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袒护（二）
他怒目圆睁道，“姜绾，你私自外出，犯了家规。我作为姜家家主，罚你去跪祠堂三日，好好反省你的过错。”
话音落下，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见过姜伯父，姜老夫人。”言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门房，他看到齐国公世子长驱直入哪里敢阻拦，还不等他通报，对方就已经跨进了门槛。
言殊长身玉立，身着黑色锦袍，他先向蒋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世子不必多礼。”蒋氏看他的目光十分温和。
言殊这才转向姜平远，行了标准的子侄礼。
礼节上倒是挑不出错处，可他面对姜平远时，脸上挂着一贯散漫淡漠的笑容，并不显得十分恭敬。
眉姨娘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在大梁颇有盛名的“少年将才”齐国公世子，见他丰神俊朗，气质出众，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心中忍不住感慨这姜绾真是好福气。
她是个女人，一眼就看出言殊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把姜绾放在心尖尖上的。
姜平远见言殊贸然前来，心中虽有诸多不满，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却也不好在此时发作。
“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勉强露出了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
别说他还没成为齐国公世子的岳父，便是婚事已经成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世子。
毕竟齐国公府手握重兵，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说出来怕是要让伯父震怒了。”言殊神色坦然地扬了扬眉，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可脸上却不见任何歉意。
他继续说道，“绾绾外出，实是因我之故，而我也是受了皇命，去调查北冀刺杀我的父亲齐国公之事。绾绾聪慧过人，于是我便请她协助我。此事本应先告知伯父，但事态紧急，来不及向您通报，还望伯父海涵。”
姜平远的眉头皱了皱，纵然他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轻易质疑言殊的话。
毕竟涉及到齐国公遇刺这样的大事，且又是皇命在身，他自然不敢再托大。
很快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世子言重了，也不知国公的伤势如何了？有什么我们姜家能做的，还请世子尽管开口。”
“多谢伯父关心，家父只是受了一些小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是为了皇命，那绾绾此次外出也算是情有可原。只是下次若再有此类事情，还望世子能提前告知一声，也好让我这些做父亲的心中有数。”
“那是自然，只是绾儿这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还望伯父能让她好好歇息几日，不要让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扰了她的清净。”言殊笑容不变，目光却微微一沉，显然是话里有话。
姜平远脸色僵了僵，一瞬间就回过味了，这齐国公世子明显就是来给姜绾撑腰的。
他心中虽有几分不悦，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世子放心，绾儿是我的女子，我自会好好照料，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什么先斩后奏，什么男女大防，在此时都被姜平远抛到了脑后。只要姜家和齐国公府的婚事不受到影响，他自然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
言殊目光转向姜绾，微不可察地向她眨了眨眼睛，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姜绾看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无奈地暗叹了一句“幼稚”，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姜家这些家务事对她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的麻烦，可言殊的介入与维护，也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的许多。
“我还要入宫去复命，就不多留了。还请伯父和老夫人多多保重身体，改日再来拜访。”言殊微微欠身说道。
“哪里的话，自然是公事要紧，世子请便。”姜平远连忙拱手回礼。
直到亲自送言殊离开姜府后，他的心中才暗自松了口气。
回来再看到膳厅中已经用过饭的姜绾，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既然有世子为你说话，那三日祠堂的惩罚又换成三日禁足吧。这段时间你就在府中好好反省反省，也免得再出去惹是生非。”姜平远说道。
姜绾脸上并无太大波澜，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姜平远一眼，应了一声，“是。”
她的眼神清冷，黑眸中隐隐透出的幽光，却让对视之人有种心思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姜平远原本心情尚佳，可被这样的冷幽幽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舒服，甚至还莫名感到了一种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的冷意。
毕竟蒋氏和眉姨娘还在坐在这里，他感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看在世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才减轻了对你的处罚。若是觉得禁足太轻了，那就继续去祠堂待上三日吧。”姜平远声音微沉，试图找回作为姜家家主的威严。
姜绾轻轻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姜平远还真是典型的“顺毛驴”，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那就依父亲所言吧，只是希望父亲日后莫要后悔今日之举。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无法挽回。”她镇定自若地说道。
余光从蒋氏的面容上扫过，她与姜平远之间也算是早就撕破脸了，今日若不是有蒋氏坐在这里，她对姜平远的忍耐怕是早已耗尽。
她是个坚定的利己主义者，也确实暂时需要姜家女儿这个身份，但并不意味着她有义务要对姜家的未来负责。
若没有蒋氏，整个姜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更不会永远受制于此。
“你这是在威胁我？”姜平远眉头紧皱，胸膛也不由起伏，显然是被姜绾的言语触怒了。
他正要发作，却被蒋氏突然打断了。
蒋氏站起身来，面容看起来十分严厉，可握住姜绾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沉声开口，“今日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母亲，您何苦要这般维护她？”姜平远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氏，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愤怒。
他几乎是要脱口而出，“她根本就不是...”
但理智最终让他把后面的几个字咽了回去，毕竟这话一旦说出口，整个姜家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
姜绾的真实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存在可以给姜家带来益处，这也是他容忍她到至今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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