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识破
乐苒冒出头,昏黄的余晖星星点点散落在林间的草地上。她从暗处猫着腰轻手轻脚跑出来,细听周围动静,跃上树远观来路。
视线范围之内,远远见有一波人正往此处来,个个身着禁军服饰,身带佩剑,由首领指挥在四周进行搜查。乐苒稍微安心,猜测应是云枫回去找的帮手。
等人再近一步,乐苒一跃而下,向来人走去。迎面对上,乐苒看清首领的脸,陌生的方脸,她蹙眉:云枫呢?
乐苒松了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一路上可瞧见黑衣人?”
首领摇了摇头,乐苒又问:“云枫副将和陆将军呢?”
“我们分批入山寻找三殿下,他们先行一步,我们后入山,循着他们留下的记号走来,未曾碰见他们。”首领解释,“你们如何?三殿下呢?他可还安好?”
“黑衣人紧追不舍,偏我势单力薄,又带着殿下,难以敌对,不得已将殿下藏了起来。幸好山林够大,黑衣人再多再有能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
“快些带我们去找殿下!”
乐苒领着一群人在山林内穿梭,跨过一个小山坡后,前方出现一个山洞。乐苒指着山洞道:“我将殿下藏在那儿!”
几人忙冲进去。山洞窄小,余晖斜射进来,乐苒跟在首领身后弯着腰进去。首领四处查探一番,发现山洞内空无一人,顿时气急。他努力控制着充满胸腔的怒火与急躁,压着嗓音道:“殿下人呢?”
人不见乐苒也很着急,她无措道,显得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啊!我的确将殿下藏在这儿,我明明叮嘱过殿下不要乱跑,等我回来的!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乐苒在原地转圈圈,思考着所有可能的结果。她忽然定在原地,直勾勾盯着首领道:“难道黑衣人先一步找到殿下?”
她忙跑出山洞,欲去别处搜祁曜的踪迹,得守在门口的侍卫所拦。乐苒盯着叉在胸前的长剑,她微笑着举起右手,讪讪笑着,回身问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的首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首领走出阴影,他沉着脸:“你又是什么意思?你故意忽悠我,三殿下根本不在这儿!”
乐苒大惊,双目瞪圆:“怎么可能?我小命全系在三殿下身上,我何苦拿我命来开玩笑?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为何不能?”首领嗤笑,“山洞内根本没有人躺过的痕迹,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这点破绽?”
乐苒也笑,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首领正欲再问,乐苒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中佩剑,以剑鞘击打守卫,趁对方后退的间隙冲出守卫的突围,轻松一跃落于林内的空地上。
“我便说我演得那么认真,你们怎会起疑心。”
首领气急,他指挥着手下之人,连同自己在内,一齐上去围困乐苒:“拿下她!”
乐苒冷眼看着眼前一群人,以剑鞘做挡,盘旋于他们中间。她弯腰躲过对方狠狠刺来的一剑,在空中翻滚横踢两人,再次以剑鞘挡住对方迎面而来的剑。她双拳难敌四脚,对方一时得空,挥舞剑身刮起凌厉的风,乐苒以剑鞘做挡也抵不住对方狠厉的攻击,连连后退好几步。
她后脚一跨,连忙定住身体。横剑于眼前,她抓住剑柄,双手同时抽动,利剑瞬时出鞘,反射着余晖的暖光,映着冷冷的色调。
两方再次混作一团。
乐苒受着利剑控制,血溅于高空,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步步下狠手,直到回神过来时,才发觉有人在扶着她,轻轻摇晃着她,温声急切唤醒她。
“乐苒?乐苒?醒醒!”
乐苒猛然回神,她目光冰冷盯着眼前之人,血腥的场面仍在她脑海里回放,掌控着她所有清醒的神智。
乐苒恍惚:“怎么?”
云枫蹙眉,有些不知所措。直至陆遇上前看了一眼,乐苒才彻底从虚妄中挣脱出来。乐苒深吸一口气,撑着剑柄站起身,缓缓摇头道:“卑职无碍。”
她侧过头看着仰躺在地的禁军,红色的鲜血横溅在绿色的枝叶上,凝聚成垂落的水滴,要掉不掉的黏在叶子上。她微晃神,片刻又恢复清明:“怎么回事?”
陆遇冷眼:“对方见我们来,跑不过我们的包围圈,欲自杀受拦,于是选择服毒自尽。”
陆遇盯着乐苒,心有疑惑,不过目前有更紧急的事情:“三殿下呢?”
知是熟人,乐苒安心。她带着陆遇和云枫去找三殿下,等找到人后由云枫缓缓背着。再度回到原地时,草地上已有另一批人聚集,同陆遇吩咐留下来候着那一群尸体的人一同围住周围。
乐苒上前,见池珩自圆圈中走出来。池珩见凝在乐苒脸上的血,微蹙眉,上下扫视好几遍确认表面上无碍,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确认祁曜无伤后,池珩让陆遇吩咐禁军将拿十几具尸体带上,然后踏着余晖一起回去。
祁曜的帐篷内,祁天佑负手站在床前,包括各位大臣、其兄弟等等,还有随行而来的太医正为祁曜诊脉。
池珩与乐苒守在帐篷外,趁着这个有闲的空隙,难得小聚。池珩抬手,伸出拇指欲擦拭乐苒脸颊上凝固的血滴,乐苒警惕后退,惊疑道:“你干什么?”
池珩微不悦:“这么警惕我做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有事直说,请不要动手动脚!”
池珩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从胸前掏出一块帕子,边角绣着小小的绿竹,添了一份绿色。池珩递给乐苒:“脸颊上有血,擦一擦。”
乐苒迟疑接过,呢喃道:“谢谢。”
“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池珩竖起耳朵,特意凑近乐苒,乐苒抿唇,伸出手一把推开他的脸。软软的触感在手心停留,片刻消散。
“我会还给你的。”
“可受伤?”
乐苒微摇头:“我无事。”
她尚有自卫能力,祁曜不在身侧,她无后顾之忧,不必担心束手束脚。只是——乐苒微蹙眉,她想起方才同那群人的对抗,她迫于现实的压力,终是见了血。
她心有疑惑:为什么每次打打杀杀,她总会陷入恍惚之中?这是她的梦魇吗?
池珩浅笑:“苒苒,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走之前,他留下一个定心丸:“稍后会有人来询问你此事的经过,不是什么大事,你如实说便是。我们只欲了解事情始末,你作为局中人,想必会清楚此事。你护殿下有功,不会为难你的,放心。”
乐苒点头,目送他离去。天际黑色更替,映得粉色云霞更加如火灿烂。乐苒攥紧手中方帕,低着头使劲踢着脚下草地,又陷入迷惘的情绪中。
乐苒与云枫一同守在帐篷外,不多时有人来请她前去查证一些事情。乐苒想起池珩的嘱托,以及在云枫的点头之下,乐苒跟那人一前一后离开。
“你身为禁军中人,为何出现在三殿下身侧?”
“我奉陆遇陆将军之命前来护卫三殿下,时刻伴其身侧,寸步不离。”
“三殿下为何出现在那儿?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儿?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云枫回去找三殿下?彼时你又在哪儿,做什么?”
“殿下言要去散心,卑职自然要跟随其左右,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至于黑衣人,我不知道。他们凭空冒出来,目标是三殿下,应是潜伏已久,只待时机。我与云枫护着三殿下,难敌对方人数众多,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已窜入森林。”
“殿下受了轻伤,身体不好,不宜过度奔波。我们对付不过黑衣人,寡不敌众,只能回去找救兵。云枫本来不愿离开三殿下,我们商讨之后发现已别无他法,他因而离开。他走之后,我将殿下藏起来,去附近观望情况,以侯来人。”
“云枫身为三殿下护卫,誓死不能离开他半步,他为何会听劝回去找人,而不是你回去?按照你二人之责,况云枫副将身手不凡,你身为禁军一小小排长,按理来说更该是你回去找人才是。”
“云枫副将受了伤,纵使武功高强也已余力不足。他身手不凡,我虽为禁军小小排长,自认也非无能之辈。况我略懂医术,殿下身体虚弱,更需细细照料,避免出现意外情况。当时对方人数众多,双拳难敌四脚,云枫副将也难以保证绝对安全。为求稳妥,我们才出此下策。”
昏黄的灯光下,烛光在闪烁,墙壁上人影重重,扭曲摇晃。
乐苒端坐在木凳子上,如实回答对方的问题。于摇曳的烛光中,乐苒见池珩在审问之列,凝眸盯着自己。两人对视,他则轻飘飘略过,默默听着其余官员交头接耳。
侍卫正在记录乐苒的言语。
回答完毕,乐苒走出帐篷。她回身望在月色沉默站立的帐篷,因事发突然,查案官员只能草草借用它做临时审问之地。
乐苒自帐篷内走出,踏着月色再度回到原地时,祁曜帐篷内已恢复安定。
陆遇站在帐篷外同云枫谈天,见乐苒回来,他疑惑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询问的机会:“你今日怎么分辨出来他们不是禁军?甚至引他们入我们的包围圈?”
陆遇在不远处听见打斗之声,于是循声而去,终于发现乐苒。彼时她围困在禁军之中,双方各下狠手,步步都在要对方的命。尤其是乐苒,招招致命,毫不留情,甚至脱困之后仍陷于自我的情绪中。
陆遇不便究其原因,此乃私事。
乐苒解释:“禁军统一的训练方法,让他们言行上微区别于别人。禁军严谨,步伐有力,今日那一群人虽身穿禁军之服,但他们队列微松散。况领头之人不是云枫,我心存疑,也信不过。”
陆遇赞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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