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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再奏《广陵散》


“我没杀许恭,特来受死!”女孩子的上峰,是杀手组织的头领。见到许恭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已经决定,不杀好官。

        她没有想到,她的上峰头领,竟然没有杀她,而是用那油腻的笑容道,“不杀许恭,或许是好事,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

        许恭从淮州回京赴任的途中,忽见一群贼匪追着一个姑娘喊打喊杀,跑过来的那重伤的姑娘竟然是一个老熟人,许恭连忙命人出手救下姑娘。

        明白姑娘是因为没有完成刺杀他许恭的任务而被追杀,许恭便将姑娘带在身边,“我是朝廷四品大员,姑娘在我身边尽可以放心。”

        “你为何一直救我?”姑娘也很不理解。

        “因为你是个还有大好年华的小姑娘,不该丧命于这些污糟的事情。”许恭的笑容,一瞬间打动了她。

        “我姓柯,单名一个衿字。”

        “谁给你取得名字,竟然生下来就是要学荆轲当刺客的?”许恭很不理解。

        “我自己……”

        许恭有些尴尬,“我是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名字……”

        柯衿跟在许恭身边,过了一段很是平稳安静的日子,每日里赏花弹琴,读书习字。渐渐的她便为许恭之大爱所感染,明白了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懂的了为百姓做实事的行事标准。

        某一天,她忽然满怀心事的问许恭,“大人,能否再弹奏一曲《广陵散》?”

        许恭见状问她,“可有心事?”

        答曰,“今日是全家忌日,父亲生前最爱此曲。”

        于是许恭定下心神,专注为其弹奏了一曲,风骨决然、豪壮悲戚。

        柯衿叹息一声,“为存气节,死又何妨?”

        ……

        许白鸿睁开眼睛,跟着是一阵剧烈的头痛,他蹲在地上抱着头。

        江予焕低声说,“小禾子别怕,只是记忆太多,大脑有些承受不住。”

        “那我哥会不会疯掉啊?”

        “不会的,人类的大脑只开发了百分之十二,你哥现在相当于正在开发另外百分之八十。”

        许青禾想了想,“还有这好事儿?哪天你找个我的前世也帮我开发一下呗?”

        江予焕忽然顿住,然后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的事情。”

        过了一阵子,许白鸿  脸色苍白,但是神志恢复过来,他看着面前的姑娘,“我想起了来了,我曾是唐武周时期的名臣。你是,那个小姑娘对吧?”

        借用了李海芸身体的柯衿并没有说话,

        许白鸿左右看了看,“可是后来,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你,我以为你过自己的日子去了。你怎么……这都一千多年了……”

        柯衿摇头,“没有那么轻松的,不信你看。”

        她带着一个盒子,回到了杀手组织处,

        领头人很不理解,“你怎么敢这样两手空空的回来?”

        “我带了一件,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她说着,自怀中抽出一柄短刃,直刺向领头人。

        领头人慌乱中向后躲开,

        柯衿短刃横扫,眼看着就要刺破他的喉咙。

        领头人功夫到底强过她一些,手中毒粉撒到柯衿的脸上,

        柯衿登时双目模糊,当场失明。

        领头人将她踩在脚下,“你疯了?我可是把你从小养大的恩人,你不去杀仇人武贼,倒来害我?”

        柯衿的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她冷笑道,“你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人,你才该死!”

        “呵呵……很好……”领头人掰过柯衿的下巴,“你这天生的犟种,倒是很适合做一件东西。”

        江予焕是时候捂住许青禾的眼睛,“别看了,很吓人!”

        “什么意思?”许青禾只听见一阵又一阵女子惨痛的叫声。

        江予焕叹息一声,“那领头人是个方士,很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偏方。”

        “他将柯衿倒吊在梁下,浑身用黑狗血画满符箓,七日过后,柯衿奄奄一息时候。将钢针从她头顶刺入。”

        许青禾抖了一下,抬手抓着他的胳膊。

        “如此作法,柯衿的灵魂便会随着鲜血流入地上的玉瓶之中,化为厉鬼。”江予焕说完了,放下手掌,“所以你看,柯衿的双目无神。”

        许白鸿看到这一切,虽有恐惧,却是满满的感佩,他走到柯衿面前,“你竟为我受尽这等苦楚,对不起。”他躬身行礼。

        柯衿摇头,摸索着向前想要触碰一下许白鸿。

        青禾看向江予焕,“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化成冤魂厉鬼的柯衿姑娘,不是应该去报复那个领头人吗?”

        “那人既然有本事炼化她的魂魄,自然是不怕她的。”江予焕话锋一转,“不过柯衿姑娘,似乎并不是一个冤魂啊。”

        青禾看去,就在柯衿借助李海芸的手摸到许白鸿脸的时候,她身上原本的那一点点黑气,竟然奇迹般的全都消散开了。

        她原是那样一个年轻、健美、可爱的小姑娘!

        她幽幽道,“大人,我等了您一千年了,终于见到您了,谢谢您还记得我!”

        许白鸿满是感激的看着她,“姑娘,苦了你了。”

        “不苦,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大人,我也从嵇康,死不辱节。”

        许白鸿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

        “真的是死不如结啊!”江予焕叹息一声。

        原来,当那头领要带着柯衿的灵魂再去害人时候,柯衿魂魄从那玉瓶中出来,没有害人,也没有听从那头领驱使,而是幻化成了一把古筝,静静的呆在那里。

        千载时光,王侯将相具化作尘土,还包括那个没有名姓的领头人。

        只有她,一架古筝,在尘世中流转颠簸,经历过无数的人和事,最终流落旧货市场被李海芸淘到在酒吧演出,然后见到了她等待前年的许大人。

        柯衿的眼睛很亮,“大人,我有句话想和你说。”

        许白鸿红着眼睛,“请讲。”

        她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我好喜欢大人啊,如果有来世,我想要嫁给大人,生生世世陪伴您。”

        跟着她又神伤起来,“可惜,我只能是一把琴,不能当人了。”

        “这有何难?”江予焕上前一步,“我来帮姑娘解脱桎梏,请姑娘从李海芸身体里出来吧。”

        一个晃神,李海芸跌坐在地上,她的身边,忽然出现那把古筝。

        江予焕抱起古筝坐在马路边石上,幽幽道,“柯衿姑娘,这首《广陵散》我弹得不是很好,见谅。”

        说话间,他颀长手臂用力摆开,真人的指甲在琴弦上拨动,竟然比甲片弹奏的还要劲力十足,俨俨有碎金断玉,兵马乱战的豪壮之声。

        那一双修长的手掌,便仿佛一对身材修长而形貌昳丽齐伟的男子,于竹林中昂首阔步而行,风过竹林鸣脆响而映之,时人见此,便大约惊呼仙人。

        许白鸿听着,不由得赞叹道,“嵇康今复在矣!”

        青禾心道,“这叫弹得不好?那好的时候得什么样?”

        随着江予焕的弹奏,一阵金光从古筝中跳动着出来,变成了半透明的女子的样子,她笑着看向许白鸿,“大人,愿来世复得相见。请大人珍重。”

        江予焕手中的古筝还能弹奏出声响,只是变得透明也闪着金光。

        等着柯衿的灵魂化成一阵清风,绕着许白鸿头上盘旋三匝而去之后,

        江予焕掌中以不见古琴,

        空中传来柯衿的声音,“前年之中,未有闻得琴艺甚于先生者,残存执念便赠先生以谢超度之恩,柯衿,告辞。”

        清风飘远,

        众人还在沉浸在大悲气氛中,

        许白鸿感叹道,“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青禾点头,“而且她还很喜欢你哦!”说完,她忽见江予焕掌中还捧着一道金光,问道,“柯衿姑娘送了你什么?”

        “是她前年的执念所具,”江予焕看了看,“大概能化成一把用的顺手的琴。”他看向许青禾,“我试试!”

        说罢,他闭目凝神,果然掌中金光逐渐散开,无形的光渐渐化成了有形的乐器,被江予焕抱在怀里的一把——琵琶。

        江予焕歪了一下头,似乎是不太喜欢,“怎么不是把古筝?”

        “会不会是因为你是抱着它的缘故?”青禾问他。

        江予焕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琵琶,“变个成吉他也成啊?”

        青禾想了想,“可能因为柯衿姑娘不会吉他吧。”

        整件事情,最莫名其妙的是李海芸,前前后后和她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却害的她又是丢脸又被附身的。她叹息一声,“本来觉得自己命不好,但是和她比起来,好了不知道多少。”

        “许白鸿,”她喊了一声,“这事儿就算了,毕竟我也没有喜欢过你。”说完了,她转身离开,要是和许白鸿在一起,没有名利双收,反而要像那个琴一样,她才不干呢。

        许白鸿送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许青禾忽然看向抱着琵琶的江予焕,“所以,你最开始不让我跟着掺和,是因为你知道柯衿姑娘没有恶意。”

        “但是还是掺和一下的好,尘归尘土归土。这不我还捡一便宜。”江予焕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琵琶。

        青禾看看他,“男生弹琵琶,多少有点儿娘吧?”

        江予焕微微摇头,“你看过庙里的四大天王吗?”

        “噗嗤……”青禾笑了一下。

        “禾禾,”许白鸿叫住她,“你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禾抬头看了一眼江予焕要征求意见,江予焕点头。

        “就是像这种情况,他也帮助过我两回。”青禾挽着她哥的胳膊,“我回去跟你慢慢说。”

        看着人家兄妹两个一起离开的背影,江予焕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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