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阁楼内外（五）
“如此，便拜托了。”
唐芊带着内心中的一点小疑问，问道：“你似乎早就知道了，我不会将你们如何？”
顾清枫也没有藏着掖着，直白道：“先前不敢确定，若你真对我们不利，我也只能狠下心来杀人了，可当看到那朵金莲的时候，我便知晓了一切。”
唐芊笑道：“听你如此说，你应当是见过这朵金莲？”
顾清枫点头道：“有幸见过几回。”
唐芊挑眉看着顾清枫，笑而不语。
顾清枫对于此事也确实没有撒谎。
早在多年以前，他就已经见到过那座天梯了。
他也曾对仙人抱着一丝好奇，走上过那座天梯，进过那座天门见过里面的景象。
只不过，那一次让他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天上始终比不过人间。
而那朵金莲也便是在那次见到，要真算起来，此时的这位仙人还与顾清枫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在天门上，那位仙人已经垂垂老矣，身旁正绽放着一朵金莲。
顾清枫本想上前问上一番，但最后却止住了脚步，在远处看了几眼，偶尔间听到那已经垂垂老矣的仙人，嘴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人间无限好。
唐芊摆手道：“罢了，你的事我也不想在多问，你的确很了不起。”
顾清枫抱拳答谢。
“之后好好对待这小丫头，可千万别再让她难过了。”
唐芊有些感慨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今后永远不要再出来，只静静的用她的眼睛，看着世间的一切美好，便足够了。”
顾清枫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有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原本还很是精神的唐芊，忽然之间两眼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一直躲在一旁的唐安此时才慢慢走到唐芊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泪花。
古小天低声问道一旁的顾清枫，“师兄，他如何处理。”
顾清枫看着唐安，摇头道：“罢了，这一战之后，唐门在天下之中便会异常艰难了，至于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唐门的人到底有多齐心了。”
这一战，必定会惊动天下人。
而参与其中的唐门，那些事迹自然也会被人所爆出。
如同当年众门派排斥东海渊一般，唐门的下场会比东海渊更加惨。
因为，一个是无凭无据的事情，而另一个则是板上钉钉。
古小天对此有些于心不忍，无论怎么说，唐门也应当是八荒中的一员才多。
他看着唐芊，试探性道：“师兄，要不然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清枫伸手打断道：“师弟，我知你怎么想的，但这件事情若不这样处理，天下的那些门派只会更乱。”
顾清枫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因果报应，始终都是要自己承受的。”
他在其中，最多只能按照仙人的所托保下唐芊。
但至于其他唐门的人，他便不会再管。
有些公平，又有些不公平。
但这世道之中，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
收拾好心情，顾清枫回头望向那座楼梯。
再往上走两层，便是阁楼的最顶处了。
只不过，他没有着急上楼，反而是走到楼梯口，一屁股坐在此处。
古小天不明白这样做的意图，但只要是师兄做的事情，大多都无需过问，只需照做就好了。
顾清枫抬眼望向窗外，“城中之事估计也快到尾声了，劳烦师弟派人去看一眼。”
古小天点点头，吩咐郁欢立即前去查看。
郁欢领命而去，许吉也跟着一同前去。
此时的楼中，只剩下了三人，孙孤生看了眼顾清枫的眼神，便识趣的点了点头，走的远了一些。
等到这些人都被支开后，顾清枫才缓缓开口道：“师弟，就剩我们两人了，有些事情，也是该告诉你了，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古小天立马坐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顾清枫。
顾清枫嘴角一弯，“宋不凡，其实是我的人。”
此话如同惊天霹雳。
古小天脑中一阵晕眩。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仇视的宋不凡，竟然是师兄的人？
也就是说，宋不凡并不是什么全武会的武首，而是来自天地盟？
可若真是如此，当初宋不凡为何会杀了叶无痕？
叶无痕可也是顾清枫的师傅，徒儿让人去杀了师傅，这说的过去吗？
古小天不敢置信道：“师兄……这，不可能。”
顾清枫笑道：“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是最可能的事情，不过你也有疑惑，若宋不凡真是我的人，为何还要杀了师傅，对吗？”
古小天点点头，想要从顾清枫的眼神中知道答案。
顾清枫淡然道：“确实，在那之前宋不凡不是我的人，可之后，我们之间便达成了某种共识。”
顾清枫当初与秦青麟和宋不凡见面的事情，并未告诉过古小天，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藏着一点比较好。
知道的人越少，被传出去的概率便也越低。
倒不是顾清枫不信任古小天，只是这件事情，他有自己的思虑。
此时告诉古小天，倒从没想过让古小天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和宋不凡之间的那些恩怨一笔勾销。
毕竟他与宋不凡之间，也有一笔账要算。
杀了叶无痕的这一笔账，始终是绕不开的。
只不过，顾清枫在大局之上，就要分得更清一些，一边是私人恩怨，而另一边则是大局恩怨。
当下时机，古小天得分得清敌人和友军。
顾清枫缓缓看向窗外，过了许久后，忽然笑道：“终于来了。”
……
……
郁欢与许吉出了阁楼，来到城中。
这里的战事也确实临近了尾声。
御林营的士卒们损失惨重，郁欢看后心疼不已，但她没有时间悲伤，只是更加快速的赶往一处据点。
那处据点的打斗声持续了很久很久，很显然战场的情况并不如同想象的那般顺利。
当两人朝着那处据点赶去时，却忽然发现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人，撑着一把伞。
他好似在雨中等了许久，衣袖与裤脚都被雨水侵染，此时正好抬头，看见了郁欢和许吉两人，撑着伞从雨中一步步走来。
当此人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此人到底是谁。
消失已久的冷凌风。
郁欢和许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手已经放到了悬在腰间的刀身之上。
冷凌风朝着两人压了压手，“不必担忧，城中的事情我大多已经处理好了。”
郁欢和许吉两人疑惑。
冷凌风笑着解释道：“之前消失了很久，便是一直忙于此事，整个密侦司中或许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西蜀的布局，最近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在暗中布防，同时将卢氏的暗卫也都召集了起来，这也算是卢直为冷家做的最后一丝贡献了。”
先前没有人清楚卢氏的暗卫去了何处，但这件事情却一直被冷凌风所关注着。
自卢直战败后，他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卢氏的这批暗卫。
自小变是由卢直养大的暗卫，自然是对卢直忠心耿耿，哪怕卢直先前有令，若他被俘，暗卫便自寻出路，可养育之恩这件事，哪怕他们是冷血无情的暗卫，心也总是热的。
一开始，这批暗卫无论冷凌风如何劝说，都不愿投靠在冷凌风旗下，但冷凌风对此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是人，必然会有弱点。
而这些暗卫的弱点实在是太过好猜了一些，那便是卢直的性命。
冷凌风拍胸脯保证，定会保下卢直的性命，将来等西蜀的事情全部结束之后，会让卢直自己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西蜀，还是远走，都由他。
冷凌风有些抱歉道：“部署这些暗卫们也花了些时间，实在是抽出不身来去与古小天会面，但想必以他的脑子，应当是猜到了一二的。”
许吉不太愿意相信，刀锋已经拔出了几寸。
相反，郁欢却是对此深信不疑。
原因很简单，若冷凌风真的背叛了密侦司，他的腰间就不会别着那朵海棠花，不会挂着密侦司的腰牌了。
冷凌风提醒道：“在此等两位，便是有些事情是暗卫解决不来的，好在还来得及，劳烦两位随我去一趟。”
许吉看了一眼郁欢，让她拿定注意。
郁欢点点头，轻声道：“带路。”
两人跟随冷凌风来到一处据点。
此处据点，早已尸横遍野。
郁欢一眼望去，便开始痛心。
因为，那门口躺着的，都是御林营的士卒们。
而且，是御林营当中最为精锐的一批。
这批士卒郁欢很是清楚，是入城之后好久，才分批而去的。
这处据点，也被古小天当初说明，可能会有些棘手，所以需要更精锐的部队前去。
最后，便是由这支精锐部队自告奋勇前去，可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批精锐，便已尽数全灭。
三人刚一踏入，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无数的全武会手下从后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此响起，“又来了三个送死的？”
地主缓缓从门中走出，看了看三人的模样，啧啧道：“我就知道在此能钓到不少大鱼，果不其然。”
郁欢满目通红，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地主抽筋扒皮。
冷凌风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地主皱了皱眉，有些愤怒的指着他道：“死到临头了，还笑的出声？”
冷凌风渐渐缓和下来，眼神变得冰冷，忽然说道：“谁告诉过你，我们只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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