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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硬核琵琶


韩琼把大巴车停在了这小破楼的门廊上,车头对着小楼的窗户,这样她可以直接观察到小楼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同时,她从副驾驶面前的盒子里,拿出一袋子杏干,一边吃一边看着江予焕的行动。

        江予焕肩头扛着雪貂,一脚踹开玻璃做的小破门,

        里面的一个工作人员同时就被门撞倒了,可能是新来的年轻人,他飞快的跑上楼,大喊着,“领导,有人来砸场子了!”

        因为是端午节假期,这里只剩下一老一小留守的两个人。

        那个带着眼睛看上去行动都已经很迟缓的老头,却飞快的做出反应,拨通协会的紧急号码。

        江予焕此时,已经掐着那年轻一点的脖子,把他按进把头的第一间办公室。

        青年用力的挣扎,只觉得这个非法闯入的人力气实在是太大,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掐的动弹不得。

        除了恐惧和害怕,他甚至有一些自卑,为什么对方如此强大?

        江予焕单手提着脖子,把青年扔到老头的办公桌上,

        老头抬起枯槁的手臂,一把抓住青年,显然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

        江予焕满脸不屑的看着这戴眼镜的老头,抬手指着他鼻子,“监守自盗,欺世盗名!”

        老头也不是好惹的,拍着桌子站起来,慢吞吞,又充满自豪的语气说,“活了几十年了,还没有哪个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下一秒,他就被江予焕扯着脖领子按到墙角,动作滑稽的就像是躲在墙角便便的小狗。

        很快,距离这里进的两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已经冲进门中,“谁敢捣乱?”

        江予焕喊朔月,“快去找小禾子。”说着他上前一步,抬起和两个男人比显得很纤细的胳膊,左右手的分别捧着两个男人的头向中间用力撞到一块。

        “嘭”两个男人同时晕眩,然后被撂倒在地。

        害怕人越来越多,江予焕后腿两步,身后对着有些残破的水泥地面。

        他修长的两只手,自胸前分开,掌中金光后面,便出现了他的琵琶。

        江予焕怀抱琵琶,左腿向后退了两步抵到台阶上,放低重心,斜坐在楼梯上。

        左手在琴弦上端轻吟,右手抬起,用力推弦,便犹如碎金裂玉之气势,

        开头一串恢宏曲调不断重复加快,便有排山倒海之势。

        古曲《十面埋伏》,开篇便犹如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之雄姿态。

        就这么十几秒,闻讯赶来支援的十多个人同时应声而倒,在幽暗狭长的走廊,更是异常拥挤。

        摔的狗抢屎的一伙人,全然没有心情注意到江予焕这高超的琵琶技艺。

        曲调稍微和缓,那是美人的温柔婉转,殷殷情切。

        可是正好玉虚协会的这一伙人,还有后来的两个,没有温柔婉转,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个一个的闷雷,不停的炸开,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全都随着那跳动的音符无规律的跳动且互相碰撞。

        江予焕冷笑了一下,“一群废物。”

        曲调又变,隐隐有飒飒英姿之态,又透着绝望的悲凉。那是美人为全忠义,自刎于阶下。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那幽咽琵琶如泣如诉,似乎便是美人忧伤歌声。

        朔月跑了一圈下来,趴在江予焕的耳朵旁边,“楼上都没有青禾。”

        江予焕梗着脖子,犀利的的眼神扫过面前的很多人,指法越发的纷繁复杂。

        曲中,垓下的漫漫长夜,暗潮汹涌,十面埋伏,四面高唱楚军乡音,军心涣散,人人自危。这群躺在地上人,倒是与楚君有那么些许相似。

        琵琶声中重重音浪,一波一波似千军万马朝着这些人踏过去,折腾的他们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忽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起来,身材如水缸一般短粗的他,竟然随着乐章净空而起,同时舒展着双臂,在空中翩翩起舞,当然舞姿极其难看。

        韩琼看到这,皱着眉头,“赵翔?真的是,”她赶忙从车里拿出一方纱巾挡住脸,同时带上墨镜和遮阳帽,从半空中一步跨进小楼里。

        她提着那男人的领子,对着他的裤裆用力一脚,“就是你绑架青禾?”

        然后她抬手对着男人的脸一计勾拳,“啪”的一声脆响,男人吐出了两颗臼齿。

        她已经想这一天,很久了?

        “青禾呢?你把青禾藏哪里了?”朔月的小短手耗着他的头发。

        赵翔被打了一通,虽然很疼,但是神志是清醒的,“我听不懂。”

        朔月用力抓着赵翔的头发,“就是你,在安镇看到青禾的灵魂宝贵,便想尽办法害她!”

        “那些狗头人,还有老江的梯子,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朔月的后腿用力蹬着他,虽然并没有多大的力度。

        赵翔很清楚,只要他不承认,今天江予焕对他就是无理取闹、恶意伤害,早晚能让他还回来。

        江予焕似乎并没有准备从赵翔口中打听出什么。

        他的指法已经快的只剩下影子,曲调的力量也更加的强大,震的墙面都在不停的落灰。

        那是十面埋伏的最后一部分,霸王带着他的残部,在铺天盖地的敌军中纵横驰骋,斩将刈旗。

        曲中人是霸王啊!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战神,他一生从无败绩,尝以身破万军,又谈何突围呢?

        极有张力的曲调,震撼的不仅是现实世界,更能传到任何维度的空间中。

        他要通过这世界上最具张力的曲子告诉一个人: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都放宽心,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就在这间破败的小楼里,上演的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琵琶演奏,戛然而止。

        被音浪折磨的近乎崩溃的人们,忽然听见了自空中传来的一阵,“叮、叮、”的声音。

        江予焕飞快的站起身,收起琵琶,踩着这群玉虚协会成员的胳膊腿,跑到了最开始的那间屋子。

        他仰起头,四处看了看,颀长的手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阵的波动,

        波动过后,众人清楚的看见一个女孩被五花大绑的放在角落里,

        女孩子的身上,是一种特殊的黑色符篆,这种符篆他们很熟悉,正是来自于元老级别的赵翔。

        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说了,本以为是江予焕莫名其妙的欺侮上门,结果却是他们内部的人监守自盗,妄图谋害无辜。

        玉虚协会,这几万年的牌子,竟然被赵翔这等小人蒙上尘土。

        本来还准备跟江予焕拼个你死我活的他们,现在乖乖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韩琼沉寂用力踩了一下赵翔的脸,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江予焕,记住你从前是怎么说的!”然后飞快的逃开这个地方。

        江予焕躲在青禾跟前,然后揭去她身上压着的几个符箓。

        方才以一敌百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慌乱,此时的手却有些颤抖。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青禾的头发,然后轻呼一声,“小禾子,起来吧。”

        青禾长舒一口气,费劲的睁开眼睛。

        满眼都是青禾的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精致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青禾点点头,但是因为被那黑符压的太久,她的手脚都是僵硬的。

        江予焕幽幽道,“没事儿,我抱你回去。”

        他左手扶着青禾的后背,右手从她的膝盖下面穿过去,双腿用力想要站起来。

        然后他的脸红了一下,因为他又没站起来——又。

        青禾呢喃了一声,“我有那么重吗?”

        “你不重,”江予焕换了一个姿势,蹲在她跟前,身体前倾,“我呗你吧,来吧。”

        唉,本来高大的英雄形象,就因为刚才那一下,全都没了,又变成虚弱无力需要靠蛋白粉补充体力的老头子了。

        江予焕正懊丧的时候,青禾忽然在他背上喊她,“老江,”

        “怎么了?”他柔声问。

        青禾的头歪在他的右耳边上,耳中能感受到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充满好奇,“你的右垂下面有颗痣唉?”

        “有吗?”江予焕低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这儿,”青禾的手指,放在他的右耳垂左下方,那里,照镜子的话也不会注意哦。

        江予焕能感觉的到,她的指尖冰凉冰凉的。

        青禾的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小小的圈,伸到他面前,“你看,有这么大。”

        “老实点儿小禾子,”江予焕温柔的提醒她,“掉下去了我可就背不动了。”

        “哦,”青禾很听话的双手环过他修长的脖颈,老实的连话都不说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是端午节的黄昏、街上行人稀少,可是也并不是一台出租车都没有。

        可是他们两个似乎都要把这件事忘了一样,就这样安静的走在路上。

        青禾看着夕阳的金光照在江予焕的脸上,虽然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凶,可是就觉得满满的安全感。

        她心道,“老江啊,你的曲子,我听见了。”

        江予焕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除了有些后怕,他还在想着自己说过的话。

        “幻象中的情爱,犹如镜花水月、害人害己。”

        想着想着,已经快到青禾家里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小禾子?”

        青禾回答了一声,跟着马上说,“我的腿好疼啊。”应该是不想让江予焕把她放下来。

        江予焕侧过头,对着她轻轻吹了一口气。

        青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趴在他的后背上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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