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献舞
他微微侧头，与姜绾的目光交汇，含笑的凤眸中，涌动着流光溢彩。
两人相视一眼，虽未开口，瞬间便有了一种默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席间有宫女们穿梭往来，为宾客们斟酒添茶，端上一盘盘珍馐佳肴。
坐在皇帝云惟川左侧的是肖贤妃，而坐在右侧的是柳婕妤，正微笑着和云惟川低声交谈。
按照后宫嫔妃的位份，柳婕妤并没有资格与贤妃并肩而坐，但因着皇帝对她的宠爱，这小小的特权也便成了宫中默认的规矩。
此时柳婕妤怀有身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传到了众多朝臣耳中。
柳婕妤的脸上似乎一种难以掩饰的幸福，与云惟川的互动中更是多了几分柔情蜜意，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带着各异的心思与揣测。
倘若这个孩子平安降生，那便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其意义非同小可。毕竟现在后位空悬，加上叶淑妃骤然薨逝，原本应该是肖贤妃最有希望登上皇后之位，也很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增添变数。
这孩子若是个公主，或许还能维持现有的微妙平衡；但若是个皇子，便会直接关乎到未来储君的归属，甚至让整个后宫乃至朝堂的局势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今日这个招待外宾的宴席上，首辅叶磊之竟然依旧称病未至，缺席了这场关乎国家外交与后宫风云的盛宴。
一时间，大殿内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心中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负责此次接待北冀使团是鸿胪寺以及礼部的官员，他们正和赫达为首的北冀使臣们热络交谈，眼看气氛逐渐热烈。
赫达端起酒杯，豪爽一笑，对云惟川说道，“大梁皇帝陛下，从这代北冀王君即位开始，北冀便与大梁停战交好。我北冀儿女，向来仰慕大梁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盛世，还有陛下您的风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惟川也从容地举起酒杯，“赫达使臣过誉了。大梁与北冀，山水相连，文化相通，两国百姓皆期盼和平共处，此乃两国之幸事。今日之宴，便是为了巩固这份情谊，促进两国之间的交流与理解。”
言罢，两人一饮而尽，杯落之时，大殿内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陛下，大梁的乐师与舞姬们确实技艺超群，叫人叹为观止。但说到特色与风情，我国北冀的儿女亦不遑多让。”赫达笑声爽朗，他的面容轮廓分明，眼窝极深，有种不同于大梁男子的野性与刚毅。
当他的目光转向女宾席时，一众年轻的女眷们都被他热辣直白的的眼神所吸引，微微垂首，面颊泛红，显然是被这位北方勇士的豪迈所感染。
赫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说道：“我们北冀有一种舞蹈叫做胡腾舞，今日便为大梁献上一舞，以表我们北冀的诚意与热情。”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语与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殿门之外。
赫达挥手示意，候在外面的一群北冀乐师和舞者们便鱼贯而入。
手中各自携带着极具草原特色的乐器，瞬间，一阵不同于中原丝竹之音的悠扬旋律响起。这音乐，如同奔驰的骏马，带着风沙与绿意，直冲云霄。舞者身着斑斓彩衣，头戴羽毛冠饰，脚踏软底皮靴，随着乐师激昂的鼓点，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的舞姿矫健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草原民族的豪迈与自由，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些人身上原始的生命力所吸引。
随着乐声的变换，一位美丽的少女如同草原上的精灵一般，踏着轻盈的步伐步入大殿中央。
她身着只见她身着华丽的北冀服饰，以红色为主色调，色彩鲜艳夺目，上面的刺绣图案精美绝伦。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戴着各种宝石装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镶嵌着金银丝线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舞动而翻飞，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不同于大梁女子的含蓄内敛，她那双明亮的浅色眼睛仿佛能说话，脸上洋溢着是自信与热情的笑容。她就像是来自草原上的风，自由而奔放，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无法将视线从她眼神移开。
“这北冀公主跳舞的样子，和下午在花园中鞭笞公主的跋扈狠毒的样子，简直像是两个人呢。”青萝站在姜绾身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姜绾微微一笑，低声回应道，“是人便有多面，能展露出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草原儿女，喜怒形于色，自然也有豪迈奔放的一面。”
“所以小姐今日言辞犀利，丝毫不给这位公主留情面，莫不是在故意激怒这位公主，好让她展示出真正的那一面？”鹤影也沉声问道。
姜绾神情平静，黑眸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深沉。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北冀使团为了两国通商事宜而来，却派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作为使臣首领，这本身就值得深思。至于这位公主，她跟着使团一同来到大梁，总不会只是来欣赏风景的吧？”
鹤影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姜绾的深意。
目光扫过那位北冀公主，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又道，“两国之间，既简单却能产生紧密联系的莫过于联姻。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位公主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亲之事。”
姜绾微微颔首，笑道，“是或不是，咱们等着看便是。”
能匹配这位北冀公主的，除了皇帝本人，也必然是大梁的显赫贵族子弟。
只是这样一位嚣张跋扈的异国公主，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个烫手山芋。
姜绾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使臣首领赫达身上。
巧的是，赫达端着酒樽，目光却和姜绾碰了正着。
他突然眯起眼睛微笑起来，从容地举起酒樽向姜绾致意，眼神中却带着赤裸裸的审视与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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