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全
百姓都有一个既能叫做缺点，也算的上优点的毛病。
那便是健忘，哪怕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周家的命案官衣那边还在没查出个结果，村子里的人却已经几乎甚少提起这事了，只是因为村里忽然来了一位陌生人。
这人叫罗晋，自称是餐馆家周老板的远亲，说是远亲，但谁也没见过，怎么办？村长说了，只要他能说出周家上三代的事情，就算他是。
谁知，这罗晋还真就知道，当他说出，“周家上三代都是开餐馆的”之后，村长认可了，村民们也不追究了，事情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哎，这周家两口子也是十几年前才将餐馆开在这边境村的，鬼知道上三代是干嘛的，村长不知道，村民也不知道，荒诞离奇的可笑。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这帮子也无法否认罗晋的说辞，所以也只好如此，毕竟这家人没钱没名，还拖着个屁大的孩子，有人管，总归是好的。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周老板的儿子，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似乎格外认可，只见了一面之后，就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如此这般，这叫罗晋的男人便在边境村里住了下来，餐馆也在半拉月后重新开了张，虽然东西比以前更难吃了，生意也比以前更差了，但还是开了起来，多少算是个营生。
春去秋来几个，十年转瞬，那原本屁大的孩子风吹着长大，成了少年。
十年里，甚少再有人提起当年那起命案，就连少年自己似乎也将那事忘的差不多。
只是常常在睡梦中被惊醒，梦里还总是会梦见当年被袭击时的场景。
初秋时分，今天日子不错，阳光明媚，一扫几日前的阴郁。
餐馆后面的小院里，罗晋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他边上还有一张躺椅，那上面则躺着一名少年。
少年模样清秀，干干净净的模样，此时正闭着眼，很惬意的样子。
“周全，做饭。”罗晋眼睛都没睁，淡淡的说道。
“不去，不想动。”
太阳晒的很舒服，一点也不想动。
罗晋转头，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商量的说道：“你考虑考虑，我做饭实在难吃。”
周全背过身子，说道：“那你说两句好听的。”
罗晋嘴角抽了抽，照着周全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踹的滚倒在地，没好气的说道：“不去老子揍死你！”
周全呲牙裂做揉着屁股站起身，嘴里嘀咕着：“一说不过我就动手，一说不过我就动手，真没天理！”
虽然不情愿，但周全还是进了厨房。不多时，两碗面条被他端了出来。
两人吃过饭，又重新躺在躺椅上，周全打了个饱嗝，问道：“罗叔，啥时候走啊？”
“怎么？看老子不顺眼，赶老子走？”
周全翻着白眼，说道：“当我没问！”
沉默了一会儿，罗晋才开口说道：“今晚就走，这次会久一些。”
“唔？多久？”
罗晋想了会儿，说道：“几个月吧？说不好…哎……”说着，罗晋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的神态。
“几个月？？”周全诧异道，“啥任务啊？去那么久。”
“别问，问就是机密。”
周全撇嘴，再没说话。
过了会儿，罗晋问道：“我教你的引气诀练的怎么样了？”
周全身体僵了僵，打了个哈哈，说道：“应该，还不错吧。”
罗晋坐起身子，看向他，说道：“怎么个不错？来，练给我看看？”
顿时，空气凝固。
罗晋见对方这样，就是这小子多半是趁自己不在又偷懒了，气的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哎呦！”
周全又被踹翻在地，翻滚着喊道：“那玩意儿练了有啥用嘛，你又不准我在人前使！”
罗晋没好气骂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学我这引气诀我还不教呢，不知好歹！”
周全站起身，反驳道：“学了又不能用，学来干嘛？”
罗晋霍然起身，抬脚就踹，骂道：“我说不准用了么？我只说让你不准对普通人用，你特么刚学没两天就把屠户家小儿子揍进了医院，你还有理了！”
这一脚周全早有准备，屁股一扭，就躲了过去，嘴里得意洋洋的喊着：“诶，打不着，打不着！”
罗晋一脚落空，也没较劲，瞪了周全一眼，说道：“当年的事情你没忘吧？你仔细想想，再考虑学不学的事情吧。”
周全沉默了。
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记得，虽然过去了十年，但经常还能梦见那恐怖的场景和那狰狞的怪物。
“罗叔，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啊？为啥要掳走我？”
罗晋坐回躺椅，沉吟了一会儿，嘴里蹦出两个字：“夜叉！”
“夜叉？那种专吃人心的恶鬼？”周全惊疑不定，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就是神话中的那个？”
“嗯。”罗晋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名字和长相都和神话中形容的差不多，但来历却不同。”
“噢？什么来历？”
罗晋看了看周全，忽觉得这小子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这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
“来历什么的，不是你该管的，你不是不想学我的引气诀吗？那问那么多干什么？以你现在的能力，随便碰上一个夜叉小命都不保，问这些有什么用？”
周全被噎住，强说道：“好奇不行么？”
罗晋轻蔑说道：“好奇也是需要实力的！”
周全翻了个白眼，立即换了个问题，“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呗，感觉你好像特别牛。”
罗晋淡淡扫了他一眼，呵呵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说说嘛，这么多年了，你这嘴也太严实了，一点底都不露啊！”
罗晋有些烦了，不耐烦道：“该你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滚一边去，别吵我，我眯会儿！”说完，罗晋砸吧砸吧嘴，闭眼假寐起来。
……
晚上，晚饭后，周全把罗晋的东西收拾好，装进一个背包里，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只要罗晋要外出，周全都会帮他把穿的用的整理一遍，然后在包里塞上两双新鞋垫和新袜子，这算作是这个村子的习俗。
边境村人口少，出远门的更少，所以一旦家里有人要外出，都算作大事，两双鞋垫两双新袜子，算是希望家人在外面能顺畅些。
房间门口，罗晋倚着门框抽着烟，说道：“自己在家好好的，大学那边联系好了，到时候通知书会发过来，抽屉里有钱，有银行卡，要用就自己取。”
周全嫌他啰嗦，一句话也没接，直接把整理好的背包递了过去，说道：“行了，啰嗦，再见！”
罗晋接过包，看着周全那张半熟的脸，心底又升起了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半晌才说道：“引气诀真的要好好练，会有帮助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像个老头子。”
罗晋将背包搭在肩上，转身下了楼，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却见二楼阳台上已经没了周全的身影，嘀咕了一句：“臭小子也不送送老子。”
等到罗晋走远，周全的脑袋上才从阳台后面冒出来，眼睛红红的，嘀咕道：“死老头子，也不说再待两天，好歹等我去上大学吧？”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破，就像罗晋知道自己这一走，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就像周全心底也知道，18岁这年，罗晋肯定会离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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