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安腾逸拧眉,刀一动欲要砍断手,赵翔吓得一个趔趄,手一挪无意放到圆滚滚的木棍身上,就这么一滑面朝下,鼻子撞到被削成两半的木棍切口上,顿时血涌了出来。
“真是两个煞神。”赵翔面颊滴着血,嘀咕着一骨碌爬起身往屋里钻去。
陆云菱担心小家伙会被欺负,匆匆跟进去。
赵宸的娘陈碧玉正歪在床榻上,有气无力抚着赵宸的脑袋。
赵翔瞪着牛眼,嘴里骂骂咧咧:“成天不干正事,一个就知道躺着,一个就知道整天惹事。”
结果见陆云菱跟了过来,骤然息声。
“姑娘请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陈碧玉虚弱地笑笑。
她看到陆云菱身后的安腾逸,通身气势惊人,是舞刀弄枪的武者,顿时眼里产生希冀。
陈碧玉挣扎着起身,“求求二位帮帮忙,救我儿一命!”
陆云菱见她身体不适,赶忙上前摁她重新躺下,“你先说帮什么,我们尽力。”
陈碧玉恨恨看向赵翔,“我想请两位做个见证,今日我想讨份和离书。”
赵翔心里有点舍不得美娘子,可看到陆云菱威胁的眼神,又怕她身后的凶神发威,当下不敢不从,只得捏着鼻子埋头写和离书。
陈碧玉不再看赵翔,望着陆云菱犹豫道:“我刚听我儿说了你的事,我可否厚着脸再拜托你一件事?”
“请说。”
“我原是阳城人氏,年轻气盛和他爹私奔了,不承想落到如今这番田地。”陈碧玉咳了几声,从枕下摸出信,“可惜我已时日无多,而今我儿尚且年幼,娘家也已经落败,只能托付给手帕交的姐妹,钟氏……”
话音刚落,陈碧玉一口血咳出来,头一歪便没了动静。
赵宸见娘亲人事不知的样子,大喊着“娘亲!”急得哭出声来。
赵翔垂首在一旁呐呐无言,双手紧攥着手里的纸,半晌一滴泪打湿了纸张,晕染了字迹模糊不清。
陆云菱急速上前一探脉搏,脉象已是微弱,现下只剩一口气勉强吊着,凝神扎了几根银针稳住情况后道:“夫人情况危急,倘若信我,我开一剂药试试,成或不成皆看天意了。”普通的平药是无力乏天了,唯有回阳救逆可一试。
“当然,我相信姐姐。”赵宸坚定的童声响起,他紧握着陈碧玉的另一只手不放。
赵翔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开口了,年过而立仍一事无成,如今看着曾经心爱的妻子陷入危急却束手无策,泪水不值钱得流下,他手一松纸飘落在地,扭头趁着涌上来的酒劲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云菱得到亲属首肯,提起桌上毛笔写了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即放下,转身递给蝉衣说:“快去抓副药吧。”
“就这么两味药也行吗?”赵宸探着脑袋忍不住问道,竟然与他平日取的药方大不相同。
“贵精不贵多,药性方集中。”若非此时陈碧玉危在旦夕,陆云菱也不会轻易下猛药。
赵宸听了似懂非懂点点头。
蝉衣迅速买回药熟练熬了一盏茶功夫,赶忙端进屋子,赵宸接过汤药小心撬开陈碧玉嘴,悉心喂了几口,陈碧玉下意识吞咽了进去,不过片刻便悠悠醒转。
蝉衣亲眼见人起死回生,不由惊叹,看来二小姐是厚积薄发,想来神医大人的在天之灵定会十分欣慰。
“我……我这是怎么了?”陈碧玉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娘,您晕过去了,是陆姐姐救了您。”赵宸欣喜地说。
“原来是陆姑娘救了我。”陈碧玉视线移到陆云菱脸上,歉意地笑道:“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一块奇石是曾经一位故人给的。”
蝉衣脸色怪异,哪有把石头当金银送的?
“您不必如此,我救人也是顺手。”陆云菱试图阻止陈碧玉在枕下摸索的动作。
但陈碧玉已经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一打开布包,整个屋子溢满浓浓的苦味。
赵宸一脸坚决道:“我知道姐姐不会稀罕这种奇怪的小东西,但我日后定会报答姐姐的。”
陆云菱一闻到这味道,面露震惊。
蝉衣只觉得这苦味无孔不入,连嘴里都泛起了苦,赶紧扇风驱赶陆云菱周围的苦味空气。
“二小姐,要不我们先出去?”
“等下,这应当是黑药石。”陆云菱说着赶紧接过布包仔细观察。
石头乌漆嘛黑,棱角分明,看起来平平无奇。
陆云菱反倒笑了:“这正是我们要寻的第三味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蝉衣惊诧地瞧了黑药石一眼,顿时觉得眼睛也苦涩起来,赶紧闭眼远离。
陆云菱看周围的人都受不了这苦味,重新扎好布袋,弯身笑吟吟看着赵宸。
“这对我来说正好是无价之宝。”陆云菱摸了摸赵宸脑袋,又郑重看向陈碧玉,“谢谢夫人。”
“陆姑娘,不必客气。”陈碧玉笑了笑,并不在意黑药石的价值,“这东西对我们来说用不上便一文不值,你能收下就太好了。”
陆云菱郑重地收下后又写了张药方道:“这张药方可用来调理,您大可放宽心,这日子还长着呢。”
她把刚才陈碧玉交给她的书信原封不动地放进了陈碧玉手里,接着掏出刚到手的薪水一同给她,“过些日子我也要去阳城,到时候你也可以到陆府找我重新开方子。”
陈碧玉看着陆云菱真诚的眼神还是收下了信件和银两,知道陆云菱是希望自己能好好地回到阳城亲自去见想见的人,她脸颊缓缓流下了清泪,原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了。
抹掉眼泪,她迟疑问道:“你说的陆府,你难道是陆二小姐陆云菱?”
陆云菱没想到陈碧玉竟然知道自己。
陈碧玉见陆云菱诧异的模样,笑着解释道:“我的手帕交就是你娘钟氏。”
她看向个头显矮的赵宸又轻轻笑了,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陆云菱这才想起原身的娘是钟氏,她顺着视线看向赵宸,粗略看过去也就只有到她腰那么高,犹豫问道:“他今年几岁了?”
陈碧玉苦涩一笑:“已经十五了,都怪我没养好,才看起来这么小个。”
“我还以为他只有六七岁!”蝉衣惊诧不已。
陆云菱凝重地拉起小孩的手,三指搭在脉上,这才肯定了什么。
“他是不是不足月就生下来了?”
陈碧玉睁大了眼睛,急忙点点头问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早产不是意外对吗?”
陈碧玉避而不谈,良久哽咽着问道:“有办法治吗?”
陆云菱叹息一声:“伤了根本导致发育不良,需要慢慢调养,这样吧,我不日也会去阳城,到时候我会去陈家找你们调整治疗方案,增加疗程。”
“我再传授一套拉骨疗法,记住平日里需要进行各项训练,刺激肌肉骨骼……我再写张饮食方面的方子。”
交代完医嘱,几人走出门,一直低着头的小孩抬起洗完脸后隽逸干净的小脸,坚定道:“陆姐姐我知道错了,之前冲撞马车实属不该,我日后赚到钱定会还给你们的。”
陆云菱有点意外而后笑了:“好啊。”
“一言为定,阳城见。”赵宸开心道。
陆云菱感受到一道复杂的视线回头,发现安腾逸已经转身离开。
陆云菱一惊,脱口而出:“蝉衣,快瞧瞧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回二小姐,没有脏东西。”蝉衣纳闷着回道。
陆云菱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还以为刚才有墨水粘脸上,反派才一直瞧着她的脸。
难不成反派嫌弃她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对他来说做这些事情应当是没有上阵杀敌来的快意,按书中的设定安腾逸之前多年生活在前线,即使回到阳城后也一直试图再次征战沙场。
回到客栈,陆云菱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罗裙,明日上山还得置办便利的衣裳才行,但是银两已经全给陈碧玉两人了,她站在安腾逸房门口,咬着唇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敲响房门问他借点银两。
却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带着痛楚的闷哼,陆云菱顿时收回了已经抬起的手。
“二小姐?”蝉衣下意识轻声问道,她从楼下掌柜那回来,就看到陆云菱停在安腾逸门前迟迟不动,“若是有什么要事不便询问,蝉衣去找石临代为转达。”
“不必。”陆云菱退出几步远,心里有些惊慌,这声音,难道反派杀人了?
按理说现在反派还没黑化,可万一呢?
她绝不能让安腾逸发现她在门外。
这么想着陆云菱赶紧拉着蝉衣往自己房间走去。
蝉衣见陆云菱一直坐在雕花木椅上魂不守舍,不禁问道:“二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陆云菱摇摇头,随口说道:“我只是在想明日还要上山去,这身衣裳会有些不便。”
“原来二小姐在忧心这事儿。”蝉衣捂嘴笑了,“包袱里还收拾了不少首饰,典当了钱就够用了。”
“……”陆云菱回过味来,站起身就想掐蝉衣的脸,“敢取笑我,之前怎么不早说。”
蝉衣笑盈盈地躲过去:“二小姐那时不正为了薪钱开心么。”
“好哇,原来你一直在看我笑话。”陆云菱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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