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一直有人在来的路上
夜幕沉沉。
唐安正快步回到了阁楼之中。
千清玄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唐安的脚步才微微睁开眼，转头看向唐安，似笑非笑道：“杀了门主的感觉，不好受？”
唐安低沉着嗓音，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抱拳道：“都是为了老门主，没有好受与不好受一说。”
千清玄笑了笑，起身为唐安端起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悠悠地说道：“小安子，我知你心中如何想的，是不是觉得唐芊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杀了她有些过于残忍，其实扔到个荒郊野外，让她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罢，倒也是一个好办法？但这样不行，若她死了之后的事情倒也不会发生，可若她不死，等着我的，只会是无尽的麻烦，在历代门主之中，唐芊绝对算是天赋极高的那一个，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若是将来真的成长起来了，到底会生出什么后患，你与我都敢保证吗？”
唐安接过热茶，端在手上，却是一口未喝，沉默不语。
千清玄拍了拍他的肩头，轻笑道：“小安子，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说着，她的手搭在唐安端着热茶的手上，将热茶抬起，亲眼看着那热茶送入唐安的口中，再次露出笑颜。
唐安匆匆告退，回到房间后，却是无法入睡。
因为，他并未杀了唐芊。
他回到了唐门，原本是真起了杀心，想要杀了唐芊的，可好巧不巧，当他找到唐芊的时候，唐芊正好在唐门的宗祠之中。
那里立着许多灵位。
每一个灵位都在提醒着唐安，唐芊是唐门的门主。
而唐芊，这个小门主，似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此时正在耐心的擦拭着一块灵牌，那上面写的正是她自己的名字。
见到唐安后，她也只是笑笑，甚至有些装傻，讲了好多在唐门的趣事，直到最后，她才缓缓说了一句，动手吧。
唐安到最后，终究还是心软了。
正如千清玄所说的办法一样，他只是将唐芊打晕之后，扔到了一处荒郊野岭之中，只给唐芊留下了一壶水和一块干粮，至于唐芊能不能走出来，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跟在唐安身边最忠心的弟子问道：“安长老，我们这般做，会不会对不起老门主？”
唐安摇摇头，叹道：“从我们选择追随老门主的那一刻开始，便不会对不起她了，只是我们若真杀了小门主，那就算是对不起唐门。”
他站起身，望向那连绵不断的大雨，愧疚道：“我对不起唐门的列祖列宗。”
没人注意到，有人一直在唐安的房间外偷听，当唐安说话之后，他便立即转身，来到了地主的房间，将刚才所听到的全部讲了出来。
地主的目光变得恶狠起来，他现在恨不得当场去杀了唐安。
这样一个心软的人，是不可能跟全武会共事的。
有些时候，心软会害了所有人，更何况他还是二武首门下的人，别到时候还害了二武首。
但杀人之前，地主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找到了千清玄。
千清玄见到地主，微微一笑，不等地主开口，便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唐安没能下的去手，杀了唐芊。”
地主点了点头，询问道：“二武首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帮你把他杀了？”
千清玄抬头望了一眼地主，笑道：“你好似很着急为我做些事情。”
地主双膝跪地，拱手道：“我这条命都是二武首大人给的。”
千清玄起身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留着他吧。”
地主有些疑惑，“可这样一个如此容易心软的人，若是一直留在身边，我真担心他到最后会对您不利，更何况他好似已经对唐门产生了愧疚。”
“我就是要让他如此。”
千清玄目光突然变得毒辣起来，“唐安能来追随我，大概只是依着唐门的那些所谓规矩而已，但他内心却不见得是这般想的，我让他去杀唐芊，便是想借机考验考验他。”
地主点点头，语气却有些不满道：“我看他大多有些不识抬举。”
千清玄突然掏出一份地图，扔给地主说道：“去这个地方将唐芊找来，我们不光要防冷渭南，更要防古小天。”
何其勇的头颅，确实还是起到了示威的作用。
千清玄心中也十分明朗，她虽与古小天达成过口头上的一些承诺，但古小天不见得就会全信，正好，她也不见得会履行她口头上的承诺。
地主点了点头拿起地图离去。
千清玄起身活动了下脖颈，缓缓吐出一口淡气，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边，喃喃自语道：“等了你这么久，总算可以将这场好戏开场了。”
……
……
秦川天地盟。
顾清枫站在雪地之中，目光望向远处。
齐游静悄悄的来到他身边，拱手道：“盟主，要查到元化清的下落还需一些时日。”
顾清枫嗯了一声，却没多问。
此时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之上。
齐游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西蜀那边，尹峥和樊妙尚能周旋一会，而且千清玄最首要的目标并不是古小天。”
顾清枫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但是老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出现在西蜀，那千清玄究竟会把谁看的更为重要一些？”
齐游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际已经十分明朗。
顾清枫握住剑柄，叹气道：“我有些后悔。”
齐游疑惑道：“后悔什么？”
顾清枫自嘲道：“我有些后悔将他带上这条路，让他加入进来，他本不应该如此，天地很大，怎么可能没有容得下他的地方，与其说是他选择了这条路，倒不如说是我逼他走上了这条路。”
齐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顾清枫的目光再次飘向远方。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顾清枫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淡淡道：“老齐，去西蜀之前还要在做一件事情。”
齐游点头道：“早已在做了，我已派人进山去找唐芊了，可那座山太大，究竟能不能找到，两说。”ωωw..net
顾清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若是找不到，或许会有不少的麻烦。”
忽得之间，天际中好似闪过一道流光。
顾清枫抬眼望去，淡淡道：“看来，他们已经先动手了。”
齐游面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是掀起波澜。
倒也不怪任何人，当他们回到秦川的时候，才知道唐芊被扔进大山之中的消息。
在这一点上，便已经慢人一步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追上对方的脚步，同时也希望运气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顾清枫转身道：“老齐，准备一下，我想也是时候前往西蜀了。”
……
……
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京都。
马车算不得多么豪华，相反则是有些平庸。
像这样的马车，即便是那些小家族的公子们，都不屑一坐。
车夫也是面容枯黄，门牙缺了一颗，骨瘦如柴，驾着这辆马车一路西行，时不时吹两声漏风的口哨，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唑上一口，倒也显得有几分惬意。
马车一路畅通，每逢入城入关时，大多是没有侍卫敢拦的，哪怕真有些个愣头青，也会立即被人拉回来，同时臭骂一顿。
恰巧，这马车正好行驶到一处关口。
那车夫咧嘴一笑，“去西边的。”
有一名小士兵立刻拦上前，皱眉道：“可有通关文牒？”
车夫摇头。
小士兵继续问道：“那可有什么凭证？”
车夫继续摇头。
小士兵立刻警惕起来，将长矛横向对准了车夫，“那劳烦您下车，待我检查一番。”
车夫不为所动，只是一直咧着嘴看着这名小士兵。
小士兵刚要上手，从后方立刻跑来一名年岁稍长一些的士兵，一巴掌就忽在了小士兵头顶，陪着笑脸道：“新来的，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放您过关。”
车夫咧嘴笑道：“无妨无妨，颇有些勇气，就是眼力还要练练。”
待到马车入关走远后，那小士兵不解道：“老大，这马车普普通通，为何不拦，要是里面藏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经验丰富的士兵立马一巴掌打在那小士兵脑袋上，低声骂道：“我念你叫我一声老大，我才救你一命，不然你这颗脑袋恐怕就没了。”
小士兵有些委屈，却又不解。
虽然知道这份差事极其轻松，大多也就是糊弄糊弄事就过去了，可这小士兵胸中还是有些志向的，他可没有想过要在这里耗费一生的时间。
总是要往高处走的嘛。
年长的士兵，叹道：“你刚来不久，眼力没练出来，我问你，你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士兵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就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以及一个面容枯黄的老车夫而已，没有任何异常。
年长士兵提醒道：“别看那老车夫面容枯黄，你若是在仔细一些，你就能看见他里面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小士兵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好像是件黄色的……”
话一说出口，小士兵立刻一惊。
黄色的，不会是……
年长士兵点头道：“那可是皇宫大内侍卫的衣物，你想想，这大内侍卫一般都呆在京都宫中不外出，一来便说要往西去，西边除了西蜀，还有哪里值得他们去？”
小士兵这才恍然大悟。
年长士兵继续说道：“大内侍卫都只能当个车夫，那你说这车里坐的又是什么人？”
“是皇……！”
年长士兵立马捂住小士兵的嘴，淡淡道：“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那辆马车驶出关外。
车厢内，孙孤生拉开车帘，看向窗外的风景。
车夫回头一撇，笑呵呵道：“殿下，到西蜀还要些时日，您若是累了，我找一间客栈，休息一会？”
孙孤生说道：“不必，我本就出发晚了，自是应当更快一些才对，希望这段时间里，西蜀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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