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至死方休
靳长涯盯着他看了良久，久到熏香燃尽，屋里头冷意迸现。
靳北辰才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眉眼蕴含着一股子寒气，一开口，似乎将空气中的冷空气凝结。
“四弟，本宫若真的想要铲除你，不屑用这种法子。”
“利用女人，”他嗤了一声，“那是该有多无能。”
靳北辰脸色微变。
靳长涯换了只手撑着下巴，他眼睛眨的缓慢，语调轻缓，“是你冥顽不灵，是你居心叵测，是你不知满足，你又是凭什么，或者说以什么名义，来质问本宫？”
屋子里头的光线暗了下来，最后一束太阳光消失后，黑暗顿时将他整个身子给包裹起来。
他已经很长时间一个动作，腿伤似乎也愈发严重起来，他却恍然不顾，最后，房间里响起了他粗嘎的笑声。
他低低笑出声，他笑声越来越大，不知道在笑谁。
许久，他敛住笑，气息越来越黑暗。
靳长涯，这辈子，他们两个定要斗得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江轻尘暗袭靳长涯的第十六天，她变得有些惶恐不安。
不是因为靳北辰，而是由于那天，她见到了自己的师父，还在师父的掩护下，才能顺利逃脱。
她等着师父第二日来问罪，谁知道，等来等去，师父像是忘了她这人似的，就像是石头投入泉水里，一丁点响声都没看见。
在第十六天午后，须臾将军终于来到了江府，只不过他的样子不像是问罪。
他看了江轻尘一眼，叹了口气，却是对着她道歉，“轻尘，师父我今日来，是想代楚非替你说声抱歉，他这人我心里头最清楚，他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纯，说话难听点就是一根筋，绝不是有意针对你，我……”
“师父，”江轻尘拦截住他的话头，眉眼弯弯，丝毫攻击力都没有，“不论他是什么人，都跟我没关系，我在意的不过就是师父而已，其余人，我不在意的。”
她似乎看的很开，“更何况，师父，言楚非离开你这么久，你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长成了什么样子的人吗？是人，就都会变的。只有师父你，永远那般憨直，处处为他们着想，可人家不一定领你的情啊。”
须臾将军被她噎住，他支吾了两句，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说辞，竟一时叫他无法说出来。
江轻尘笑笑：“我永远相信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走错了路，不是因为他单纯，一根筋，而是他本性如此，若是心性坚韧之人，会像师父一样，正直又善良。”
“才不会被那些浮华轻易勾了去呢。”
须臾将军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竟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徒弟。
她不过豆蔻年华，有时候却要比自己通透，她敢爱敢恨，对待这种事从不犹豫。反倒是自己，有些过于看重感情了。
须臾将军没在继续自己那番大道理，只是心中有些感悟。
自家徒弟说的没错，是他太过于自信了，也许，他要找言楚非好好谈谈。
元首将至，靳北辰却被幽禁于府中不得走动，就连府中其他人，也是受了他的连累。
江瑶歌整日发脾气，她不敢吵靳北辰，就拿身边的奴才撒气，一时间，四皇子府里的奴才叫苦不迭。
三更天，看守四皇子府的人轮值，一道黑影敏捷的避过他们的视线，飞跃而下，很快便摸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燃着一根蜡烛，光线昏暗，靳北辰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一条绒毯，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面朝着窗，窗户微敞，有凉风透进来。
听到动静，他缓缓回头，见是言楚非，也丝毫不见惊讶。
“来了？”
言楚非挑眉，来到他面前，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后，才道，“几日不见，四皇子殿下倒是愈发的沉稳了。”
靳北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像是礼尚往来般道：“言副将军也不差，圣上已经下了明令，不准任何人离开四皇子府，也不准任何人踏进皇子府，你倒是随意，想来便来了。”
他将毛毯往上拉了拉，神色半明半昧，叫人看不真切，“只是今日，本皇子怕是不能同你喝酒了。”
言楚非靠在窗前，低眸看他，“殿下，我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讨酒喝。”
他面上终于带了歉意，“都是我做事不干净，留下了把柄，才害的殿下落得今日下场。”
靳北辰握着毯子的手一紧，下一瞬又很快松开，他抬眸笑笑，不以为意的模样，
“怨不得言副将军，”他话音掺杂了低音，蕴杂不知名的意思，“纵然言副将军做的滴水不漏，他要本皇子出事，本皇子就一定要出事，这启国现在可是他一手遮天呢。”
言楚非一愣，下一瞬变得暴怒，“简直是反了天了，若是真叫此人继承了大统，我启国哪还有百年兴盛。”
靳北辰瞳孔漆黑，顺着他的话道：“言副将军，话不能这般说，这毕竟是父皇选下的继承人。”
言楚非现在正在气头上，只为靳北辰感觉到不公，“这论才学，论武功，四皇子哪里比太子差了，要论品行，他更是在您之下。”
他冷哼一声，“今日他能被江轻尘魅惑，来日，他在治国大事上便可以受小人挑唆，我一介武官，莫非还要学魏征，清君侧不成？”
靳北辰抬眼，他头微微后仰，笑了一声，“言副将军的意思，本皇子不甚明白呢。”
言楚非知道，靳北辰是要让他直面秉明自己的立场，他想起前几日的遭遇，咬了咬后槽牙，也不再犹豫，在靳北辰面前跪下。
“我，言楚非，愿意追随四皇子殿下，夺下皇位，继承大统！”
靳北辰轻笑一声，微微弯腰，他的指尖很凉，虚扶了他一把。
“言副将军无须多礼，都是自己人。”
烛光微弱的跳动，外头似乎又飘起了雪。
他眼神平静如一汪死水，往深处看，却是暗流涌动。
“言副将军，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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