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晋江独家
这气息一闪而过，下一息就消失无踪。
但，这气息对李心沉来说，刻骨难忘。就是这种雾息，打破了九州灵界的界壁，让怪物入侵九洲灵界，九洲灵界的修者们战死无数。
为了维护九州灵界的安宁，他师父李易带队，深入无垠界。
这一趟，他们每个人都有来无回。
李心沉下意识往气息所向回头，看到了装在牢笼里的卓衔灵。
“怎么了？”孟惜花看他回头，问了一句。
李心沉分辨她的神色，看得出，孟惜花没有发现不妥。
这一行押送卓衔灵前往稷州刑场的队伍，除了李心沉身侧的余断水和孟惜花，还另带了二十四名低阶弟子。
坐骑是风兽，兽型类狼。拉车的则是莽兽，牛身蛇首，力大无穷。骑着风兽的弟子，里三层外三层，押送牢笼。
若只按风兽的速度，半天的时间足够来回一趟玄灵宗和稷州城。因运了牢笼，这才慢了许多。
李心沉吸收五颗天品灵石的功夫，他们也已经能望见稷州城的城门。稷州城外这条路，极为宽阔。像玄灵宗这种车队，足够好几队并行。
李心沉按下心绪，吩咐道：“趁着路够宽阔，让大家离牢笼远一点。”
孟惜花疑惑：“可是有什么不妥？”
是错觉当然好，但直觉告诉李心沉，并非如此。
这些弟子的修为，最高的也就如同孟惜花，在蜕凡境。以李心沉的经历，倘若真的出事，估计这些弟子只够送菜。
“离得那么近，味道应该让人挺难受的。”李心沉应道。
“噗…”孟惜花笑了一声：“小师叔你人真好。”
她还差点以为，小师叔要心软呢。现在看来，担心小师叔回心转意，着实多余。
她转回头对紧紧守着牢笼的弟子道：“听到少宗主的关心了？都隔远些。”
这话在玄灵宗弟子听来是关心，对卓衔灵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
卓衔灵在笼内挣扎的锁链一阵乱响。
隔得最近的几名弟子，依言退远了些，车队结构变得松散，这几人却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多谢少宗主！”
车队上空，郭漾踩着飞剑隐匿身形，跟在自家台首身后，看着下方车队变动，没看出什么不妥，忍不住问：“台首，事情都了了，咱还不回去吗？”
“嗯。”空中看不到人，只有冷淡的听不出感情的一个字，从前方不远处飘出来。
“台首，咱为什么来呀？泽元帝也没让咱来呀？”哪怕没人应声，郭漾也能一个人聊下来，更何况，他家台首也不是还应了一个字吗？
“嗯。”别系舟又应了一声。
也就是郭漾，知道这声嗯，是回答他最后那个问题。
踩着脚下因为飞得慢吞吞，更耗费灵力的飞剑，郭漾满是不解：“这稷州城都到了，马上要送到刑场了，咱什么时候回去？”
“等他在净魂阵法内行刑之后。”别系舟难得回答了完整的一句话。
上一世，别系舟一直觉得，李心辰的魇化过于蹊跷。
大勍建国，在九州各处设下阵法，九州浮陆而起。有这些阵法在，魇没有那么容易形成。尤其玄灵宗，当初作为泽元帝爱女嘉瑜公主的嫁妆，由大勍皇室敕封，更是有多重阵法保护。
李心辰就算由爱生恨，化魂为魇，在这些阵法的压制下，也不该那么强大。
稷州惨遭屠戮，血洇百里，冤魂遍野。作为始作俑者的卓衔灵，所有人都认为，是被李心辰杀了。但现在想来，别系舟却发现，没人知道卓衔灵的去向。
他走着一趟，本就打算，不到卓衔灵魂飞魄散，他不离开稷州。
而就在刚刚，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下方，由玄灵宗押送的牢笼开始靠近稷州城门。
同时，别系舟在稷州城墙上落定。
郭漾追着风的流动，跟上别系舟的脚步。
甫一落定，郭漾便在城墙上蹲下身，将顺手摘的树叶，塞进嘴里轻咬。
稷州这一趟，郭漾觉得台首太过大动干戈。
卓衔灵一个长生境，还能翻出天来吗？台首不仅亲自来了，还寸步不离。
泽元帝大概都没享受过这等谨慎。
郭漾想到前几日去汇灵阁时，看到的台首抱起李心沉那一幕，不禁多看了城门外这位少宗主一眼。
初冬的天气，稷州确实挺冷的。但车队中，就连玄灵宗那些低境界的弟子，都潇潇洒洒的穿着单衣，唯独这位少宗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仅穿了毛绒绒的貂裘，还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整个人毛绒绒，只有那把随着风兽行走而摇摆的腰身，细得似乎颠簸的再厉害些，就会迎风摧折。
也是，泽元帝是明神境修者，还高台首一个境界，哪里需要看顾的这么仔细。
这么打量着，郭漾看到了李心沉腰侧的那把长剑。李心沉半掩在袖中的右手，并没有执着缰绳，而是拇指顶着剑柄，虚握在剑鞘上。
郭漾作为同样用剑的人，太熟悉这个动作。
他在蓄势待发。
郭漾不由同样扣向腰间。
“台首……”郭漾视线锁在李心沉手上，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城门口。
看到运送囚犯的车队，靠近城门的人都暗唾一声晦气，有条件的让□□骑兽加快速度，想抢在车队前面入城。没条件的赶紧让开。
被惊动的人群中，有人回身看了一眼，认出玄灵宗的弟子服。
几日前，玄灵宗那场婚礼变牢狱的大典，正是稷州人这几日茶余饭后的热闹。
人群的视线不由锁在队伍最前方那人身上：“那位就是玄灵宗的少宗主啊？”
再一瞅后方的笼子，洞悉了笼中囚犯的身份，各种鄙夷唾骂声，从城门处的人群中传来。顿时，一股巨大的恶意，从人群中直冲卓衔灵。
“嗬！”卓衔灵猛地抬头，朝着车队侧面，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群吼了一声。
那一声，低沉厚重，像鼓声隆隆，唯独不像人声。
“吼什么吼？给我老实点！”有弟子一声高喝，啪一鞭甩在牢笼上，鞭尾“嗤”一声勾破卓衔灵的衣袖，在他胳膊上拉出血痕。
车队一步步往城门口的人群靠近，李心沉扣在剑柄上的手，拇指微微一顶，将剑从剑柄内推出一个指节的距离。
长剑出鞘的轻微“咔哒”声，仿佛一种预兆，车队遥遥一停时，下一瞬，“嘭”一声，卓衔灵的身形忽然弓起，原本相当宽敞的牢笼，被他撑开的双手，推得“嘎吱”作响。
“呼……”卓衔灵喉中溢出一声低沉的吐息。
一股让李心沉觉得危险的气息，从牢笼中爆发。
“搞什么！”有弟子鞭子刚刚扬起，牢笼猛然一震，将运载牢笼的车辕压断，牢笼轰然坠地。
孟惜花闻声回头，眼瞳一缩，看着想要冲上去的弟子大喝道：“退开！！”
失了车架的莽兽昂首嘶鸣着，竟是往队伍前方冲去。
孟惜花毫不犹豫，往失控的莽兽扑过去，一把拽住缰绳，企图控住莽兽。玄灵宗不少弟子也跟着扑出去，莽兽却还是朝着人群越来越近。
一时间，城门口惊觉有异，蓦然回首的人群，惊得往城门内拥挤。
城门口乱成一团，原本有余力的城卫，顿时无暇顾及车队，朝着人群呵斥：“不得喧哗。”
就在人群慌乱起时，卓衔灵的身形猛然涨大，紧接着，随着卓衔灵一声低吼，牢笼“嘭”一声四分五裂，碎木往四方飞溅。
牢笼是灵木制成，比一般的金属还要坚固，卓衔灵功力已废，用这个牢笼本是大材小用。
现在，这笼子竟然被卓衔灵轻易撑碎了！
“啊！！”直面牢笼的玄灵宗弟子下意识驭着骑兽后退，很快反应过来，齐刷刷拔出了剑。
大约是城卫素来有威严，人群的涌动稍微停歇。
修为低微的弟子们，虽然鼓足勇气拔出了剑，却并不敢真的上前。
有两人更是惊慌失措地惊叫着，往远离卓衔灵的方向仓惶后退。
没了牢笼的束缚，卓衔灵从紧绷的姿态，缓缓放松，撑起身形，活动手脚。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身形，高约一丈，不似人形。高高拱起的脊背，如同什么不知名的兽类一般，充满了非人的力量。蔽体的长衣早已被他巨大的身形撑破，碎成布条勉强挂在他身上。
抬起来的巨大头颅，嗬一声张开嘴，宛如兽类的獠牙从唇间张扬撩出。
“他是怪物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惊叫了一声。
“都让开！！”孟惜花也在同时一声大喝，失控的风兽距离人群越来越近。
原本在城卫的呵斥下，稍微安静的人群，顿时尖叫声四起，撞成一团，很快传出惨叫。
余断水手中捏决，一道土墙从地面轰然拱起，拦在莽兽前方。
莽兽全然不顾障碍，“哄”一声撞上去，将土墙撞为齑粉。
莽兽的牛身轰然倒地，孟惜花为首的几名玄灵宗弟子，随着尘土飞扬，被扔得四处飞散。
一片慌乱中，余断水有些顾及不暇，将护持着的李心沉暴漏出来。
卓衔灵那已然非人的身形，从满地碎木的地面的一跃而起，手掌扬起，带起一阵腥风，扣往余断水护持在身后的李心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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