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猎物（二）

　　“好你个姜绾，本宫过去多次向你示好，你却都当作耳边风，视若无睹。原以为你只是生性清高，不屑与本宫往来，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阴险狡诈之人，早就和肖如玥暗中勾结，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本宫！”  柳婕妤脸上浮起怒容，美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婕妤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你腹中有胎儿，还是别太激动，否则动了胎气，那就可就追悔莫及了。”姜绾神色平静如水，黑眸宛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没有丝毫波澜。

　　她走到柳婕妤面前，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对方的脚下。

　　只见几幅画像被撕得粉碎，碎片如残花般散落一地。

　　她微微皱眉，认出画像上的女子正是曾经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姜绾，你屡次三番坏了我的好事，你这个贱人，你就该死在永寿宫！”柳婕妤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她顺着姜绾的目光看去，突然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陛下看这幅画的眼神，和看你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你和这画中之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  姜绾语气淡然，眼神却变得冰冷，“你联合叶家，给皇帝下毒，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柳婕妤听到  “下毒”  二字，脸孔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什么毒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休要血口喷人！”她咬牙说道。

　　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装镇定。

　　话音刚落，就看到她的贴身宫女含芳呜咽着被一名太监拖了下来。

　　含芳满脸泪痕，满身都是被拷打过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她都招了，所作所为都是受到了原昭勇将军夫人宋氏的指使，你还不招？”  姜绾冷冷地看着柳婕妤。

　　柳婕妤浑身发软，若不是被绳索束缚，她几乎要瘫坐在椅子上。

　　“我没有，我不知道那是毒药，我以为那药只是会让陛下昏迷一阵子，没想到……”  柳婕妤神色仓皇、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她看着姜绾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深渊，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惧，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你…….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审问我？我腹中怀有龙嗣，你们谁敢动我！”

　　柳婕妤挣扎着轻抚腹部，眼神中又有了一丝底气，仿佛已经握住了她最后的护身符。

　　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笃定云惟川不会再醒来，而没有皇帝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对她怎样。

　　然而，姜绾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她缓缓问道，“你确定每日放在汤里的毒药，陛下真的喝下去了吗？”  

　　“本宫当然看到了…”  柳婕妤一怔。

　　但话未说完，她便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她只确定第一次送去的汤被皇帝喝下，但之后的汤，她只是看到了空碗，并未亲眼见到皇帝喝下。

　　“可三日前，陛下昏迷后，我明明亲眼看到他...”  柳婕妤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由苍白转为惊恐。

　　她明明是亲眼看到云惟川没了呼吸，才壮着胆子向外传递消息，可姜绾的话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忐忑不安。

　　“我以为娘娘会是个聪明人，想来还是高看你了。”姜绾唇角一扬，笑容落在对方眼中却异常冷酷。

　　她神情轻缓，吐出的字句仿若冰棱，根根扎心，“你莫不是以为，若陛下驾崩，你母凭子贵，这太后位如你所愿地落入你手？你竟如此天真，还是被野心蒙蔽了心智？就这般笃定，你腹中这一胎，必是皇子？”

　　“即便他真是个皇子，叶磊之狼子野心，妄图掌控一切。若让他们得了势，主导权便会牢牢攥在他们手中，届时，你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他们岂会留你性命？再退一步讲，就算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福大命大，可在叶家的阴谋笼罩下，最多也不过是沦为下一个傀儡罢了。”

　　“你机关算尽、汲汲营营，却不知自己所为，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笑至极。”

　　柳婕妤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连反驳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看对方宛如跳梁小丑般绝望之态，姜绾心中却无半分怜悯。

　　“不过你说得对，我只是庶民一个，没有资格来定你的罪，还便等待陛下醒来，由他亲自定夺吧。”  

　　“陛下当真还活着？”柳婕妤一怔，脸孔中闪现出一丝带着希望的复杂光芒。

　　“你很快就会知道。”姜绾淡淡回应道。

　　她只觉得再看柳婕妤一眼都多余，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内殿中传来一阵咳嗽声，以及有人从榻上坐起时衣物摩擦的声音。

　　再然后，是一道冷漠低沉的男声，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宣判。

　　“柳婕妤联合叶家族人谋害朕，罪不可恕，打入冷宫。待其诞下孩子后，赐自尽。”

　　柳婕妤乍一听见这道声音，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瞬间浮现出失而复得的狂喜。

　　但很快，这抹喜悦如昙花一现，很快便被希望破灭后的绝望所取代。

　　“陛下，您没死，太好了。”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柳婕妤的眼中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语无伦次地辩解起来，“臣妾真的不知道叶家的野心，而是被他们蒙蔽了。臣妾也不是故意想害您，臣妾只是想让您暂时昏迷，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

　　守在殿外的太监们，对柳婕妤的哭诉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走上前，连人带椅子地拖着她往外走。

　　随着柳婕妤的哭声渐渐远去，姜绾站在原地，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她转过头，看到光影明暗交错的内殿中，云惟川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皮肤本就生的缺少血色，此刻更是显得苍白。

　　一贯清冷阴郁的目光，在触及姜绾时，却如同冬日暖雪，丝丝缕缕中沁融化人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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