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指导
“赵尧锦！赵尧锦！”外面传来拍门声。
“来了来了！”一边刷牙一边套裤子，赵尧锦越过林鹤冲过去开了门。
江十越一向是出门最早的，这会也没有看见他。
“等我一会儿！”加速收拾好，两人到了c班练习室，里面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我很崇拜许老师的，没想到可以近距离接触。”
“好激动啊天，心情澎湃。”
“等下老师就该来了吧！”
众人都有些忐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刚进来时工作人员就给在领子上别了麦，知道自己声音都会被录进去，倒没人敢乱说话。
“来了来了！”
许顷久踏入练习室，练习生们都站起来聚在一起统一鞠了个躬：“老师好！”
“同学们好！”许顷久笑着回礼。
他没什么导师架子，他是个年轻音乐人，但是实力很强大，因为自身是选秀出身，知道孩子们挺难挺苦，从来不为难人。
坐到钢琴面前，把谱子放好，弹了几个音试了试手感之后，主题曲绽放的旋律就流畅地从他手下流淌而出。
“谁先来？”弹完一曲，许顷久觉得大家应该适应了，问道。
无人应答。
“别怕啊！”许顷久笑了，“这有什么，很容易的。不然你们都不开口，我怎么给你们挑毛病找问题？”
“你来。”他干脆点将，手一指，赵尧锦诧异：“我？”
“对，就是你。”许顷久点点头。
“你长这么好看，怕什么？要敢为人先嘛！来这里就是为了出道的，不争不抢怎么可以出道，等着机会从天而降吗？”许顷久促狭道。
众人在后面憋着笑，都松了一口气。
是他就好是他就好，谁不知道这家伙懒，昨天来了什么都没干就走了，能完整唱下来才怪。
一些练习生等着看笑话，赵尧锦被点到了也没办法。他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
开唱。
“想要飞，飞跃地平线～想要来，来到你身边～”开篇意外地不错。他声音清越，很有辨识度。
……
…
“你的欢呼，穿透了无涯的黑夜～”高音唱上去了，有一些抖，但是基本是稳的。
“我为你，闪耀在舞台、等你来看我，绽放的光芒！”转音也很稳定。
…
……
“我想飞，飞过海与天。为了你，绽放，最美丽～笑颜！”
……
…
“只为你、只为你——”
“绽放！”
“谢谢导师。”赵尧锦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发挥不错。
室内鸦雀无声。
“啪啪啪啪啪——”停下伴奏，许顷久率先鼓掌鼓励：“很棒！真的很不错，一天时间练到这个程度，是用了心的。”
众人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那些传赵尧锦奇葩、懒、不努力的人都感觉被这巴掌扇红了脸。不过他们又为自己找了借口：他们昨天来练舞步，怎么知道他去偷偷练了声乐！懒不应该一以贯之吗？不过，赵尧锦唱完就轮到他们了。一个个被推上前但唱的磕磕绊绊——
“怎么回事！”许顷久黑了脸，没了笑容。开篇随便点出一个练习生不错，他还以为这是常态，结果太让他失望了！
“一天的时间给你们休整，连调都找不到的？不要求你们唱高音，起码顺下来这首歌总可以吧？就你们这个水平还想上舞台？恕我直言，a班b班不说，就是d班，也不会有你们这么懒散！不上不下的位置真的以为就安全了？比你们基础差的有的是想往上升的，你们不努力，就别怪别人抢了你的机会！”
骂完看着他们一脸惭愧，也不像油盐不进的样子，许顷久还是软了心肠没再说重话。
“继续吧。”
被批了之后练习生往后躲的少了，都在开合着嘴唇默默练习，加上老师的点拨，这节课都有了不少收获。
“行啊你小子！”余旭和唐糖围过来，他们俩都被批评了，看着赵尧锦被夸地美滋滋，心里怪不是滋味。不过也是自己懒，怨不得别人。
要是昨天多练练就好了。大家都抱着一样的心思。
不过安慰的是，下午是舞蹈课，这家伙总不可能再出什么风头了吧。投在赵尧锦身上的眼光神色各异，不过没有人再轻视他。
在c班教声乐的时候，负责a班的是舞蹈老师lmma。
别看她年纪小，但她舞龄已经有十多年了，自小学习芭蕾和体操，后来学街舞和爵士，身体柔若无骨做动作又很有力度，在练习生众多的南韩也是舞蹈中的佼佼者，让她来教这群练习生基本功然后点评和纠正动作，可以说绰绰有余。
然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是，a班练习生里有一个和她同期的练习生，江十越。
南韩圈子并不大，就那么几家公司，同期学员她当然关注过，江十越算得上是她的朋友了，没想到她的团火了，他却在赛场重新出道。虽然内心唏嘘，但lmma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她端着严格的架子，开始教学。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程城，你又错拍子！”一遍两遍不会她还有耐心，三遍四遍不会，就是态度问题了。
“你学舞多久了？”lmma有些生气。
老师都喜欢有天赋的学生，或者说，悟性好一点的，实在不行，基础过硬也可以。但是，错一百遍都纠正不好的，她很无奈。
“三个月。”被点了名，程城有些手足无措。
他之前一直在读高中，学的是声乐，猛不丁要来当练习生，还要跳舞，真的有些让他为难。他总觉得自己四肢不协调，但是也只得硬着头皮上，没想到得到了老师的一致肯定，还因为嗓音实在优质直接分在了a班。
三个月……lmma叉着腰也泄了气，没奈何只能苦笑了出来。
怪不得跟不上。
南韩练习生舞龄都是三年起跳，他这种，只能当主唱了。
虽然理解，但a班整体来说实力算是平均，不可能为他一人拖累整个班的进度，lmma只好在顾及整体的情况下多纠正他一些动作，太细节的却是管不了了。
程城却不甘心自己被落的越来越远。
“江哥。”
课间，程城过来找江十越帮忙。他知道江十越舞蹈实力简直好到爆炸，刚才lmma老师教舞蹈，一点错都没法给他挑，还让他站在前面带着跳了几次。他们都在学第一二段的时候，他一整支舞都跳的有模有样了。
“江哥，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教我跳舞？”程城其实心里有些忐忑。说实话，大家都是竞争关系，没人有义务帮你，在这儿只能靠自己。但是江十越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你觉得他这人不错。
emm……就像一种大型食草动物，羚羊。平时温和，但严肃起来也没人压得住那股气质。
程城心里也有些忐忑：他会答应吗？
不出所料，在下午的舞蹈中，赵尧锦被批评地狗血淋头，让上午被打击了的众同学心理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他虽然昨天晚上把整支舞顺下来了，但是身体不听脑子使唤，跟不上节奏，舞蹈定点没力度，做出来的动作歪歪扭扭看着也丑。
没把衣服脱了拧出两斤汗水来，是不可能把舞学好的。
lmma自己是一点一点苦练磨出来的实力，自然看出来赵尧锦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或者说严重一点儿，他形都不标准。因为这次赵尧锦动作都记得住跟得上，lmma自然不会去问他是不是初学者，只会觉得他空空浪费了舞蹈天赋，加上听了一耳朵闲话说他光看不练，就认为确实是他偷了懒，才会动作不好看。
“赵尧锦！脚尖！”
哦，他连忙把脚尖朝前点地，脚后跟悬空。
“赵尧锦！又是你！高度，手臂的高度，说过多少次了！你多定二十秒！”
赵尧锦连忙把手臂抬起来，只觉得小臂异常酸痛。
……
“呃啊——”赵尧锦闷哼道，lmma在帮他狠狠地开肩，不自觉眼泪都被压出来了。
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lmma的铁石心肠，反而还更大力了。
旁边人看着他惨状，幸灾乐祸。
“于擎，下一个就是你！”lmma狠狠瞪了那练习生一眼，那人讪讪地摸摸鼻子退下了
——这老师真凶，顺便为自己肩膀默哀三秒。
……
熬过这几小时，赵尧锦含着泪花活动着肩膀回墙角默默坐下，暗暗活动着酸痛的肩膀。上辈子自己好运分在b班，遇到的是温和派的林绵绵导师，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地帮助他们慢慢成长，哪像这次，简直是被九阴白骨爪摧残。
不过确实，有压力才有动力，这样更催促他想要迅速强大起来。
课后，去饭堂途中恰好遇上队友们。赵尧锦端了饭一同过去吃。
“a班的程城要我教他跳舞。”江十越不经意提了一嘴。
赵尧锦耳朵一竖：“什么，教跳舞？江哥你还有这个精力吗？”
“嗯，教学相长嘛，反正我自己也要练的。”
“能带上我吗？”赵尧锦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想让江十越指导一下。
江十越的指导可不像lmma，没有半点不耐烦，他做不好也不发脾气，被摧残一番的赵尧锦都有点不习惯这种温柔攻势了。
“胳膊高一点，对，动作有力，你看，像这样。”江十越做了个动作示范，利落干净。
“很好。进步很大了。”有点小小进步，纠正一个错误，就会得到夸奖。
江十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赵尧锦，还亲自示范，手把手一点点纠正，看得旁边的程城很是眼热。
毕竟江十越指导他的时候可不会上手，直接就说“再高一点，定住，嗯，保持二十秒。”
语气平淡，言简意赅。
不过……程城收回眼，他们是队友嘛，待遇特殊一点也应该。
呜呜呜，他也好想要这样的队友……
同样受到lmma老师嫌弃的程城也不敢放松，除了和赵尧锦一起偷偷吐槽一番，练的也是比谁都认真。说实话，程城的天赋要比赵尧锦好得多，他把动作记住之后，纠正一两遍就可以做的非常标准了，而且加上他很有力度，比力道看上去软绵绵的赵尧锦可帅气多了。
练习一下午之后，三人分开。
练完舞，赵尧锦像只蔫了的猫，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了？”江十越问。
赵尧锦笑笑，不答话。
他并不是个天才。
上一世他的舞蹈看上去也只是个花架子，动作做的太大，力道收不回来，就显得浮夸；他一心急，用力过度，就会显得力度很大。外行人看起来又显眼又有气势又帅气，加上他表情管理的天赋，反而很是吸粉，让那些小粉丝把他的舞蹈当作标准评判他人。
这一辈子他想改，却发现很难。
“江十越，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跳舞？”
“我不够有力气，动作拖泥带水不够利落，脑子又笨学不快。”所以，其实他内心最崇拜的就是全能的江十越啊，在同期练习生中，自己最佩服他也最喜欢他，可是，最后自己却把他给赶跑了，弄丢了。
赵尧锦带着对自己的怀疑，也带着丧气地说。头顶上好似笼罩着一片灰色小乌云，正打雷闪电又下雨。
江十越挥挥手，把乌云几下子拍散：“哪会呢？你天赋比我当初强多了”
两人停下来，坐在树前的阶梯上，面对着草坪。江十越双手搭在膝前，语气渺远。“我以前在南韩当练习生的时候，动作学的比谁都慢。他们从小学跳舞学到大，我只是把它当成兴趣练一练，基本功也不扎实。为了赶上他们，我每天一个人在练习室跳舞到半夜，都不敢开灯。”
“为什么？”赵尧锦好奇。
不开灯？开灯他还能理解，不开灯？
“你不怕鬼么？”赵尧锦扯开脸，做了个很丑的鬼脸给他看：“像这样。”
江十越被他逗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鬼陪着就好了。
他解释：“因为我觉得我做的动作很丑，丑爆了，自己不想看清自己的脸，就一直练基本功，一直练一直练。直到练到自己满意为止。”
“怎么算做满意？”
“练习室的地板被汗浸湿了就算满意。”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里头蕴含的却不止是表面的平平淡淡。
“每天？”
“每天。”
赵尧锦转头看他，这是他的室友，他的队长，可他却觉得好像才第一次认识他。
暖暖的橙黄色光打在江十越身上，很漂亮。
夕阳正在他们面前缓缓落下。
“就像我这样，只是自己瞎撞瞎摸索，下了苦功夫，才有了现在的实力。不过我特质不够鲜明，每一次出道遴选，都被刷掉了。”
明明是自我否定，他的声音却没带着什么情绪，好像这不过是他人生路上微不足道的一环罢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江十越看着他，眼神认真：“只要一直坚持，迟早有一天会出头不是吗？在一个地方失败，可以尝试转换舞台，在另一个地方站起来。”
江十越脸上，可以看到有细小的绒毛。那光绕过他优越的鼻梁，越过自己，二人斜斜的影子交叠，长长地坠在身后。
赵尧锦心跳的快了几分。继而又有些鼻酸。自己让这家伙走了多少弯路啊！
他暗下决心：这辈子，我一定会让你顺顺利利、安安全全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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