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摧拉枯朽
面色苍白的少年瞬间跃起，双脚在空中齐并，猛地蹬向陆英招。
他的速度飞快，陆英招根本没法躲闪，被那双脚踢中胸膛，连同身后的两人，倒飞了出去。
少年如脱兔般落地，双手抓起台阶上的两样物件，转身朝水泥门窜去。
陆英招跌坐在地上，被踢中的胸膛隐隐作痛。
“这家伙是属喋喽猴的啊，脱层黑皮又跑了。”柯迦揉着摔痛的屁股，慢慢地站起来。
越臣凉摇晃着站起来，“那个少年跑不了。”他的嘴唇恢复了些血色，用坚定的口吻说到，“督查军把这里封锁了。”
“对啊！我们赶紧下楼，到小区的边缘去。”陆英招猛地弹坐起来，朝水泥门走去。
小良瑞正坐在摇晃的宽厚胸膛里，他能感觉出来，抱着他的这个叔叔似乎心情不太好，只顾抬头朝前走，脸上阴沉地要下雨。
“叔叔，我爸爸妈妈去哪了？”他谨慎地开口，声音发颤。见到那些杂乱的火光和叫喊声中，他幼小的心灵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在那些人里面，要不就是被打死了。”阴沉的声音从良瑞的头顶降落。
艾伯特指的是大楼下面那个生满杂草的花园，残余的3－27督查军正压着一群似乎逃窜的走火族，他们都是趁乱从水泥大厅里逃出来的。
他当然心情郁闷，唐纳徳让他带领这支夜间部队围剿走火族。却几乎没有一个战士听从他的指令，整个队伍如同无情的杀戮机器，没有他的指令一样运作，肆意地射杀那些误入歧途的工作者。
他知道，那些走火族都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和怂恿，原本洁白的心灵开始偏向某种邪恶的东西。
艾伯特走到停住的爵士战车前，打开后车厢的车门，把良瑞送了进去。
良瑞坐在绿绒座毯上，不自在地扭动身体。
“好好待着，别乱跑。”他对坐在座位上的男孩说到。他降下一半车窗，关紧了车门。
艾伯特从后备箱里抱出那把SIG突击步枪，这是他隐藏的枪械，督察局的那些枪他看不上眼。
握住橡胶枪把，柔和的冷胶触感传来，艾伯特把枪横抱在胸前。他要回到那个水泥大厅，去帮助陆英招和他的队友。
穿过两根裸露砖块的支撑柱，清冷的月光照射路面，映出一片灰白。
四栋对立的水泥大楼围在一起，中间原来开凿为花卉区的地方生满了灰色的杂草。
艾伯特看到，在前面那栋大楼的楼道口处，有一个白色影子正朝这边飘过来，速度极快，犹如飞驰的摩托车。
艾伯特大喊了一声“站住！”白影直朝他所在的方向窜来，速度丝毫未减。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苍白的少年，裹在黑色的衣服里。不是陆英招和他身边的那一名战士。
这绝对是一名企图逃窜的走火族，艾伯特举起突击步枪，对准少年面前的路面。
砰砰砰！
三颗子弹射入尘土路面上，爆裂后溅起尘雾。
少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加快了脚步朝他身后跑去。
艾伯特把突击步枪猛地向前一抛，随后引了自身的御因——盲烛。
少年面前的空气中冒出了一团火光。一梭子弹匣火药被引爆了，弹片连同弹匣碎片在火光中炸开。
泰勒斯猛地刹住脚步，大量的碎片扎入了他的胸膛里。他叩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嘴角隐隐流出鲜血来。
他低估了那些战士的力量了，三名超人类战士联手，确实伤到了他，他第一次感到了身体的虚弱。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名挥刀战士的肘刺扎进他的触手时，脑室中的那位神灵竟然有了反应，自己体内的力量罕见地不受控制起来。那名战士肘部的尖刺……和在海底城堡里的那尊铁刺王座隐隐有些相同！
泰勒斯挥散面前的尘雾，看着阻拦他的人。
“小子，你参了走火社团的活动，现在赶紧和我回督察局。”艾伯特盯着他，严厉地说到。督察军队一路搜查，在每个住宿区房间的门前都投掷了乙醚弹，现在还清醒的只能是那些参加走火族的野蛮人。
一条生满绿锈的铁链猛地蹿出，艾伯特抬起右臂格挡。
那剧烈的力道还是让他的手臂疼得发颤，他抬起左臂，在空气中猛地一抓。
泰勒斯朝后躲闪，收回抽出的铁链，它一直盘在自己腰间的带孔里，作为他偷袭的武器。
面前的空气猛烈地收缩，他朝后弯腰躲避。两团压缩空气在太阳穴两侧引爆，振聋发聩。
他单手扶地，另一只手抽甩铁链。铁链在地上盘动，缠到了艾伯特脚踝。他猛地朝后一拉，对面的人应声倒地，嘴里发出了咒骂声。
泰勒斯知道，这个家伙也是个难缠的战士，所以他从一开始想到就是逃走。
艾伯特扑倒在地，猛地攥住那根铁链，关节弯曲。那条铁链应声爆裂，四散的绿锈和铁屑刺向少年。
泰勒斯速度极快，已经窜到了旁边的水泥走廊上。爆裂的碎屑全都射到了水泥柱上，扑簌簌地掉下来。
艾伯特低骂了一声，朝逃窜的泰勒斯追去。
泰勒斯逃窜的方向正是住宿区大门的小道，两排督查者押着许多走火族在大门的旁边集合。
有三排距光灯射出白色的强光，照射着所有从住宿区大楼出来的人。五名督查者端着卡宾枪驻守在破旧的小区门口。
他们巡视着那些蹒跚的走火族，有些仍然陷在诡异光线制造的幻境里，梦呓般嘟囔着。
一名战士无意中扫视那条进入楼群的小路，立即抬起了卡宾枪。
其余的战士也都注意到了小路上的异常，纷纷抬起枪，对准那个移动的物体，倾斜着弹药。
他们接到的唐纳徳的命令是全部歼灭走火族，在艾伯特的阻挠下，刚才那些抓捕的人才得以不被击毙。但现在没有艾伯特在场，他们统一选择了击杀。
几枚子弹射进了移动的那个物体中，却没有造成任何停滞。
小路上摆放的三排铁制栅栏被撞飞了，五名端枪的战士被冲撞拍飞，一名战士的双腿被折在了栅栏里，鲜血在空气中喷溅出来。
就在泰勒斯要突破大门的防线时，水泥门的外面突然闪出了一个黑影。
一抹白蓝色的弧光在空中窜动，猛地轰到了他的面前。
他猛地刹住脚步，白蓝色的弧光砸到地面上，溅起了一片尘雾。身后传来了艾伯特的声音，
“别跑了，前面没路。”
柯迦从小区大门后走了出来，双手的电弧明亮闪烁。
泰勒斯环顾四周，无数的督查者正朝他围过来，艾伯特和柯迦一前一后朝他逼近。他的面孔三束白光照的发亮，他已经到了日暮穷途的地步。
“我们得把他抓会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柯迦谨慎地接近他，对艾伯特说到。
泰勒斯看着眼前逼近的包围圈，眼珠从左边滑到右边。他的眼睛停到了右边停着的那辆车里，凭借自身的红外感应，他感知到了后座上的那个生命，他的红外线能量微弱，应该是个小孩。
艾伯特看着他双眼停住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要扑上前去，一根粗壮的触手就从泰勒斯的右臂里钻了出来。
旁边战车的玻璃被刺破了，那根触手缠着一个物体从车厢里缩了出来。空气中响起了男孩稚嫩的哭声，良瑞的头顶满是玻璃碴，那根墨绿色触手缠住他羸弱的腰部，将他拉到了泰勒斯怀里。
“你要干什么，混蛋？”柯迦看到他吊起那个男孩，惊恐地说到。
“你们放我离开……”泰勒斯并没有缠得太紧，他只是想把这个幼小的生命作为人质。
艾伯特揪着脑袋上的头发，旁边有一名督查者抬起卡宾枪，想要射击。他一把拍下抬起的枪管，颤抖地说。
“你放下那个男孩，我们不抓你。”
泰勒斯古怪地笑了一下，缠住男孩的触手朝高处升起，越过了头顶。
良瑞已经不哭了，他此时只想见到父母。
“解开包围圈……”艾伯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包围圈的督查者开始慢慢地散开，泰勒斯把良瑞吊在胸前，双手环抱住，向水泥大门退去。
他向后摸到水泥柱的边缘，双眼却一刻不曾离开那些围住他的战士。他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直至大半个脊背都没入漆黑的夜色里。
随后，他猛地朝后跳弹，整个身体窜入了漆黑的森林里。
艾伯特静默在原地，看着碎成锯齿的车窗玻璃，心中一片悲凉。
“长官，走火族社团已基本逮捕完毕，要收队吗。”戴着黑色头盔的督查者走过来。
“不收队。3－27队A小组，组内战士跟我来。”艾伯特对站成一排的督查者队伍说到。
夜风微凉，所有的树叶都朝着一个方向飘荡。叶片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铺天盖地，泰勒斯穿梭在漆黑的树林里。
怀中的男孩一直在哭，现在已经变成了低低的抽噎，犹如流不出水的水龙头。
他并不想伤害这个幼小的生命，缠住他的触手上并没有竖起倒刺，而是温顺地趴着。他只是想从围剿中脱身。脑室中的神灵一直在给他传达着屠杀的念头，但是他却记起了自己的幼年时期，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正如现在这个男孩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估摸着身后的追兵已经被甩开，泰勒斯停下了脚步。“你多大了？”他的声音粗的连自己都不敢听，活像是鳄鱼喉咙里的吼叫声。
良瑞的脑袋一片空白，今夜有太多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了。先是秘密基地被人闯入，然后是一大群人混战，自己被锁在车厢里，最后又被这个人掳走。爸爸妈妈现在肯定情况不妙，他已经提前感到了。
泰勒斯没有得到回答，他暗自嘲讽，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恐怖了。刚才的战斗大约耗掉了他十分之六的力量，剩余的部分应该能支撑着他走回去。
可是要怎么处理这个男孩呢？送回辐射区抚养着？交给安娜照顾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很喜欢小孩。
走出漆黑的树林，面前的小路伸入荒草地深处。两米宽的路面撒了一层白霜色的月光。
路面上站着一个黑影，月亮在他的身后升起。无数条冷白色光线投射下来，他站在那里，阻断了月光。
泰勒斯瞬间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远离树林的边缘会有战士把守。不过他随即轻出了一口气，路面上只站着一个人，无论是普通战士，还是超人类战士，一个人都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那人右手的刀吸引了他，那是一把青灰色的直刀，刀背曲线柔顺，在月光下泛着朦胧光，但却显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意。刀刃镌刻的斯巴达标志显现出持刀者的勇猛和坚决。
怀中的男孩突然不哭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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