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陈昭，活着

由于宋寒的突然离世，他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忙乱了起来。
  无论是处理那把再无生气的魔刀，还是整理收纳宋寒的遗物，陈昭直到深夜回到自己房间前都是忙碌的。
  以至于推开自己房门踏进去坐在桌前，看到手中那本书时，还有一刻的恍惚。
  这书是前几天他亲手交给宋寒的。
  龙吟峰大弟子鹿乔师兄说既然人已逝去，那过去的所有便皆归还原主吧。
  同样被还回去的，还有宋寒答应要帮陈宵在上面加些阵法的刀......
  皇甫熙炀的各种法器......
  以及徐柔柔送给过这几人每个人一份的“小队”臂钏......
  那是一种套在上袖的银色环形，上面的雕刻物是依照每个人的习惯，徐柔柔特意加班加点赶制的。
  虽然粗糙不易辨别，但陈昭记得，宋寒收到的时候高兴了许久。
  如今带着一点血印的臂钏还到徐柔柔的手上，她原本就红肿的眼更痛苦地垂了下去。
  陈昭将书放进了书柜中的上层，落了一把锁。
  【宿主，事情有一点点转机，你要不要进来瞅瞅？】
  陈昭意动，身子回到床上躺好，意识下沉到识海。
  “有什么办法了么？”
  陈昭大步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站在池塘前的特码头和另一个高大威武白发男子。
  “析梧？”
  陈昭惊诧：“你醒了？”
  他记得特码头说过，神国灭亡对上神来说是很大的消耗，析梧需要很长时间的休眠才能恢复，怎么会醒来的这么久？
  析梧转过身，眸子里是初见般的恃才放旷。
  他睨着眸子眺望陈昭，却没有开口。
  似乎是不解陈昭为何同他的语气这般......诡异的亲近随意。
  陈昭看到他的眼神就了然了——
  出了神国，目前只有两片神识碎片的析梧还应当不记得过去的那些记忆。
  这倒是也没什么影响。
  “析梧是在下午醒的，不过你太忙了，我就没叫你。”
  特码头还在手中摆弄着什么，随口和陈昭解释了一句。
  陈昭“奥”了  一声走近两人。
  陈昭已经离两人非常近的时候，析梧突然开口了：
  “吾主......”
  陈昭望向他：“怎......么？”
  出乎他意料的，析梧上前一步拥抱了他。
  力气很大，大到陈昭险些喘不过来气。
  对方的身体却好像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着，又像是在克制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不知道。”
  析梧的声音沉沉地从耳边传来。
  “醒来就想这么做了。”
  析梧的眸子餍足地缓缓闭上，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沉稳。
  他不记得都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生前和主神有过什么样的渊源，很多的事情由于神识碎片的残缺，他都捕捉不到任何。
  本来他已经习惯了这般。
  但唯独醒来的那一瞬，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就像是他差点就要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他险些就要和与自己相伴数万年的主神道别。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让他诚惶诚恐。
  让他在识海里乖乖等待陈昭回来都做不到。
  特码头一下午已经不知道被析梧有意无意乱意搭话多少次了。
  好在他又见到了陈昭。
  拥抱过后，析梧火速松开了手，退后了足足三大步，站在特码头和陈昭开外的距离，别开脸掩盖着急促的呼吸。
  陈昭：“？”
  特码头闪到陈昭面前：“析梧不重要......啊！”
  它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析梧一箭，强捂着库库掉血的屁股，把小瓶罐塞进了陈昭手里。
  这小瓶罐是用来装宋寒两魂七魄的。
  上午的时候还是一些灵尘，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一团絮状物，大有继续变化的趋势。
  陈昭疑惑：“这是？”
  特码头捂着屁股乱窜，试图快点去找到止血药，一边瞪高昂着头的析梧，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析梧往里面传了些自己的神力！你俩的神力混在一起好像有特殊的作用！虽然还不能让宋寒复生，但好像会产生特殊的东西！”
  特码头一头钻进小屋里，翻箱倒柜的声音间传来它喊破了的声带：“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陈昭抬眼看了下析梧，后者也在偷偷往这边张望。
  他很好奇为何下午在他注入神力之后特码头的表情会那般精彩，就像狗屎踩到了牛粪上一样。
  但在接触到陈昭的目光时，析梧又傲娇地移开了眼，装作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陈昭失笑，小心翼翼地拔掉了木塞。
  絮状物从瓶子中挤出来，互相拉扯着扩大，恍恍惚惚间虚构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是宋寒的。
  由于絮状物的数量还是太少了，宋寒身上的任何细节都没能被表露出来。
  虚幻的“宋寒”向陈昭伸出了“手”。
  陈昭反应极快地搭上了那只“手”。

  “陈......”
  声音又哑又涩，就像是嗓子许久未进一滴水，已经要到生命的尽头了一般。
  “昭......”
  这个“宋寒”在叫他的名字。
  陈昭应着：“我在。”
  “宋寒”不说话了。
  陈昭总觉得他是要在交代什么，努力地引导他：“你可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或者你还有什么心愿？”
  他双手握住“宋寒”的“手”，表情急切：“你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同我说，我一定去替你达成。”
  “你放心，祁少玥我也不会让他再猖狂下去。”
  “所有的账，我都会一笔一笔同他算清楚。”
  絮状物强强挤出来一些落到了“宋寒”的眼睛处，一双眸子凭空出现，缓缓睁开。
  “他”望向陈昭，那眼神清澈单一，没有夹杂任何负面的情绪。
  没有悲痛，没有伤感，没有后悔。
  就像是他们只是在训练后偶然遇到了一般。
  明明“宋寒”的其他轮廓是模糊的，可陈昭就是感觉.......“他”在对他笑。
  “宋寒”还是没有回应陈昭的那一句一句，反倒是说了句其他的话：
  “活着。”
  陈昭怔愣住了，手中的絮状物迅速收缩。
  “等下......等等！”
  “宋寒！”
  陈昭伸手想抓住那些缩小的絮状物，可他拦不住。
  只是在眨眼间，絮状物又变回了最初的灵尘，安安静静地躺回了瓶罐中，任由陈昭析梧再如何注入神力也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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