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秋水气到吐血三升。
靳书瑶一脚踹开了房门，带来一道凌厉的风，榻上端坐着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她正在做着女红，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住她的面容，侧脸弧形很好，十分温婉的模样。
风掀动了她的发丝，她缓缓抬脸，狭长的狐狸氤氲着万千风情，无论是对男还是对女，与生俱来的狐媚子长相，看人就像是在暗送秋波。
靳书瑶愣了一下，容肆原来喜欢这种妖艳货色的。
她长相偏清纯，一双晶亮的水眸，加上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只能称得上是可爱。
百合放下手中的针线，朝她微微笑着，“姑娘请坐。”
靳书瑶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神并不友善，“你就是容肆的女人？”
百合俏脸上浮上了带着娇羞的红色，她嘴角漾起两个梨涡，她笑而不语，可这副态度无异于就是等于默认。
靳书瑶厌恶她这种矫揉做作的表情，干脆了当的从自己袖口里掏出四五锭金子，哐哐哐排成一列，小脸倨傲，眼神蔑视，
“这些银子都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离开容肆。”
百合的视线落在那些金灿灿的金子上，笑的无声，她看上去软绵绵的，却丝毫不因为靳书瑶的话而触动退缩。
“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的呢？”她微微笑着，眸底深处有股深意，“换句话来说，姑娘是容肆什么人呢？”
靳书瑶微眯了眼，眼底有寒光闪烁。
百合笑吟吟的看着她，将金子推了回去，“百合虽出身烟花柳巷，可对容公子确实真心，纵然身份低贱，可也容不得姑娘这般糟践，姑娘出手阔绰，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何必要跟我去抢男人呢？”
靳书瑶冷哼一声，“你是觉得我给你的银子少了是把？”她眼中的不屑愈发的明显。
“只要你离开，本公主可以给你黄金万两，如何？”
“姑娘。”
百合声音忽的变冷，“非要百合说明白吗？看您能够自由出入太子府，想必身份定然尊贵，容公子纵然是郾城首富之子，可到底比不上你们这些为官的，你又何必自降身份。容肆，又岂能与姑娘相配？”
“你！”靳书瑶张着嘴，“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百合可有说错？我知道姑娘看不上我，毕竟我是个青楼女子，可你也想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他容肆是个君子，又怎么会被我迷住，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容肆也贱得很。”
靳书瑶的火气一下子蹭到了脑顶，她摸出手中的软鞭，指向她，“容肆说来也是你的男人，你怎可如此侮辱他。”
门外似乎传来人声，百合眼神微变，从榻上滚下来，摔在地上，大声呼叫。
“姑娘饶命，我跟容肆公子是真心相爱的，断然不会因为这些钱财而去离开他，姑娘还请放过我。”
靳书瑶：“？”
容肆听见百合的惨叫，飞也似的进屋，他看见百合的惨状，又见到靳书瑶拿着鞭，登时火冒三丈。
“靳书瑶，你做什么！”
……
教坊，江轻尘拿着火把翩翩起舞，她的动作不似往常那般笨拙，看起来顺畅了许多，她练得认真，动作都很到位，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教坊里没有火炉，她练了一会就开始休息，身上那股子热气消散，便开始觉出冷来，适时，有一个女倌拿着斗篷过来。
“江都司，天气转寒，日神之礼在即，您多注意身体。”
江轻尘谢过她，不禁又感慨此人的贴心。
通常就是她渴了还没说，她便送来了茶水，饿了还没吱声，她就带来了点心。
女倌退下，她披着斗篷坐在地毯上发呆，没注意到远处的屏风后头那淡淡的影子。
靳长涯席地而坐，看着那团将自己团成一团的模糊的影子，嘴角止不住上扬。
若是此时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眼里那份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窗外刮起了风，有落叶飘窗而入，正巧落在他的脚下。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后来，靳东风过来带走了她，教坊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女倌过来，小声又恭敬说道。
“殿下，江小姐已经走了，这里不生火炉，难免寒凉，您身子尊贵，还是不要多留。”
靳长涯的双腿已经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而酸麻不已，他僵着脸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女倌本想上前，却又想起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素来不爱与人接触，便只能作罢。
“本宫来过这的事情，莫要跟别人提起。”
“是。”
女倌看着他的身影逐渐缩成一个黑点，才收回了目光，蹲下身去收拾江轻尘吃剩的茶点。
高墙大院，幽深的巷道铺满了一层落叶毯子，人走在上头，发出微弱的声响。
靳长涯的身子萧条了许多，广袖华服下被风一吹显得空荡荡的，他身边第一次没有随侍，独自一人，走在这悠长的巷道里。
他脸色白如玉，没有一丝血色，纵然是心肺灼烧的厉害，面上却仍旧没有一丝波澜，仿若丧失了痛感一般。
终于，他嘴角溢出少量的鲜血，万物开始颠倒，世间没有了声音，他在赶来的孟听吟的惊呼中，缓缓的倒了下去。
……
容肆将百合抱在怀中，眉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怒视靳书瑶，“靳书瑶，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做什么为难百合？”
“我……”
“容肆。”百合扯扯他的袖子，胆怯的看了眼靳书瑶，“莫要因为我伤了你们两人的和气，靳小姐说的对，是我配不上你，容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便心甘情愿的离开。”
她声音微颤，“可我到底是青楼女子，我不干净，靳小姐打我也是应该的。”
靳书瑶从没这么被人诬陷过，她气到发疯，一甩长鞭，“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本公主怎么好不成全你。”
百合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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