第一百一十八章 域外广海
“老吕！注意身后，注意身后！”
他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对着手里的麦克风大喊。
“我们正在实施抓捕，这些都只是工作者罢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有胆来这里。”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他提高了声音说到，
“c1区的灯灭了，他们在你们背后，小心！”
老吕这回听懂了，他从过道里站起来，目光穿过防护网抵达车道。
车道上停放的一切都隐藏在了夜幕中。起重机的吊钩垂在半空，下面立着的运输车只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我看了，现在没有人。”
老吕回复后收回了目光。过道里蹲着的五个人都被抓住了，这些刚被逮住的人像是傻了一样，任凭他们扣上锁链，拽着往前走，也不说一句话。
旁边的一名督查者从裤袋里掏出传呼机，对准话筒请求支援。
老吕跟在他们背后，慢慢离开过道，朝c1区走回去，那里有间杂物室，他们打算先把这些人关进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里太黑了。就算路灯灭了也不该这么黑啊，况且没了路灯还有月亮呢。但现在眼前的过道里挤满了化不开的黑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抬眼朝上看，两旁集装箱夹出的狭窄天空此时一片漆黑，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这时，坐在监控室里的战士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凑上前去，仔细听着耳机里老吕那边的动静。
气流呼出的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像是从高处传下来的。
他再次凑近耳机，拧动旋钮过滤掉环境噪音，那个奇怪的声音瞬间清晰起来。
这次他听清楚了，那是生物呼吸的声音！而且正在慢慢增加，仿佛有一只怪鸟正趴在老吕头顶。
老吕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看到头顶的黑暗似乎动了一下，犹如海中流动的波涛一样。
他打手势示意其他督查者停下，接着抬起激光枪，将枪口对准头顶的黑暗。这时，对讲机里忽然传出监控员的声音，
“老吕，你那边有情况。”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远射枪灯，白色光柱朝上射出。当他看清楚那片黑暗的面貌时，心脏狠狠地一颤。
下一秒，那片黑暗里忽然从顶部坠，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笼住了老吕的整个脑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就倒了下去，脑袋被糊住不断地蹬腿挣扎。
监控桌前的战士猛地一缩脖颈，耳机里忽然涌出的噪音刺的他大脑一阵疼痛。
他将耳机从脖颈边拿开，接着又戴到耳朵上听，里面传出了人痛苦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老吕发出的。
他心里一惊，急忙抹亮监控屏查看，上面c区的四个区域此时全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中，连左下角的c2区也没有了光亮。
c1区的过道里，不断有沉重的人形轮廓从货箱上跳下来，砸到老吕和三名督查者身上。
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就等他们回来。
“老吕！老吕！”
话筒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他抬头看墙上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刚好是十点。
他在左边的操纵屏上滑了两下，启动了闸门关闭程序。
漆黑的港口区，沉重的深红色大门缓缓下降，与处在水下上升的钢板合并在一起，防御区船只通往外海的航道被关闭了。
今晚货区留下的只有c1和c3两支督查队，而现在这两支队伍都遭遇了不测，他真地有些慌了。
他戴上头盔，端起激光枪小心翼翼地点开电门，刚迈出门一步，身体就僵在了原地。
一根淡紫色的激光束从右向左，在他的喉咙前停下，他能感受到光束逼人的热量。
喉咙处的护颈被削开了一道口子，烧焦的棉絮在空中散成飞灰，只要激光束再向前一寸，他的喉管就将被割开。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右边响起
“打开闸门！”
他梗着脖子，右眼珠慢慢朝右，想看清楚右边人的模样，但那根激光束又向前逼了一寸。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慢慢地朝后退。
持剑者从右边的黑暗里走出，跟着他慢慢地进入监控室。
面前的威胁者全身被黑色铠甲包裹，连眼睛也蒙在黑色的透明镜片里。即使进入了室内，这名战士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战士慢慢走到操纵屏前，录入指纹解锁，右手拇指按在红色开闸按钮上，持续了三秒。
三秒过后，闸门上的灰锁标志慢慢打开，变成了绿色的通行状态。
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在整个港区响起，外面防护网上挂着的紧急照明灯亮了起来，刺目的红光在黑暗的货区闪烁。
战士猛地朝后一缩，同时伸腿前蹬。那名浑身漆黑的人灵巧地朝左边躲去，挥舞手中的激光剑向前劈砍。
只两秒过后，这名值班的战士就被打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浑身漆黑的人迅速地朝航道跑去，逃跑的同时不断解开头盔，护腿，把它们扔到地上，减轻自身的重量。
远处的黑暗里响起了窸窣的踏动声，附近的督查军察觉到了警报，正朝这里跑过来。
前方漆黑的航道里有浩大的水声，一艘中型客船冲断缆绳，朝巨大的出海闸门驶去。
船离岸边有接近五米远，而且间距还在不断拉大。
黑色的波浪撞击海岸，溅起无数细碎的浪花，逃跑者已经接近了岸边，但仍然不减速，在离岸边还有半米的地方猛地一跳，跃至空中。
金色长发在空中向后舒展，她伸出双臂，抓住了客船的金属护栏。
一双手从上面伸下来，攥住她的两条胳膊，将她拎到了甲板上，一把抱住。
岸上的督查队已经进入了控制室，启动了强制关闭系统，红色的闸门开始向下合闭。一队督查者跑到岸边，朝客船上照明射击。
但白色客船已经从闸门出去一半了，激光束和子弹只毁掉了甲板上的护栏。
客船擦着闸门关闭驶出了航道，朝黑色的大海驶去。
泰勒斯坐在客船宽阔明亮的舱室里，面前沙发上躺着刚洗漱完的安娜。
刚才从岸上往下跳的惊魄感她至今还记得。
去岸上监控室执行任务是她自己要求的，泰勒斯阻止过她。但她觉得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就愧对泰勒斯了。
她要的不多，弟弟得到好的治疗，能有地方安心睡觉，这些泰勒斯都给了她们，她必须做点什么。
泰勒斯坐到安娜身旁，轻抚她柔顺的长发。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仪式地点的问题。住在他脑海里的神灵在经历了那次‘恶阳’后，好像进入了消化期，不再一味影响他的生活。
但‘复活旧神’这一任务则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里，就像生物的本能一样。
他知道，等到下一次神灵苏醒的时候，离‘血月’的祭祀时间就不远了。
今晚这次行动是他来巡弋区以来仔细规划好的，提前切断路灯的线路，利用抓住的工作者吸引注意，借机干掉那些巡查者。
走火族在后备区的基地已经不能待了。自从那次在天坑训练场举行了仪式后，大批督查军进入街区搜查，就连原本废弃的厂区也被他们搜了个遍。
但也由于那次仪式，许多走投无路的工作者通过各种途径加入了他们，走火族的力量进一步壮大了。
甚至不少有权势的管理员也加入了他们，这艘客船就是其中一个商船管理员自愿献出的，下层的二十多个船员全都是他的族人。
上次他们从防御区通行港离开时，也借助了港口管理员的力量。
这次从巡弋区离开，因为管理权限的问题，他们不可能再有人帮助了，所以只能动手闯出来。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寻找最后一个祭祀点了。他最近通过走火族内老一代人的叙述知道，之前也曾出现过好几位被选定的神谕者，有的折在了第四次祭司，但大多数都是没完成最后那一次‘血月’祭司。
他们都是前往茫茫大海，然后消失在了寻找祭祀点的路途中。留在基地里的族人苦苦等待，却再也没等来他们的消息。
泰勒斯要踏上的正是这样一条道路。
根据《死灵之书》上记载的星象图以及蓝疆的海域分部图，船上的观星者确定了那个祭祀点的经纬坐标。
根据上面的记载，这最后一次祭祀点是位于一个小岛上，而那个坐标，应该就是小岛的经纬坐标。
“我下去一会儿。”
泰勒斯对安娜说到。接着他站起身，走出了这间舱室。
他穿过忙碌的厨房和货区，来到了船舱的驾驶室里。
驾驶室里明亮宽广，三张黑色座椅正对着前面的窗户。窗外的黑暗里海水激荡，座椅前的操纵台上仪表闪烁。
“船长，要不要改变航线，直接赶往小岛？”
“先加速往前开，巡弋区岸基可能派快艇来追，你们几个驾驶员轮换一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驾驶员笑了笑，将客船的速度推到最大。
“开出去，开到域外广海就行了。那些督查者不敢去那里。
他们认为那片海藏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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