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是他整个世界
请容许他，自私一回。
会宾楼，雅间，盆栽葱郁，泛着淡淡的茶香。
计怀安推门进来，靳北辰已经等在那里。
他动作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规规矩矩道，“四殿下。”
靳北辰朝他点头，“计大人。”
计怀安沉了沉心神道，“下官私自改变计划，未同四殿下商议，还请四殿下莫要怪罪。”
靳北辰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怎么会，这件事的效果超乎本皇子意外……”
他话里带着得意，“本来，只是打算逐渐分解他的威信和父皇对他的信任，谁知道他上赶着要去送死。也可怨不得本皇子了。”
计怀安盯着杯中的茶，开口道，“是，之前臣所想，这事若真是推到太子身上，恐怕也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还可能暴露臣的身份，所以便将罪名全都推到了周采进身上，这连带的罪名，也够他受的，可最后……”
“总之，”靳北辰笑着举起杯，“咱们这合作的第一步，十分的顺利，计大人足智多谋，本皇子真是如虎添翼，得意的很呢，哈哈哈。”
计怀安同他碰杯，举止清雅还如当日少年，“多谢四皇子抬举。”
两人出了会宾楼便分道扬镳，计怀安刚要上马，一旁传来一道不真切的声音，
“怀安？”
计怀安身子一僵，上马的动作登时停下，他僵着动作转头去看，果然见到了孟听吟。
他一扫以往的阴霾，嘴角勾起，“听吟。”
孟听吟显然是看到了两人一同出了会宾楼，她狐疑道，“我若是没有看错，方才同你一道出来的，是那四皇子，怀安，你什么时候同他关系那么好了？”
他下了马车，举止依旧得体，他浅笑着回答她，“不过是朝中之事。”
孟听吟不疑有他，她对计怀安是全身心的信任，“哦，可我不喜欢靳北辰，他总是跟太子哥哥对着干，品行不端，怀安，你离他远点哦。”
她不是朝中人，管不了朝中那些尔虞我诈的腌臜事，可是对于靳北辰此人的心思，她心里边跟个明镜似的。
须臾将军一事，父亲虽不允许他们姐弟两人插手，可从知宴那里，她也得知了个大概，对于靳北辰这个人，她便更加喜欢不起来。
靳长涯是大哥，二皇子早夭，东风又是个逍遥皇子，整日里就是游山玩水，偏生这个靳北辰如此的不安分，总是想搞一些小动作。
殿下不气，她却气的不行。
计怀安笑容不变，“好。”他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笑容顿了下，“你，你，这是要去那里？”
注意到他的视线，孟听吟掂了掂手中的食盒，笑的眉眼弯弯，“啊，方才清风托人传信过来，说是殿下找我有事相商，我路过那儿的一品香，想起殿下素来喜欢吃那里的梨花酥，便买了一些，不说了，殿下还在等着，怀安，下次见。”
她欢快的跑开，像只不受束缚美丽自由的花蝴蝶。
计怀安嘴巴动了动，手臂垂了下去，仿佛随着孟听吟的离开，他眼中的生息也渐渐暗淡。
“下次见。”他说。
……
“听吟不同意！”
门外的清风被孟听吟的喊声惊了一瞬，在他印象里孟听吟极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她向来都是温温婉婉的，十分识大体。
要清风来评价的话，就是有太子妃风范。
“听吟。”靳长涯声音始终淡淡，不见情绪起伏，“这是父皇决定的事。”
“朝中那么多武官，为什么偏生要你一个东宫太子去？”
孟听吟头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她看着靳长涯沉默的模样，心里头隐隐有一个猜测，她喉咙微哽，不可置信的发问，“因为江轻尘？”
虽然没想明白他们二者的关联点，但是靳长涯的持续沉默无疑就是最好的回答。
“殿下，您是启国的殿下，是听吟的殿下，不是她江轻尘的，您怎么能够这么自私，您若是在这路上出了什么事，你至这举国百姓于何地？你又至听吟于何地？”
眼泪不受控的落下，食盒里的糕点散落了一地，那个儿时会将她抱在怀中哄的少年，此时冷漠的令人心惊。
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似乎是走了神，背微微弯着，一切仿佛都在静止。
他停在了静止的空间里，那么其他人于他，都是尘埃。
孟听吟走出太子府的时候，天幕黑压压的，细雨飘摇，将她的世界吹得四分五裂。
她推开了想给她撑伞的丫鬟，一个人踏进了雨夜里，整个世间成了一片雨帘子，她全身被雨水浇的湿透，眼睛被雨水打的睁不开，跌跌撞撞，最后摔倒在泥洼里。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可最后也只能用这狼狈的由头，痛哭一场。
突然间，雨仿佛停了，她抽泣着抬头，一张清隽的脸缓缓挤入她的视线里，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她唔了一声，抱住他的肩膀哭的撕心裂肺，“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凭什么？他又怎么敢啊！”
计怀安轻拍着她的单薄的脊背，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她。”
他抵住她的肩膀，去看她那张哭花了的小脸，丝毫不嫌弃，拿指腹再轻柔不过的，给她抹去眼泪。
“听吟这么好，他不会舍得丢下你的。”
“怀安，怀安哥哥帮你好不好。”
“送你去他身边，好不好？”
他不是靳长涯，他是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始终见不得孟听吟哭。
他丢盔卸甲，到最后不过是因为她的一滴眼泪。
孟听吟抽噎，“什么？”
见她终于不再掉眼泪，计怀安小心的将她带起来，“我说，怀安，怀安哥哥背你好不好？”
孟听吟拧眉。
计怀安笑开，轻点了点她的额，“我说，我，帮你。”
孟听吟红着眼，“你要怎么帮我？”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将语调放的又轻又缓，“那，你先上来好不好？”
孟听吟举着伞，乖乖的伏在他的背上。
他走的又稳又缓，手臂结实有力，仿佛他背上背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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