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抑郁
却被江栎萤一个眼神就吓得连退，走到床边三名大夫自觉地就给她让出了道，她伸手翻了翻江老太的眼，从药箱里取出来银针包。
“你，你，你要做什么！”
“闭嘴。”
江栎萤回头瞪了她一眼，梅姨娘赶紧将江栎苓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再也不敢出声。
“二姐”江谦殊也有些紧张地叫住了她。
“不想她死就都给我安分点。”
说完，她将银针取出一根根插在江老太的穴位中，插完最后一根时，江老太突然猛咳了起来，随后一口淤血便随之吐了出来。
江栎萤嫌弃地看了一眼沾上污血的鞋子，将银针尽数取回，在大伙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转身就离开了。
江栎嫣见床上的江老太恢复了气色，心中对江栎萤的医术开始抱满希望，她忙追上江栎萤的脚步。
“二姐姐等等我！”
“三妹不在床前尽孝，来追我做甚”
“二姐姐，二姐姐。”江栎嫣急切地上前拉住她，道，“二姐姐医术这么精湛，能不能给母亲也看一看”
江栎萤这才停下了脚步，轻描淡写地道:“我可不是大夫，贵母若是有恙，那屋不是有三个大夫”
“二姐姐，母亲她，”
“你是你母亲，却不是我的。”江栎萤打断她道。
“不是的！二姐姐，”
“好了赶紧放手，我不想听你说，我也不会去，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啊！”
怎料江栎嫣非但没有放手还直接给她跪了下去，凄凄楚楚地道:“姐姐，求你帮帮母亲帮帮我吧。”
“放手。”
“姐姐，姐姐，我知道你怨她恨她，我又何尝不是？”
说着，她便掀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肘上一处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新伤叠旧伤，牙印，划痕，针孔，捏伤……
江栎嫣将袖子覆了回去，继续道:“可她又该恨谁呢？
从小我就看着她被祖母打骂欺辱，那时候她的精神还是好的，总是护着我，可她的身子已经在生我时损坏了，即便日日苦药做饭也再难有孕。
后来她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了，有时候往窗边一坐就是一日，也不吃也不喝，任我怎么哄她都不再笑了。
再后来，她开始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的人……”
“姐姐，求求你，帮帮她好不好”
最后江栎萤还是点头了，根据江栎嫣的描述，余氏明显是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跟着江栎嫣来到临月园，一股浓烈的药苦味就扑鼻而来，余氏的房门禁闭着，江栎嫣上前轻轻地推开来。
幽闭的房间漫延着一股霉味，所有的窗户都被黑布遮住，余氏坐在床沿边，因为光线的灌入，她下意识地往里躲了躲。
“阿娘，二姐姐来看你了。”
余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波动，却又很快变了脸:“滚！叫她滚！我不见她！滚出去！！”
说着，她抓起身旁的茶杯狠狠地就往江栎嫣砸去，好在江栎萤拉了一把才险险躲了过去。
余氏却不肯罢休，又抄起一旁的凳子丢了过来，场面一阵混乱，千桃和江栎嫣吓得连连躲避，又是一把剪刀朝她们飞来，江栎嫣忙将一旁的千桃护住，剪刀在她的肩上划落留下一道深痕。
江栎萤心中一颤，一个快步来到余氏身后将她打晕才算消停了下来。
江栎嫣也不顾自身的伤，跑上去接过余氏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千桃，去把院门关好。”
江栎萤把江栎嫣拉过来，伸手就去褪她的衫，江栎嫣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住了她的手:“我自己一会上药就好。”
“为什么要去护千桃”
江栎嫣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我看得出来，千桃在姐姐心中很重要。”
“所以你怕如果伤到千桃我就不管你们了”
江栎嫣点头默认了，江栎萤褪下她的衣服，一道划痕直至脊椎，她极其轻微地慢慢将里衣和伤口分离，从药箱中拿出纱布将血渍擦掉后，才柔柔地给她上起药来。
因为疼痛，江栎嫣死死地咬着牙齿，却愣是半句也没哼出来。
江栎萤把衣衫给她穿了回去，道:“生命只有一次，下次别再犯傻了。”
江栎嫣怔怔地看着她，犹豫了下她缓缓地上前抱住了江栎萤，她的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小心翼翼，见江栎萤没抗拒的意思，她才敢将头埋进她的怀中，慢慢抽泣了起来。
“姐姐……”
江栎萤心尖一紧，眼眶不禁也跟着有些发热，她突然觉得怀中的江栎嫣是那么娇小，也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没事了，以后姐姐在。”
“嗯，嗯……”
江栎嫣趴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多年的委屈和痛苦一概倾泄出来。
千桃在门口看了会，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江栎嫣不知哭了多久，最后直接在江栎萤怀里睡了过去，江栎萤将她抱在一旁的塌上，拿湿毛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给她敷了眼睛，才走到余氏床边。
她的面容蜡黄憔悴，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长了许多白发，眼眶因为消瘦而有些凹陷，细一看竟有些吓人。
江栎萤拉过她的手号了脉，面色越来越沉重。这些年她病急乱投医已经有了中毒的现象，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是要时日不多了。
她拿出银针在余氏微紫的指尖扎了下去，一点乌血被挤落……
等忙活完时，她又将那些遮着窗户的黑布全部扯了去，敞开了窗户让外头的空气流淌进来，一番打扫后屋内总算像个人住的地儿了。
她从院外摘了几枝春桃放在了原本落了灰的花瓶中，这才满意地在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尽。
江栎嫣睁开了厚重酸涩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江栎萤，她坐在那儿，外头的阳光正巧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温暖起来。
屋内也已经不复之前阴晦的模样，四处透着希望的气息，她从塌上爬了下来慢慢走到江栎萤身边坐下。
“姐姐。”
“醒了觉得好些了吗？”江栎萤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着问道。
江栎嫣犹如大梦，她想去摸摸江栎萤的脸探探虚实，手却悬着空中，江栎萤将她的手拉住握在了手里:
“这些年你受苦了。”
江栎嫣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温度，咧开嘴满足地笑道:“不苦。”
“阿娘的病姐姐可有法子”
江栎萤摇了摇头:“身子我倒是可以帮着调养，可是心结还得靠她自己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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