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机潜伏
追杀那小孩的魔道人士立刻分成两部分，一队人围剿他，另一队人则对付突然出现的小雅。
“小孩，跟了我一天，若是待会儿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可没那么容易离开。”
东大陆的势力以正道修士为主，夜晚便是打斗发生最频繁的时候。既可以减少无关人员的伤亡，明面上又有个繁荣稳定的面子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普通人晚上尽量不外出已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因此因为各种原因在东大陆活动的魔修也就只能入乡随俗，有什么目标尽量在暗处悄悄解决。不像秩序混乱的以魔道修士为主的西大陆，可以随心所欲。而东边大陆的魔修很少有敢这样明目张胆出现的，除非他们有必须出现的理由。
小孩跟了小雅一天，似乎除了小雅自己外，旁人都未曾注意到小孩的存在。他留下了线索，将自己引到此处，这番举动不像一般人。至少不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小孩子向他人求助应该有的反应。
这小孩在他的钩子上放了块小雅很感兴趣的诱饵，小雅也就遂了他的意，上钩救他一回，只希望他真的能拿出值得上他性命的东西。
因为顾流意现在毫无战斗力，两个领头的人对视一眼，决定拖住突然出现的女子，让其他人以压倒性优势先杀掉顾流意。
顾流意为躲避从侧方劈来的银刃，弯腰在地上滚了过去，堪堪躲过。
对方速度太快了，顾流意战斗经验丰富，虽无还手之力却总能避开攻击。
有人投撒了一把药粉，顾流意作捂鼻状，看起来像是吸入了药粉而痛苦，用手挡住口鼻，道：“大姐姐，我知道关于魔道的事情，你不是在查吗？”
还是被砍伤了，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但顾流意被遮挡的嘴角却是勾起的。
小雅抿了抿唇，看来这小鬼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一点。
魔道修士一直没能近她的身，此刻见她注意顾流意去了，便趁机祭出淬了毒的法器。
此地是废弃已久的民居，周围杂物很多，小雅向顾流意那处踢过去一块木板，挡下了对方的一刀。掌风袭来，小雅翻身躲过，将伪装成腰带的软剑抽出，剑直抵对方胸口，刺穿了软甲却只堪堪刺入对方心口。见其他人向自己攻来，小雅当即蹬在剑下的魔道修士身上，借力跳向小孩所在的地方。
那小孩看似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小雅将一直缠绕在手臂上的细锁链解开，飞向他。锁链在顾流意腰间缠绕了几圈，不过几息间，他便被抛向了空中。而魔道修士也随着小雅的举动看向了在空中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顾流意。
好机会！魔修们纷纷向顾流意发起攻击。杀死顾流意是重中之重。
对于小雅来说，这同样也是个好机会。
只见小雅手中的软剑发出蓝光，飞速移动起来，身形鬼魅，肉眼难以捕捉到她的身影。解决这些人都不用小雅使用法术。
软剑入吼，血还未渗出，七八名魔修便没了呼吸。此时顾流意才刚刚跌落在地上。
这女人……
顾流意眼神冰冷，但很快便换上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大姐姐，小心！”说着，顾流意从地上捡起石块向小雅扔了过来。
这一声倒把小雅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隐约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小孩扔的石头侧身躲避开来。那块石头被先前带毒的法器击碎。
是短箭。
不好，后面还有。小雅还未完全稳住身形，便朝着另一侧躲去，但头却突然晕了一下。慢了一拍，小雅的脸不小心被箭头蹭到，伤口周围瞬间便红了。周围风向不对，先前对付小雅的魔修使用了术法不知道藏匿在哪，见小雅中箭，便一齐发出二十来只毒箭，想要将她拿下。
但也正是对方的杀心太过明显，反让小雅确定了魔修的位置，她反手将软剑射出，另一只手控制锁链，将毒箭全部拦下。
“唔！”那人闷声倒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都说了，单凭武器便能制服你们。”小雅上前，将自己的软剑抽出，取出自己的手帕将上面的鲜血擦拭干净。
那法器上的毒原来不止一种，最开始的那支毒箭上还带有麻痹神经的毒气，小雅之后慢了一拍也是因为毒气入体。
其实小鬼完全没有必要提醒小雅的，因为小雅完全看不上魔修这样偷袭的把戏，凭她自己是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因为这小鬼那一嗓子，反倒还中了一箭。小雅很难不怀疑这小鬼是故意捣乱的。
剩余的魔修面面相觑，见小雅没有继续对战的意思，只能不甘心地灰溜溜逃走。
顾流意见女修朝自己走来，她脸上的那个小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但其神色依旧淡漠，也不见其他情绪。顾流意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下确认女修至少目前不会对他怎么样后，便晕了过去，体温也慢慢升高。
这小鬼，真记仇。看着昏迷的顾流意，小雅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其实倒也没有太多被阴了一把的愤怒，只想着若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脸颊微微泛疼，小雅抬手摸了一下，这下可好，宫主给的那瓶伤药终于能发挥作用了。
摸了摸小孩的骨龄，嗯，确实是十岁的孩子，不是他人伪装。又摸了摸他的脉搏，体内气息紊乱，受了很重的内伤。也没有灵气的存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原本是想将他拎着回去的，但想到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最后小雅还是叹了口气，将他抱回浮生阁。
顾流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侧头看向四周，房间不小，空中弥漫着各种药物的气味。枕头有些硬了，顾流意心想，他平常使用用的都是用鹅绒制成的枕头，哪怕多次有人试图在他软乎乎的枕头里藏暗器亦或是毒药，他也没有动过换枕头的念头。
小雅今日跟着钟辛处理完事务后便坐在外间等小鬼醒来。
放下最后一页，不得不说这“梦里落花人”写的故事真是别具一格。
最让她敢兴趣的并不是其中精彩绝伦的故事。相反引起小雅注意的是，素温让她做的事情与这梦里落花人写的文章中，那帮助主角的人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有找主角麻烦而被反杀，手中宝物倒便宜了主角的角色。也有一路隐藏在主角身后帮助他的隐士高人。
好心肠的路人，这可不妙。小雅在梦里落花人所著的书中能够找到的相似角色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好心路人大都被主角仇家所害，少有能活到最后的。
既然他让我保护解之璃，那又为何让我不要主动插手。我与解之璃素未谋面，素温又怎么肯定解之璃一定会遇到危险，而我恰巧能够帮助她。难道真如素温所说，这一切都是被无形之中书写好的故事。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例如素温能洞悉未来，小雅为方为宁处理过许多事情，也接触了一些隐秘诡异的事情，有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能力秘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族群会有能窥探时间的祭祀，但相应的代价巨大。至少现在，比起相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她更倾向于素温撒了谎。
那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觊觎呢？
目前看来，小雅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不可被他人替代的特质。她身上最有价值的便是飞灵宫守宫人的身份。但这个身份能做到的事情，其他八人也能做到，甚至宫主能做到的事情更多。
还没来得及多想，房内就传来轻微的响声。
那小鬼醒了，这倒是比小雅预计的时间要短上不少。
“醒了。”小雅起身倒了杯水进屋递给顾流意，“名字。”
顾流意笑着接过，倒也不装作害怕了，“大姐姐，我叫清明，你呢？”
“你有什么要说的。”
“姐姐先告诉我名字，我就说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小雅无视了顾流意的话，打开窗户透气，“你与魔道是什么关系。”
见小雅是真的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顾流意便觉得无趣，也就不演了。
“姐姐你对魔道了解深吗？”
“尚可。”至少在魔道修士战斗的方式上还算了解，因此先前在秘境时，死前才能够拉两百多号实力不俗的魔修垫背。
见小雅施展了个隔音术，名叫清明的孩子似乎极为满意地笑了。
这反应倒让小雅皱了眉头。
“正道修士将西大陆的邪修魔修鬼修统称为魔修，但实际上这三派并非一队人马，且相互蚕食。”
他们不需要虚伪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伪善，弱肉强食是唯一的准则。但哪怕是秩序混乱的西大陆，除了魔修全部来自魔教由魔君统领外，邪修鬼修里也有大大小小的门派林立。
“前任魔君顾祁被人害死后，群龙无首的魔教内部分裂，开始了党同伐异的绞杀。”
一直以来魔教内部的消息外界难以知晓，就清明所说的情况，正道以及飞灵宫虽然隐约察觉局势有变化，却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或许应该说，各个势力的掌权人们应当有所察觉，只是像小雅这样的人物还不够格知道这样的消息。
“你从西边逃了过来。”小雅可以肯定这个名叫清明的小孩与魔道的关系绝对不浅。甚至他的家人极有可能就是魔道，且站的立场是前任魔君顾祁那边，“前任魔君被谁害死，顾流意？”
“你与顾祁是何关系，父子？顾流意要杀你？”
小雅很快抛出三个猜测，仔细观察着清明的反应。
清明有些讶异，但是神色自然地摇头否认道：“没有人知道是谁，只知道顾祁因为一个女人而死。他总是流连在外，硬要说的话，他并不喜欢我。”
因着清明似是而非的话，大概也有不久前刚看完故事的影响，小雅不由自主想到一出父亲被仇人害死，不受宠的儿子惨遭追杀的故事。
“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吗，那你伤好后就自行离开吧。”小雅说完后继续盯着清明。
清明却露出不屑的一笑，道：“当然不会，我还想要赖在姐姐这里不离开了。自然不会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换。”
“那你说说，你的命有多大的价值。”小雅看着清明的表情，只觉得这小孩倒是会演，且有些臭屁。
“我的命怎么也要值一个，不，十几个明川港啊。”
小雅这几日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但却找不出哪里有异常的现象，万物如旧，明川港内一片繁荣和乐。
清明很识相没有卖关子。
“我逃难乘坐的那艘商船上有个脏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种堪比瘟疫的武器，与邪道有关。”
小雅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走近清明，半蹲着不由分说地将手掌探过去，放在他的脖颈处，看起来就像是在抚摸他一般。顾流意任由小雅探查自己体内的每一处，还似被顺毛的小猫般蹭了蹭小雅的手掌，末了笑着说了句“好痒。”
清明体内没有异常让小雅松了口气，看向清明示意他继续。
“邪道与那些魔道一起追杀我，我偷听到了，他们将那种东西称之为‘丽’种子。按照他们的说法，取名为种子应当是还会开花结果。”
种子发芽需要养料，小雅立刻便联想到了以人身为土壤。
小雅在观察他的时候，顾流意也同样在观察小雅。
障眼术对他不起作用，先前看到的贯穿脸部的疤痕没有变化，倒是魔道修士弄出的伤口早就不见踪影。
连修士也无法消除的伤口，真有意思。对于修士来说几乎没有外伤不愈的说法，治不好的伤病都是在体内，在皮肉之下。
顾流意见小雅眼神变得更加凝重后，便肯定了她的猜测。
“我看到它开出粉色的花朵，从干尸的口中绽放，很漂亮。我只知道这东西有传播性，但具体潜伏多久并不知道。”
“还有其他的吗？”
顾流意狡黠一笑，说到，“姐姐，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继续告诉你。”
叩门声适时响起，倒让顾流意有些不高兴。
钟辛平日里素来温和稳重，现在的声音里却带了些急促，“阁主，今日有好几人告病休假。”
原本这些事情不足以钟辛注意，平日了也有类似的情况，但怪就怪在不只浮生阁的人员出现这种症状，整个明川港，很多人都生了病。
顾流意挑了下眉，看向小雅，似乎在说，瞧，我没骗你吧。
小雅见清明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抿，然后手指点在他挑起的眉毛上。
糟糕！眉毛被那女人定住动不了了。顾流意第一次在除了顾祁以外的人那里吃瘪，脸都黑了。
“这点小把戏两个时辰后就会失效，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日我再来安排你的事情。”
小雅拿出面具带上，没有再看坐在床上手里还举着水杯动弹不得的小鬼。
“你叫我雪阁主就好。”
小雅最后决定将清明这个定时炸弹带在身边，将这样在魔道中长大人性淡薄的孩子放出去，就怕除了意外伤及无辜。更何况，他对魔君的事情似乎很了解，正好自己也要调查现任魔君顾流意的事情。
哪怕这小鬼使诈给她假的消息也没关系，事关魔君的消息魔道封锁的一向严密，她苦于没有消息，但是有一个确切能够提供信息的人就不一样了。只要是清明说的消息，不外乎在真或假里二选其一了。
给屋子施了个阵法，小雅立马做了决定。
“马上闭阁，钟辛，让所有人全部留在阁内不要走动。我亲自检查。”
钟辛立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检查出第一个异常，立刻通知各个门派，争取联合其他势力给府衙施压，全面封锁住明川港。”
“是！”钟辛正要执行，却见小雅抬手阻止。
“阁主大人？”
“钟辛，你怀孕二月有余，可需要换人。”小雅才注意到钟辛身体的异样。
“谢阁主大人好意，但钟辛是修士，更是浮生阁的管事，本就比普通人多了许多能力，钟辛定不负阁主所托。”
“好，多加小心。”
“是，阁主也请多多注意安全。”说完钟辛果断地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小雅有些犹豫要不要立刻通知宫主，有几道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
她很快做了决定。
刚来明川港没几日便出了事情，还与魔道有关，小雅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方为宁的心中会变得如何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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