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爷不高兴了

网上对于沈家的婚礼不像明星八卦那般津津乐道，网友闹哄哄地关注了两天，便在沈默的有意控制下，转向了小明星的八角新闻，快乐地喝着肥宅水吃起冰镇西瓜来。

        生活貌似恢复如昔。

        沈默一如既往的忙。韩乐乐每天睡下时，沈默还没回来，他起床时沈默已经出门去公司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公寓里平时就剩下他一人。

        两人的微信聊天也仅仅停留在互相报备行程。

        [沈默：今晚加班，晚点回。]

        [韩乐乐：哦。]

        [沈默：临时出差，晚上的飞机。]

        [韩乐乐：知道了。]

        此外再无他话。

        工作室的分割图设计师已经绘出，周松发给韩乐乐确认后，已经安排采购材料和工人施工。沈默公寓客厅的面积不小，家具只有简单的沙发、电视墙、茶几，相接的阳台原本放了个单人茶桌和藤椅，以及摆放了不少绿植，方便他清闲的时候可以看看书。但利用率极其稀薄，绿植换了一茬又一茬，藤椅依旧色泽崭新。

        如今改造起来只用把桌椅和绿植拿开便腾出一大片空地。

        韩乐乐站在阳台看了片刻，虽然沈默在婚礼前签协议的时候和他说，以后家里的卫生要由他负责，但周松并没有辞退原来的家政阿姨。穿过来前，韩乐乐一直独自租住，早已习惯家务一手包办。便和周松说让家政阿姨每周来一次大扫除，剩下的时间就不用来了。

        他回身打开了在电视墙下乖巧充电的扫地机器人，小圆盘便开始勤勤恳恳地在屋里的各个角落转悠。

        韩乐乐抱了马克笔和画纸摊了满满一茶几。

        工作室还没装备好，他只能将就在茶几上完成他的画作。

        他选了一幅风景图作为转院提交的作品，取自庆安市有名的霞鸿垌风景区，古香古色的少数民族建筑隐映在群山环肆间，准备用马克笔绘成二次元的形式。

        夏日炙热的空气被落地玻璃窗隔绝在外，只余明亮的阳光投落在通透的客厅里。

        韩乐乐神情专注地在空白纸页上勾勒出一笔笔线条，轮廓由淡转明，画作逐渐清晰。

        扫地机器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又乖巧地把自己怼到电视墙下吃电电，客厅里一时只余下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

        图片的层次感太多，一个上午韩乐乐仅仅画完了底稿，他双臂上抻，伸了个懒腰，目光顺着玻璃窗朝外望着一点虚空发了几秒钟的呆。从那天游戏厅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如此，说不上高兴，又说不上难过，总是心里有种空落落的错觉。

        每日画画或是出去写生都觉得提不起兴致，可要说有什么天塌下来的难过事，又不存在，总之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把笔放下，去厨房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三两口吃完，倒在沙发上刷手机。

        沈默这几天在出差，项目上出了点小麻烦。

        昨晚半夜快两点了，沈默发了条微信，告诉韩乐乐他可能再过四五天才能回家。

        韩乐乐早上看到时，翻了个白眼，冷冷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心里吐槽，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关我什么事？

        他垂眼划拉着手机，大数据网络时代可以说没有秘密，你看过什么搜索过什么，平台都会即时抓取，然后一窝蜂地为你推荐相似内容，想避都避不掉。

        韩乐乐无意识地看了几个up主剪辑的游戏主播短视频，一时间，红米平台主页推荐上全是各类游戏，从最火的王者荣耀，到笑破肚子的你画我猜，应有尽有，大有你不玩上两款决不罢休的架势。

        其中甚至还有古早红白机的打坦克和魂斗罗。

        韩乐乐越刷越烦躁，心里掩埋在水面之下的那股被他刻意忽略的不爽，一点一滴地开始往上翻涌。

        他看着视频里的像素小人一炮轰塌了敌方的堡垒，终于烦躁不安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嘴里发出一声重重的“操”。之后抬起一只胳膊，小臂挡在眼前，仰面朝天地躺在沙发上装死。

        轻缓的呼吸自鼻翼间透出，韩乐乐试图让自己停止躁动。

        扫地机器人吃饱了电电，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声音不响，房间里若是有人活动，很容易被忽略，但此时无声的房间中，这声轻微的响声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一瞬间韩乐乐蓦地坐直起身，盯着地毯的一角怔忪片刻，然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趿拉上拖鞋，哒哒哒地跑到杂物间，一把拽出装着那台所有游戏记录全是白皖宁的游戏机。

        他一刻不停地搬着整理箱回到客厅，三两下将游戏机与大电视链接好。盘腿坐在地毯上，呆了两秒，拿过前几天被小兵锤死在第三关路上的闯关游戏，开机插卡，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开始了闯关之旅。

        接下来的三天，韩乐乐家门也没出，饿了点外卖，困了就睡觉，剩下的时间，只要醒着就在和游戏对峙，誓要把游戏全部通关，游戏记录里的名字统统换掉。

        期间周松奉沈默的吩咐来过一趟照看韩乐乐，顺便打扫了家里的垃圾。韩乐乐全程没和他说两句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电视上，操作着小人躲避子弹往前跑。

        周松没在意，以为年轻人突然热衷上了游戏，把冰箱填满食物后便走了。

        韩乐乐持续埋头鏖战，但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常常无情地把你摁死在地毯上。

        要说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个天赋选项，韩乐乐的全部点在了快乐的性格和艺术细胞上了，玩游戏一个技能点都没分配到。

        三天的艰苦奋斗，只让他刷完了最简单的一款闯关游戏，看着游戏记录里原本一串白皖宁的名字被替换成韩乐乐，小屁孩重重地呼了口浊气，感觉到一丝神清气爽。

        扭头朝整理箱中望去，两盒游戏卡安静地冲他裂出一口白牙。

        韩乐乐的神清气爽，顿时变成了神不清气不爽。

        他泄气地把游戏手柄扔到地毯上，仰头向后直接躺在了地上。

        几天没正经吃东西，肠胃咕噜噜发出抗议，韩乐乐按了按有些不适的胃部，起身关掉电视，拔掉游戏机收到电视机旁边，在冰箱里找到一小盆洗干净晾干的红提，顺手摘了两颗丢进嘴里。

        他正翻着冰箱思考着是自己做点饭吃，还是点外卖，大门的电子锁咔哒响了。

        说四五天才能回家的沈默，此时从门口进来。

        韩乐乐探头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沈默手里提了个方盒子，他换好拖鞋，把盒子放在餐桌上，韩乐乐走过去，发现沈默带了个蛋糕回来。

        沈默边摘腕表边说：“嗯，关键部分的问题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留陈令行在就行，我便回来了。”

        韩乐乐“哦”了一声，嘴唇无意识地噘了一下，他看着蛋糕盒想要不要打开。

        沈默没着急回屋换衣服，问道：“吃饭了吗？没吃我们出去吃。”

        韩乐乐没吭声，他还沉浸在游戏的沮丧里，心中丝丝缕缕的不爽在这一时间怎么看沈默怎么不顺眼。

        沈默注意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但不明所以。他这几天为了尽快赶回来，白天黑夜连轴转，总算把大部分问题在三天之内解决完，剩下一些可有可无的甩了手给工作助理，搭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到燕城，还特意带了当地极负盛名的栗子蛋糕，想着小朋友应该会喜欢。

        韩乐乐这会儿确实饿了，但又没想好吃什么，便只回了两个字：“没吃。”

        “那我们出去吃。”沈默看了他一眼，往主卧走去，“等我换身衣服，你若饿了，把桌上的蛋糕打开，栗子蛋糕，味道不错。”

        韩乐乐鼻腔恹恹地发出一个音节，从蛋糕盒上端的透明封层朝里看，咕哝了一句：“不想吃。”

        沈默换完衣服出来，看见韩乐乐没有打开蛋糕，倚着桌沿垂眸刷手机。

        “想吃什么？”沈默拎起蛋糕盒，问：“蛋糕不吃，我放冰箱里，你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

        韩乐乐拖了个长音：“哦……”

        沈默没听到韩乐乐回答想吃什么，就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中餐？西餐？”

        韩乐乐心里撇撇嘴，想吃你。

        转脸想了半天确实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给了一个所有一起吃饭的人都恼火的回答：“随便。”

        沈默明显感觉他兴致不高，回忆这两天为数不多的几条微信，没品出什么不对。他注视着韩乐乐的表情，企图从他的面相上瞧出些端倪。

        韩乐乐注意到他的目光，挑起一边的眉：“怎么？”

        沈默纳闷，回忆起好像前几天他和朋友一起逛街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开心，心里估计可能当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想着得空让周松搞到那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旁敲侧击地问问究竟什么事引得乐乐这么多天不高兴。

        沈默收敛心神，说：“先下楼吧，边走边想吃什么。”

        韩乐乐“嗯”了一声，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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