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琼林阁
而江澈这边,还在为着枯木案奔波。
未时刚过,正式各坊市最热闹的时候。汴河大街万姓交易人声鼎沸,西市勾栏瓦子迎来送往,琼林阁便在这之间闹中取静,辟了一处幽静之所。
粉墙黛瓦翠竹依依,好一副清雅怡人景致,而门口的护院却是两个满脸胡须的番邦大汉。江澈在寻常人中已是长身玉立高人一头,此刻在番邦护院面前却衬得娇小玲珑许多。
江澈被拦在门外,翻出大理寺的腰牌,“大理寺办案。”
左边的大汉仔细瞧了瞧腰牌,示意同伴进去禀报。“我们阁里有规矩,没有帖子不让进,烦官爷稍后,我们进去通禀一声。”
半晌,一个满脸堆笑的六旬男子迎了出来。
“大人请进,老朽是琼林阁的管事余戎,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和我说,敢问大人莅临蔽阁是查什么案子?”
“孙晋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江澈跟随余戎进入内庭,庭院布置考究十步一景,比皇家园林也不逊色。
“孙晋公子?”余戎思索,“应当是两三天前吧,今日是琼林阁每月一回的烹茶会,按理来说阁中的才子都会到,今日还没见到孙公子。”
“他不会来了,我们在城郊山神庙找到他的遗体。烹茶会是何?”
余戎大惊:“没想到这人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大人今日来的巧,这烹茶会一月一次,梁都能叫的上名号的青年才俊都会云集于此。”
“当朝翰林张大人爱才,苦于寒门学子没有一展才华的地方,才置了琼林阁。一是给来梁都参加会试的各省举子一个落脚之地,二是给这些青年才俊一个切磋的平台,今儿个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呢!”
江澈远远瞧见大堂中一群青年人正聚于此,林林总总二十余人,有吟诗作对的,有斗茶下棋的,好不热闹。这些人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其中还有几个江澈的熟脸。
江澈示意不要惊动他们,只在一旁观察,“孙晋这个人怎么样,和这些人关系如何,有没有与人有过节?”
“应当没有吧,没有听说与谁有过节。孙晋家中经营小本买卖,他还是知府大人的亲戚,素来和善可亲,人缘是极好的,只是……听说他平素喜欢流连风月之地,不过这些都是个人的一点癖好罢了,我们也不好多问。”
“对了,昨日是朱照举公子的生辰,朱公子在白矾楼摆了几桌酒席,还请了妙音坊红牌乐人赵疏白唱曲儿,孙公子与朱公子交好,应当也是去了的。”
江澈正要让余戎找来那个叫朱照举的来问话,一群人忽然哄笑,一个瘦高个子拿着一张信笺冲出人群,“我给大家念念妙音坊红牌姑娘赵疏白给沈籍写的情信,哎呦这个沈籍平时闷不吭声,竟背着我们悄悄和京都名伶来往,还是梁都双姝寄雪疏白之一的赵疏白,真是羡煞我等。”
“这位便是朱公子。”余戎指了指那个瘦高个子。
一个相貌清俊的书生追着朱照举抢夺信笺,书生被羞得面红耳赤,奈何旁人跟着玩笑帮着朱照举阻拦,场面一下子炸开锅变成戏园子里戏耍猴子的场面。
“是啊沈籍,有这种好事竟然不叫上我们一起,可太不够意思了吧!”
“看不出来啊,平常一副清高模样,还不是喜欢出入风月之地,装什么圣人!”
“是啊,你看他就那一身破衣裳,昨日照举兄的生辰两手空空的来,竟还有钱去妙音坊找乐子,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妙音坊头牌姑娘孟寄雪和赵疏白那可是出了名的清高,不知道沈公子是什么好手段哄得美人献身……”
一群人七嘴八舌调笑,言辞越来越不堪入耳,沈籍怒不可遏,“我知道各位瞧不起我,说我什么都无妨,但不要污人姑娘家的清白,我与周姑娘不过是在昨日朱兄弟宴席上有一面之缘,这首小令是她让我帮忙修改的曲词,不是别的。诸位自称君子就请行君子的行径,这般言辞可比那市井无赖更令人作呕。”
朱照举气的一把拽住沈籍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沈籍不防被打到在地,一群人乱成一团。
江澈只能喝令众人,“住手!”伸过手一把抓住正要落在沈籍脸上的拳头,也不瞧那些道貌岸然的纨绔,只冷冷的对余戎道:“看来贵阁的人才都喜欢动拳头,不考武举真是可惜了。”
余戎汗颜:“大人说笑了,”连忙扶起沈籍,“这位是大理寺江大人,来调查孙晋遇害一案,诸位有任何线索请向江大人禀报。”
众人哗然,七嘴八舌议论起孙晋,昨日朱照举生辰在白矾楼宴请,孙晋和大多在场的学子都去了,申时左右孙晋喝了酒醉的厉害就先行离开了。
江澈思忖,白矾楼距离山神庙有半个时辰的距离,孙晋在醉酒状态下为何不回家而是去了那么远的西郊?而现场完全没有打斗或者尸体移动拖拽的痕迹,难道,枯木案真的并非是人为。
江澈:“昨日孙晋离开白矾楼没有人与他同行?”
众人一个瞧一个,谁也不敢说话,生怕稍有不慎摊上嫌疑,误了大好前程。
唯有沈籍站了出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孙公子是一个人离开的,看他的样子确实是醉的厉害,因为他家就在附近而且我们也醉了,就没有相送。”
江澈忽然想到:“孙晋有没有相好的女子?”
朱照举支支吾吾:“这……在下偶尔会与孙兄去妙音坊、锦乐阁听曲,说实话,与他交好的女子还真是不少,要说关系最密切是哪个我还真的挑不出来。”
沈籍:“是卫府一个叫茶萱的婢女,好几次我在竹园读书都撞见他们私会,茶萱经常会给孙晋送糕点。孙兄虽然风流,但我看得出他待茶姑娘不同。”
一番询问都没什么关键线索,江澈便不在此耗时间。
江澈离开琼林阁的时候,沈籍出来和他道谢。
“多谢江大人出手相助,枯木案如果有在下能相助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江澈挑眉,却不反感沈籍的自作聪明,“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孙晋是死于枯木案。”
沈籍:“大人的衣饰仪表一看就是贵胄子弟,大理寺姓江的不就是江澈江思宁。江大人十七岁登科任直秘阁修书,辑录《荆川八笺》《醒言录》等传世佳作,我等均有拜读。如今新任大理寺少卿,一上任便接手了这几年来最骇人听闻的枯木案,连我们市井小民都有所耳闻,这不难猜。”
这个清新自然的马屁拍得江澈措手不及,莞尔道:“沈兄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沈籍单刀直入,“枯木案并非寻常案件,江兄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是否察觉什么奇怪之处,如果有或许可以从此入手。”
按理来说案件内情不该对外人尤其是刚认识的人说,可江澈看沈籍倒还挺顺眼,“有一处,案发的地方,在死者身上有一股香气。”
“哦?是什么样的香气?”
“像是女儿家的脂粉气,并不是寻常可见的那些,比较特别,像是……兰草、缅桂之类的气味。”
沈籍沉思:“或许死者在遇害前与使用这类脂粉的女子有过密切接触,又或许是凶手犯案时沾染到死者身上的。还有一点,江大人,我认为枯木案不是什么鬼神所为,是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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