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于他是救命恩人
天下第一赌坊，长乐坊。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将言楚非团团围住，面相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招惹。
可他们为首的却是个瘦干巴，尖嘴猴腮的，瞎了一只眼，满脸的市侩气息。
他托着一只旧木算盘，干枯的手在算盘比划了下。
“言将军，您在我们长乐坊里总共输了三万七千八百八十两，刨去您抵押的府邸，我在把零头给您抹抹，也不给您加利息，总共还剩三万两。”
他看着言楚非白下去的脸色，笑了一声，“您看看，您什么时候还？”
三万两。
他一年的俸禄只有不到三千两，纵然是十年不吃不喝，他也还不了这些钱啊！
空幽的巷道里弥漫着恶臭的味道，言楚非阴着脸，眼睛里尽是贪婪不甘，
“这样，这两天是我手气不好，你在借我几千两，等我翻了身，定然连本带利还给你。”
他前两日明明赢了不少钱的，眼看自己有暴富的苗头，才会一咬牙将府邸押了上去，准备来把大的。
可没想到盛极必衰，一场赌局下来，直接让他赔的血本无归。
瘦猴男人一只眼睛眯起，露出狭促的光。
“言将军，我尊您一声将军是抬举您，您可千万别夜郎自大，自命不凡，您到了这，”他将那旧木算盘往地上一戳，哗啦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跟那些赌鬼没什么两样。”
言楚非被人如此中伤，拳头紧了紧，仿佛下一刻就能冲上去跟他们拼命。
瘦猴男人勾唇冷笑，拍了拍手，后头有人送上来一只精巧的匣子。
“您可千万谨慎着点，要是搁这儿动武，我保证，您在我长乐坊里这些烂账会传遍整个定京城。”
他抬了抬下巴，有人打开了那紫木匣子。
里头静静的躺着一截小尾指，小尾指皮肤上有着一颗黑色的痣。
言楚非登时变了脸色，想要扑上去却被那几人给制住了手脚。
“你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
咔哒一声，瘦猴将盒子盖上，“你放心，你儿子现在很安全，不过失了一只小拇指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脸，声线粗噶。
“可若是三日后，你还不清这些钱，你的儿子，会被我送进皇宫里，”他停了下，笑得难以自抑，“当个，小太监。”
言楚非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黑夜里，有人披了一玄纹连衣斗篷，悄无声息的站在瘦猴男人身后。
瘦猴男人转身看见也不惊慌，挥手遣散了那些人。
他收起了方才的嘴脸，态度在一瞬间变得恭敬，“公公。”
斗篷下的脸清隽俊逸，只是面色白的可怖了些，他的声音像是吞了面粉一样尖细，盯着他开口。
“干的好，等本公公上呈了主子，定然给你赏赐。”
第三日，言楚非也只筹借到了五千多两，他没敢告诉须臾将军，他那般耿直之人，定然会秉公办事。
这几日他为借钱四处奔走，不但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更是颜面尽失。
他现在是穷途末路，断港绝潢，再等两个时辰，不仅自己，就连自己最宠爱的独子也会遭遇不测。
靳北辰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好像才从皇宫里出来，恰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捡到了他。
言楚非醉醺醺的，却也还认得人，在靳北辰近乎“关切”的话下，这几日压抑的苦楚瞬间决了堤，尽数朝他倾泻出来。
靳北辰五官端正，此刻在冬夜里眉眼却不甚清晰。
“本皇子还当是什么事，不就三万两，”他笑了一声，不知是何意，“言将军，不必忧心，这三万两，本皇子替你还了。”
言楚非瞪大了眼睛，后又作势要去扣头，靳北辰拦住他，笑得温和，“不必行此大礼，言将军不辞辛劳，驻守西北多年，这些礼遇也是应得的。”
“言将军的儿子，本皇子替你救回来，府邸，本皇子也会替你赎回来，”他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意味不明的开口。
“只是，言将军，日后可莫要再行此蠢事，忠君报国才是正事。”
靳北辰于他就像是漫无边际的死海里飘过来的一块浮木，于他是救命恩人。
他也听懂了靳北辰话里的意思，却仍有些犹豫，沉默了会，最后模棱两可道，
“四皇子今日倾囊相助，言楚非毕生难忘，有朝一日，定会报答。”
靳北辰也不恼，只是笑得愈发温和。
不急，这人一定有了把柄在手，就不愁他不受控制，他靳北辰，有的是耐心。
在过几日便是元首佳节，江轻尘感念许颜无父无母，遂想让她这几天来这边住，谁知找遍了大半个军营，也不见她的身影。
逮了人来问，都说没见过。
江轻尘怕她出事，遂骑马去了四皇子府，准备问问许柒，许颜的下落。
可行至半路，她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抹倩影，同许柒竟有七八分像。
只是，那人似乎受了伤，一路上尽是血迹斑斓。
她神色一紧，夹紧马腹追了上去。
谁料那人步子飞快，加之她骑马不便穿越狭小的巷子，很快她便跟丢了。
她正懊恼，余光中却瞥到了那人慌乱中掉下的耳环。
她捡下耳环，也不在停留向着四皇子府疾驰而去。
她随着应侍进了府邸，等了好一刻，许柒才从内堂出来。
她脸色看上去无异，只是较平日里有些苍白，见是江轻尘，登时笑开，“原来三姑娘？三姑娘来府上，有何贵干？”
江轻尘离近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半分血腥气都没有。
“许柒姑娘，我来贵府其实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许颜的去向。”
许柒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江轻尘来皇子府的目的是为了许颜。
“许颜？许颜不是一直在军营里，同江小姐同吃同住吗？怎么今日反倒问起我来了？”
江轻尘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瞧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没在追问，随便搪塞了几句后便揭过了这个话茬，她拿出路上捡到的耳环。
“你看这副耳环是你的吗？”她兀自说着，“我瞧了瞧，好似同你中元节上戴的那副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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