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熟悉的面孔
姜绾猝不及防，不自然地僵硬了身体。
她用余光向远处望去，看见画舫上有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所在的这艘乌蓬小船离他们格外的近。
姜绾瞳孔一缩，向陆砚靠得更近了一些，她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别动。”陆砚哑声说道。
姜绾抬起眸子，看见陆砚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她轻声道，“我没有动。”
陆砚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眸底似有星光点点，有种难以言说的克制情绪在流淌。
画舫上那人盯着小船张望了许久，清楚地看见船上只有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他盯了半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便转身返回了船舱内。
“行了，那人已经走了。”姜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陆砚却纹丝不动，说道，“万一他一会又出现呢？”
姜绾脸颊一热，却抿着唇兀自从他的怀中脱离，说道，“那就等他出现再说。”
陆砚轻笑了一声，又低下头，离姜绾凑得近了些。
他转眸看着河中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倒影，嘴角又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看，我们这样，多好。”陆砚说道。
他浅浅的气息打在姜绾的脖颈，让姜绾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别闹了，你别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姜绾移开了目光，蹙着眉装作无事。
夜风拂面而来，给她微烫的脸颊吹来凉意。
姜绾转眸遥望着画舫之上，莫名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你说，那几个北冀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画舫中究竟还有谁？”陆砚轻飘飘地开口，目光却渐渐变得锐利。
姜绾的面容恢复了镇定，她淡淡说道，“既然他们不是闲谈家常那么简单，我又如何能轻易猜出。”
画舫周围还站着许多名护卫模样之人，他们严阵以待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若画舫中的人是在寻欢作乐，或者宴请宾客，并没有这般大费周章的必要。
作为大梁之人，却在京都中私下接待北冀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两人不动声色地等待了许久，那画舫突然熄了灯火，向岸上靠去。
陆砚神色一变，正要摇动手桨再要靠近一些。
“别动，我们已经离得够近了，莫要打草惊蛇。”姜绾出声制止道。
陆砚弯起嘴角，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姜绾莫名其妙地扫了眼陆砚，又将目光转移回了画舫之上。
先是两个穿着灰袍的人走下了画舫，他们侧着身子看不清面容，却很看出他们的体格十分健硕。
“那两个是北冀人。”陆砚轻声说道。
姜绾没有应声，继续盯着这艘画舫。
画舫上又走下来两个戴着斗笠的人，显然是为了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没有戴斗笠，那人警惕地张望地四处，见没有任何异像，才走下了画舫。
姜绾蹙起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人的面容，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
“怎么了。”陆砚注意到了她皱起的眉头，有些疑惑。
“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姜绾沉声说。
陆砚思忖了半晌，“无妨，我会派人将这些人都捉来，拷打一番总能撬开他们的嘴。”
姜绾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不打草惊蛇？”
“事急从权。”陆砚微微一笑，“若是让那些北冀人跑了，不就全无证据了。”
“不行，你若鲁莽行事，被北冀人反咬一口又当如何？”姜绾冷声说道。
陆砚弯唇道，“你说得对，这些北冀人一向狡猾，这件事情还是得暗中调查，先查出接应之人的身份再做打算。”
姜绾点了点头，在转头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人的面容。
曾经，她在叶磊之的书房中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
叶磊之的门生和幕僚众多，她一时间虽叫不出他的名字，却可以肯定他与叶磊之的联系。
若此人是叶磊之的幕僚，那北冀人出现在京都想来也和叶磊之脱不了干系了。
陆砚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
姜绾摇了摇头，敛住眸中情绪，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认识叶磊之的幕僚，也不希望陆砚在冲动之下行事。
“或许是我看错了，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姜绾淡淡说道。
陆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我已经有了打算。”
乌蓬小船缓缓靠岸，街边的灯火也逐渐暗了下来。
“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陆砚说道。
姜绾没有拒绝，她想了想又说道，“叶氏马上要回府了，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
“嗯，我知道了。”陆砚点了点头，嘴角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姜绾又沉默了，她突然发现自己这番话有些多余，她为何要向陆砚交代这些。
“话都说出口了，难道还能收回去不成。”陆砚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姜绾瞥了他一眼，“行了，你别送了，这里离姜府不远，我自己能走回去。”
说罢，她转身向着姜府的方向走去。
陆砚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笑道，“好端端地，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见姜绾脚步没有停下，他弯起嘴角继续说道。
“我不再捉弄你就是了，你慢些走。”
“那能不能答应我，往后别再将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或者赌注。”
“我一直都在，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让人去指挥使司中找我。”
姜绾呼出一口气，意识到脸又开始发烫了，连忙加快了步伐。
...
三日后。
芝兰院的书房中，窗户半开，风吹进来，吹散了屋子的墨香。
姜绾持着毛笔，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张，却迟迟没有落笔。
鹤影立在她身侧，说道，“昨日，影忠卫在巡城发现了北冀人的跟踪，一番调查后，发现他们是来大梁做生意的，手续和身份卷册都是一应俱全的，并没有查出其他的问题。”
“他们既然敢来京都，自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姜绾神色镇定，缓缓地放了手中的笔。
“小姐，那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鹤影问道。
“北冀人的动向暂时放一放，你派人去调查一下洛令安，尤其是他最近几个月他的行迹。”姜绾说道。
“小姐是怀疑洛夫子与沈由一案有关联？”鹤影有些意外。
姜绾没有肯定或者否认，淡淡道，“凡是都该由证据说话。”
“是，我明白了。”鹤影点了点头。
屋外传来声响，姜绾转眸见青萝已经在书院外等候了一会。
“进来吧。”姜绾说道。
青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朝鹤影笑了笑，又对姜绾说道，“小姐，夫人的马车已经快到了府门口了。二小姐、三小姐还有静姨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咱们也要去一同门口迎接么。”
“祖母是怎么吩咐的？”姜绾问道。
青萝说道，“昨日老夫人只派人传话，说了今日夫人回府之事，并没有嘱咐您要如何行事。”
“也罢，横竖已经撕破了脸，我们也没必要去假装孝心了。”姜绾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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