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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遇冥嫁


我惊惧丢开手里的刀,缓缓后退了一步。

        除了我和舅公,没人听到了凄厉叫声,黑影很快缩成一小缕黑烟,随着那乌云快速的散去,消失不见。

        瓢泼大雨也随之停下,天晴了。

        顾不得大家伙的讶异,舅公再次指挥起送葬队,锣鼓声响起,抬棺队稳稳当当的抬着棺木上了坡道。

        眼看着外婆的棺木入了土,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舅公嘱咐大家伙,回去的路上,不要再回头,也不要原路返回,免得让离世的人舍不的跟着一起回去。

        这本来就是约定成俗的规矩,所有人都没异议,我走在最后头,心里空落落的,想到再也见不到的外婆,愧疚再一次漫上心头。

        我余光瞥到有个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脱离了队伍,又往后山去,舅公也瞧见了连忙跟上,让我先回家里守着。

        回到家里,我看着已经被拆去的灵堂,村子里来帮衬的都已经回去,关于外婆的一切,包括衣物和用品,都被清理,家里变得空旷又清幽。

        外婆只留下一个小箱子的遗物,外婆有交代,没有舅公的吩咐,不让我打开装遗物的箱子。

        我没忘记外婆留下的嘱咐,每天按照这个时辰,我去房间给纸干娘上了香。

        意外的发现,枯干的纸干娘好像充盈了一些,原本一片空白的眼眸,此时有了黑色的眼瞳。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纸干娘真的出现了眼睛,那剪水秋瞳,盈盈的眸光,栩栩如生。

        这个念头一上来,吓得我满头冷汗,我不敢再去看纸干娘。

        半夜,舅公还没回来,我忍不住又在多想,生怕外公也出了事。

        恰好又尿急醒来,我忙下了床要去茅厕。

        农村里的厕所都是旱厕,建在屋子外,我急匆匆的出了门。

        就在这时,一声唢呐凭空传来,紧接着事各种锣鼓声,响彻了天际,在寂静的夜中回响。

        我立即站住了脚,紧盯着那声音来源处,只见那唢呐声中,出现了一顶大红色的花轿子,轿子前后,各有四名轿夫抬轿。

        仔细看那些轿夫,身着红衣,双眼空洞无神,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就连肢体都极其的强硬,一板一眼的抬着轿子往前走,再一看,这些轿夫都是脚不着地,踮着脚尖在走,远远看去,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一般。

        与此同时,轿子的左右两旁出现了两个人举着牌子,分别写着大大的“冥”字。

        我顿时僵住了身体,腿肚子止不住的颤抖,看着着诡异的迎亲队伍,连拔腿跑的力气都没了。

        花轿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径直朝我飘来,我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看着花轿在我面前停下。

        一只青葱玉手伸了出来,掀起轿帘,露出了一张极为苍白的脸,一张红唇似血欲滴,新娘子勾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瞪大眼,总觉得这个新娘子面熟,一时急的想不起,连忙蹬着腿往后退。

        “嘻嘻,不管你在哪里,都逃不掉的!”

        新娘子发出阴桀的笑声,狰狞的脸朝着我扑过来。

        我惊恐的抬腿要去抵挡,却见这时候一道白影掠过,直接击退了那红衣新娘。

        白影停了下来,一袭白衣亭亭玉立,身姿曼妙,衣袂随风轻扬。

        一红一白,相对而立,红衣新娘面目狰狞,不甘心的想要再次上前对我不利,却被白衣人轻拂推开,回首间,我看清了白衣人的脸,剪水秋瞳,眸光熠熠。

        纸干娘?

        我还没来得及去想,顿时觉得头疼欲裂,猛地后颈一痛,双眼眩晕,再次清醒时,眼前出现的是舅公的脸。

        我顾不上其他,立即拥上了舅公,这才觉得有安全感。

        四周,已经没了花轿子,也没了轿夫和新娘子,仿佛刚才我看见的都只是幻觉。

        而地上,只剩下一堆冥品和纸人。

        一顶大红色纸轿子,以及八个面目僵硬的纸轿夫,还有一些纸马纸唢呐之类的,唯独不见那个可怖的新娘。

        这么一回想,我才惊觉,那红衣新娘的脸和我梦中要我还房子的女人脸重合在了一起。

        想到这,我更是害怕,死死的抱紧了舅公。

        我想起刚才出手救我的白衣人,难道就是纸干娘?这么一想,心里对纸干娘的生出了感激,对纸干娘的畏惧也少了几分。

        舅公没解释他今天追去后山这么晚才回来发生了什么,只让我明天不用去上学,跟他上一趟后山。

        正说着话,傻蛋爹娘找来了,说傻蛋半夜不见了,找遍了屋子和附近,都没找到人。

        “当日你们隐瞒事情,怕就怕如今……为时晚矣。”舅公和外婆的性子一样,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也不想多管事。

        更何况,外婆的死,或许和傻蛋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傻蛋爹妈跪在门槛上,苦苦地哀求舅公出手。

        舅公只好让我去村头通知人,发动村里人先找到傻蛋再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深夜里的牛头村,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村里人举着手电或者煤油灯,开始满山遍野的招人,终于在村尾的枯井上找到了。

        村尾井里的泉眼死了,早没了活水,只剩下井底的一滩浑浊的死水。

        而傻蛋的尸体就飘浮在水面上,被井水泡的发肿,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唇色发白,脸色青筋暴凸,面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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