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他为她守身，好不好？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
江轻尘的指尖嵌入掌心里，淡淡的血红溢了出来，她眼眶微红，艰难开口，“给你时间？给你什么时间，靳长涯，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将汹涌而来泪意压制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弱势，“我和孟听吟，你只能选择一个。”
“你选择了我，便不能再选择她，你选择了她，就意味着放弃了我。”
靳长涯安安静静的盯着，不喜不悲的模样，他看到她指缝里的血迹后，眼神闪了闪，而后若无其事的给她包扎起伤口来。
江轻尘鼻腔里酸涩的难受，她看着他的侧脸，“你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他缓缓抬睫，瞳孔里灰败一片，手中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他将她的手松开。
“我选择听吟。”
江轻尘的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人刺了一下，疼得她无法忍受。
风声入耳，脸上还挂着泪水，她却又突然笑开。
又哭又笑，像是一个疯子。
“好，靳长涯，你别后悔。”
她没那么善良，也有她的自尊。
他不要她了，她就离开，绝不会死缠烂打。
同样的，他若是日后反悔了，她也绝不会再原谅。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变得这么快，明明，明明在蠡县的时候他还对她说，说非他不可，为什么到了定京城里，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她有时候真希望，若是可以能够抛弃一切，一辈子待在山野间，那么靳长涯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变。
可岁月流转，白驹过隙，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只有人对权势的渴望之心。
靳长涯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条。
他因为身体的原因，体格本就不比之前，才短短一个月，就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清风从江瑶歌那处回来，便一直躲在暗处，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待江轻尘走后，他拿着斗篷出来，披在靳长涯的肩上，见主子仍旧怔怔的模样，也难过的开口。
“主子，您为什么要那么伤害轻尘小姐，也许您的身子还有救，也许，轻尘小姐并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他咳了起来，像是压抑了极久的模样，清风连忙上前给他顺着气。
清风难过的要命，“主子……”
靳长涯拧了拧眉头，喉咙疼得厉害，声音也比方才干哑了不少。
“清风，我现在没了味觉，嗅觉假以时日想必也逃不过，等日后我看不见，听不见，站不起来，甚至连张开双臂抱抱她都做不到的时候，她不会比现在好受。”
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地的残叶。
“我之前不甘心，总想要跟命运抗争，可到现在才明白，我虽贵为太子，可到底可只是这尘世间浮沉的普通人罢了，又如何能够争得过呢？”
清风眼睛里仿佛进了沙子，酸涩的不行。
“主子。”
靳长涯喉咙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他没压抑，嘴角溢出淡淡的血丝。
清风听见他以一种及其平静的声音道。
“所以，我不争了。”
南柯一梦，总有梦醒的时候。
南面飘来浓厚的黑云，将这墨蓝色的天际渲染的更加沉重。
他想起她跑上去的方向，总归真的狠不下心。
“清风，带把伞去给她。”
……
风寒料峭的悬崖旁，碎月残影，秋末的气息接踵而来，冷空气灌进肺里，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江轻尘就连哭泣就是无声的，乖得不行，眼泪像是流不够似的，很快便打湿了脸庞。
最后一场秋雨来的悄然无息，仿佛是要将世间的一切气息给冲刷掉。
雨水和泪水混杂，竟叫她自己都分不清。
天地连为一体，像是接上了一层雨帘子，细雨绵绵，却足以打湿人的衣衫。
靳东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沉默的为她撑着伞。
他也不问，她也不管。
广阔天地间，只能听得见雨声。
她哭的一抽一噎，终于察觉出丢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睛已经红肿的像是个核桃。
她依旧嘴硬，“我没哭。”
靳东风也不戳穿她，顺着她的意思安抚道，“是，没人说你哭，都是雨水。”
江轻尘哭的鼻子有些堵塞，她带着浓重的鼻腔道，“你怎么来了？”
能不来吗？
他怎么能看着她独自在这里哭上半夜？
他从怀中抽出一方丝帕，小心翼翼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碰巧看到你上山，放心不下，就追过来了。”
江轻尘全身上下湿的透彻，发丝贴在额前，十分狼狈，可她在靳东风面前向来不注重形象，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她吸吸鼻子，眼眶里便又不受控制的溢出滚烫的泪来。
“好丢人。真的好丢人。”
靳东风看的心疼，他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温声道，“今天，我借你一个怀抱，你要不要？”
江轻尘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栽进他的怀抱里哭的撕心裂肺。
“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为什么就变得这么快，我知道他的为难，我可以等的，他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
靳东风浑身僵直的厉害，握成拳的手最后还是慢慢松开，轻柔的拍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像是安抚似的。
“他一日为太子，就一日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家国重任都在他的肩上，他注定不能为你守身，也注定不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启国百姓，权势皇位，皆在你之上。”
他轻叹一声，带着浓重的无奈，“轻尘，如果难过，就放下吧。”
看看别人好不好。
比如他。
他这一辈子，只喜欢她，只有她，他为她守身，好不好？
朦胧烟雨处，绿叶被打湿的透亮。
绿竹油纸伞下，俊逸的面容苍白如雪，而那唇却像是被血染过，红的艳丽。
清风抱着怀中的伞，担忧的看着靳长涯。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主子像之前那般，他只是沉默的看了一会，而后转身离开。
清风看的心悸。
因为他看到，主子的眼睛里，已经没了丝毫色彩，那里遍地荒芜，草木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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