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你快活吗？

她思绪出神，连大殿发生的嘈乱都没引起她的注意，直到清风提剑砍下了那个刺客的手臂，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她恍然惊觉，有人想要刺杀靳袈书。

        而那个刺客被砍断了手臂，她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被本来端坐着的皇后突然发起了攻击，她掏出匕首，越过自己便要朝着靳袈书刺过去。

        太后几乎是本能反应张臂挡在了靳袈书面前，江轻尘瞳孔放大，快速偏开，刺入她的手臂。

        被挡在身后的靳袈书没什么表情，除了他，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演戏，而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目光又冷又麻木。

        江轻尘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太后，此人不是皇上，您快让开，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今日将这个叛贼拿下，我们好救出真正的皇上！”

        太后没想到江轻尘已经密谋开始行动，锋利的刀刃割破她的衣裳和手臂，鲜血汨汨流出，她好似毫无察觉，看着江轻尘的脸，迟疑的摇头，“皇后，你……”

        “母后，您快让开！被圈禁的才是您的亲身儿子，您身后的这个就是冒牌货。”

        江轻尘急的不行，“母后，您想同这个冒牌货为伍吗？”

        “不是。”冒牌货这三个字分外的刺耳，太后摇头，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他是我的儿子，纵然不是长涯，也是我的儿子，皇后，哀家命令你放下剑！”

        多少年前，她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多少年后，再次面临这样的抉择，她不想在放弃自己亲生骨肉。

        靳袈书垂眸看着这个挡在他面前的瘦小的女人，她梳起的鬓间，甚至多出几根白发，他看到她在抖。

        明明害怕的要死，还要挡在他面前。

        “母后，您要想清楚，您现在护着的，是个残暴不仁，一心想要将大晋的百姓拖下水的暴君，您为何要护着他？还有，他如果是您的儿子，那么长涯又是什么？”

        她眼神变得凌厉，朝着宫殿里的人挥了挥手，“母后，您若是在不让开，别怪儿媳无情了，这个冒牌货必须要死。”

        太后看到了江轻尘眼底的杀意，她惊惶之下转身抱住了靳袈书，“要杀就连哀家一块杀了，总之，这一次，我不能在重蹈之前的覆辙了。”

        江轻尘听完，挥了挥手，那些人的剑收了回去，她笑嘻嘻的看向靳袈书，“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

        靳袈书冷笑一声，抽出清风手中的长剑，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毫不犹豫的刺向太后，噗嗤一声，剑刃刺入血肉。

        青鸾发出惊叫，“太后娘娘。”她飞快上前抱住太后下沉的身子。

        随着太后倒下的身影，江轻尘震惊的望着他，“靳袈书，你疯了吗?你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吗？”

        靳袈书扔了剑，嘴角勾着恶劣的笑容，“当然记得，可我是坏人，坏人从来不会信守诺言。”

        江轻尘愤怒的看着他，“靳袈书，你简直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大殿上本来就是靳袈书和孟知宴他们的人，靳袈书哈哈大笑两声，又快速敛起笑容，他指着昏厥过去的太后，眼神充满了厌恶。

        “你当我会因为这份牺牲而感动？江轻尘，你还真是天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他从太后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江轻尘，“她今日替我挡刀，不过是因为我大权在握，如果今日我还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呢，她会不会选择掐死我，保全她的位置？”

        江轻尘沉默的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

        “你说舐犊情深，可她可曾给过我一丝一毫的温情？这么多年我怎么过来的，没人会知道，我被试药，被百蛊啃噬，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歌舞升平。”

        他张开双臂，笑的有些狰狞，“我被人当做狗，奚落欺凌，我因为一个馒头被人打得半死，我被卖入伶人馆，遭人折磨时，她们又在哪？我遭受过什么，又有谁能够感同身受。”

        他指着江轻尘，“而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去原谅他们？又凭什么会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放弃我这么多年的谋划？”

        “可你当真快活吗？”

        江轻尘听得心中难受，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靳袈书，我问你，你现在快乐吗？当年的事情，是父皇做错了，可靳长涯不是父皇，他宁愿以身受苦，也想要替父皇得到你的原谅。”

        全身暴戾的靳袈书让众人退避三舍，可江轻尘却丝毫没有犹豫的走近，她说。

        “你看到了吗？人生不止有仇恨，还有壮丽河山，还有明泉万物，青州的茯苓糕，定京一品香的梨花酥，还有一年一度的桃花节，立马就要到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看吗？”

        人间祥和，百鸟鸣叫，彩云漫天，这难道不是人人都期待的场景吗？

        他漆黑的眼神死死的锁住她，眼中竟漂浮了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那你呢，你快活吗？难道你这辈子，不是为了复仇而活吗？”

        他说这话时，清风的手指动了动。

        而江轻尘的脑子嗡鸣了一声，不敢置信靳袈书说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上前询问时，已经有人控制住她，将她带离妙音阁。

        她被动僵硬的被人押下去，靳袈书的身影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她久久都在看着一个方向，没有收回目光。

        直到被关押在椒房殿，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时，她才反应过来，思绪慢慢回笼，她开始回想靳袈书的那句话。

        什么意思？

        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

        天幕转黑，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椒房殿里被黑暗笼罩，她逐渐在惊疑不定中安静下来。

        抬眸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豪赌失败，还赔上了太后的性命，那么她便不能在犹豫了，要抓紧时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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