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虽然这么说很吓人，可是——
陆道先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跑出了关于足球的回忆。
他也是，虽然对足球失望，却没有讨厌足球，因此才会持续下去，数年如一日的练习足球，直到苏檬和杨鸣那两个混蛋出现。
将他拖回曾经离去的地方，也真是混账，绝对不会感谢的。
再次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顿两人，陆道先继续话题。
若非对足球依然拥有眷恋，他也不会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现在的你，是一个旅人，漫无目的，背负了目标，但那个目标并不是可以具体化的名字，你不知道要走哪条路，仅仅是为了给某人看，这样的根本不是目标，而是一种期望，这样的人走来走去，是无法看清某些东西的。所以才需要某人来告诉你，不要遮掩自己的心。”
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他也不想说这种近乎于教会那种洗脑宣扬自己就是“救世主！”那样的发言。
“这不是我们今天谈话就能定下来的，但是你至少可以以此为契机，好好想想，你是想要证明自己，得到夸奖吧，那么如果真的得到了夸奖，你又得到了什么？你想要让他们高兴，那实现了这个目标以后，他们究竟是会高兴，还是——”
陆道先按下话头，留给白柔。
这简直像是恶魔的呢喃，又像是天使的引导，让白柔不由自主的想象，自己如果在模特上成功了呢？他们一定不会夸奖自己，因为他们总是说“穿的这么暴露一看就不是好女孩！”，让自己穿得十分朴素；如果在网球上继续，他们会说“又不是打进了四大公开赛，也不是国家队，有本事去啊，天赐那才叫真的厉害，等考公进去了就是吃公家饭。。。”；如果自己也进入了四大赛，无论是单打还是双打——
“他们都只会说弟弟哪里厉害的。”
脱口而出的，是她内心所讨厌又羡慕的话语。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们的眼里，永远是弟弟最重要。
是了，其实天赐也有失败的时候，可是那时候，爸妈永远不会责怪天赐“你不行”。
他们好像永远都在夸赞天赐，对自己只有无穷无尽的“你不行”。
这份差别，究竟从何而起？
是因为自己某个时候开始就没法考出双百？还是因为自己尝试某事的失败？又或者是因为弟弟的优秀得过分？
陆道先打断她的思考：“所以我讨厌那些生孩子的人啊，明明就是有偏爱，却非要假惺惺的找借口去偏爱，我已经看得多了，像你这样的存在。”
被打压，只能躲在角落里，拼命努力，满身伤痕的存在太多了，而白柔，不幸的方面在于，上学时期，没有任何能够让她有过稍微被夸奖的事情，也没有谁引导她从书籍里找到相关的知识。
但幸运的是，她终究是找到了，一条相比其他道路而言，可能有那么多点自信的存在。
“我对网球那边不熟，不过，如果你对网球还有点感情的话，最好不要放弃，不是你选择了网球，而是网球选择了你，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是抛弃它，选择寻找更加普通的，或者更加符合她所想象的，那个能够让父母认可的道路吗？还是在这里苦苦挣扎？
白柔不知道。
一看表情就知道，她依旧无法死心，陆道先也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还是无法确定，就去打网球吧，答案就在网球场上。胜利的确很重要，不过，不是唯一，而且，你比较的对象，真的出错了。在世界上，你不过是一个小星星，可是在龙国，很多人都是看着你这个月亮升起。”
在龙国吗？
又想起那个退役女选手的发言，白柔的神情更加隐晦不明。
就在灯光被人打开的时候，陆道先站起身：“你就尽情的去折腾，去想，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下定决心。是网球选择了你，千万不要忘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网球选择了我？不是自己选择了网球吗？
两次强调，真的让人很在意。
瘸着腿，陆道先也不方便回到家里，杨鸣就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帮他定了一个酒店的长期住房，整个市里的最好酒店，还安排保镖兼保父，负责护送他出行和安全。
对于外界的猜测，陆道先都是当笑话看的，就算真的被放弃，也只能说，自己又没法改变，对吧？
现在的他就当做是休假，最重要的是恢复腿部。
虽然不能在球场上跑，却还是得继续保持力量，而且因为运动，他的饭量是很大的，乍然之间不运动，很容易造成肥胖，到时候还要面临一个状态下跌的问题。
他还是很忙的，为了维持体型，一天有好几个小时都在健身房里，用各种器械来维持肌肉。
“哦？你怎么在这？”
出现在健身房，留着披肩短发，穿着运动服的女人，举起手来打招呼：“我问过杨鸣他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你这话是觉得我不应该来这么？”
哈啊，陆道先放下手里的哑铃：“行了，我听说你在干青训啊，不是应该在基地里么？”
闻言，苏檬的脸上一下子就不快起来：“是啊，我是在那边干，不过最近不想干了。”
真是忙碌啊自己，刚给白柔担任知心哥哥，现在苏檬又来？这公司到底想压榨自己到什么地步啊？
心想着得好好跟杨鸣讨薪水的陆道先，绷着一张脸：“看来你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情，让我想想，比如那边的人想让你站队？”
苏檬如今已经留长了一点头发，不过这并不是她想要改变形象，而是没时间才会这样。
对她而言，投身于足球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然而，真正以球员之外的身份再次加入到足球当中以后，就会发现，搞足球这件事，竟然被折腾得那么复杂。
球员时期反而还简单点，站队问题。
苏檬吐出心中的郁气：“我还是认为你必须得出现在球场上，所以并不会后悔。但是，我现在有些理解，当时如果你不离开球场，就那样的话，我想你也会变成烂人一个，那么我们两个就不可能会互相认可。”
“哈。。。你非得美化我们两个的事情吗？”
明明就是单方面纠缠的孽缘，不过，对于和苏檬成为朋友的这件事，多少，还是足以抹去一切后悔的。
“所以，你打算放弃足球吗？”
苏檬投以怀疑的眼神，打了一下陆道先的背：“你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她不会放弃，还要问这个。
虽然内心在笑，可是偏要假正经的陆道先：“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先说一句，有些事情迈出一步，就无法回头，同样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改变就是天方夜谭。”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改革的有效方式不是推翻重来，就是自上而下，因为权力的分配和体系制度。
对足球来说，不是力量能够决定，大家都知道体系有问题，可是领导不想管，那就注定是无效投诉了。
闭上眼睛的人，是无法强迫他们睁开的，嘴巴也只是一个达成利益的存在，只会说出他们想象的世界。
一谈到这个，苏檬就捂住脑袋：“哎，总之，我想要培养球员，留在那边看那些骗特长生分的人，只会让我更火大啦！目前的计划大概就是，看看能不能单独开个足球学校。”
陆道先点点头：“这想法不错，以你的名气，在面向社会的时候是有很大好处的，你打算招收什么类型的苗子？”
“嗯。。。喂，如果你跟我合作的话，优中选优的那种学校，应该能行吧？”
开口就是高级学校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因为初高中都有体育考试，而足球是其中一个很多人会选的项目，社会上也有很多面向大众的科普性足球班，做专业化的那种学校啊。。。
“问题是，你确定有人会就这样跟随你进去吗？要知道，我们无论条件怎样放宽，按你的想法，那苗子肯定是小学到初中基本就得选出来，而那些人，选择苏暮雨那样的才是常态。”
沉默了，苏檬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
不晓得苏暮雨是否成功考上了重点大学，走上了人生赢家道路？
这对于选择了足球的两人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可她的选择，必然是大多数家长所规划的“正常”道路。
抓抓头发：“你还真是会问，我想大概百分之九十的人会说你疯了，剩下的大概就只有缺钱或者不缺钱的人。”
男人啧啧了两声：“想不到你看得这么明白。”
缺钱的家庭，会选择让女儿进入体校，因为那就有薪水拿，而不缺钱的男孩，则是会任性，而家长也不担心男孩的出路。
这就是这个社会对男性的偏爱，是陆道先所不想承认却又必须得承认的现实，他也是被偏爱的一员。
“那，你想怎么做？”
大大的叹了口气，苏檬仰起头来：“本来我也不太晓得，不过来到这里，跟你聊了以后，我想起来了，这个模式，不是已经实现过一次了吗？”
啊？一瞬间的愣住后，陆道先马上就想到了：“你是说《成长的绿茵》？的确，你想的一切都跟节目的设置差不多，只不过变成了长期的那种。可是节目归节目，要知道当初他们来，是因为只是拍节目而已，你却要他们放弃上大学的道路，选择这条不一定能让他们成功的道路？节目还付他们钱，但我们要收钱啊！”
做了个不能理解的姿势，陆道先力图劝服她。
“没错，节目是节目，但是，你也要相信，有人会愿意试一试的，你的眼光已经在节目了验证了，优中选优，基础的训练到位的话，如果我们再保证他们学习的话，三四年的时间总归能让我们做吧？”
听这个意思，苏檬已经做好可能教到后面，学员突然说：“我得准备考试，足球这个占比太大，就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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