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鲜血淋漓与支离破碎
脑海里那些碎片,叶修远狰狞的脸还有胖子瘦猴肆意地在她身上驰骋,她在阿澈怀里说自己好脏,她哭得撕心裂肺,阿澈却温和地告诉她,这是一场噩梦。
随后,那些肮脏的行径,全部都变成阿澈一个人所为。
“陆景城,如果阿澈知道是你为叶修远提供信息......”
“呵呵,真巧,你的小情人林枫予也这么威胁着我。苏云汐,当年还得多亏你,让阿澈知道了我对他的心思。这些年他虽然什么不说,但是我能够感应到他对我的疏离。两个男人怎么了,我比你差在哪里?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阿澈,又何德何能霸占着他全部的爱......?”
他情绪失控,车速持续飙高。
苏云汐头疼难忍,无力与他继续纠缠,索性横下一条心推攘方向盘,车身在路中间打了个颤,打滑前行。
忽然前方一片光亮,漆黑中迎面驰出一辆大型货运车,车头如巨兽之扣碾上这辆超速的玛莎。
苏云汐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在瞬间失去知觉,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无数道灯光飞快地从她眼前掠闪。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尖叫穿透耳膜,在那一瞬她似乎被抛离这个世界,任由黑暗从四面八方来袭,将她压按在某处,动弹不得。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陌生哀沉的嗓音嗡嗡传来,苏云汐迷迷糊糊中听到几人在病床边的对话,她试着出声,嗓子眼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直到房门轰然大开,另一个人闯入她的视线,凑近她急切地唤她的名字。她在浑噩中强撑开眼,身体乏力得连一个勉强的微笑都挤不出来,只在喉间囫囵吐出两个不甚清晰的字:“阿澈……”
下一秒却被林枫予抱了个满怀,她抬起头,视线与窗前侧身站在床边的李羽澈相撞。
他望着她面部紧绷的肌肉明显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
随后,李羽澈识趣地拍拍林枫予的肩膀,转身离开。
林枫予拉着苏云汐的手,那张俊容在她面间显然写满忧愁,“陆景城挟持你,竟然发生了车祸……”
“对,陆景城......”昏迷前错乱的场景在苏云汐脑海中拼凑成残缺不全的画面,她像被电击般猛然惊醒,“他人呢?”
“死了。”林枫予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盯着她犹疑许久才说出两个毫无真实感的字。
苏云汐怔住,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喃喃道,“......不可能……”
林枫予的体温再次将她包裹,在她耳边低语,“是真的,当场死亡。”
“陆景城……”原来数小时前在她鼻尖泛滥的血腥味不是幻觉,而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幸运,苏云汐这才发现到自己腿已包裹白布。
“他救了我吗?”她模糊记得在大货车碾上玛莎的刹那,陆景城猛然扭转方向盘。
“是你吉人自有天相。”林枫予否认她的话,故意岔开话题,“小汐,饿了吗?想吃什么?”
“你还没有说,是不是他救了我?”苏云汐,盯着林枫予的眼睛,等他回答。
林枫予动了动嘴,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处理事故现场的警察说,一般司机遭遇车祸都会本能地将副驾驶位挡在外侧,可是陆景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把方向盘往右转,对方的前轮直接压上驾驶座……”
“真是他救了我……”苏云汐鼻腔中吸尽消毒药水的呛味,“是我害死他了。”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而后她又摸了摸脖子,仿佛还能感觉到他钳在她脖子上的粗暴。忽然感觉一阵恶心,她趴在床边呕吐不止。纵使这个人已对她恨之入骨,可眨眼间便阴阳相隔的事实,就像一把开启伤疮之门的钥匙,让她放下对陆景城的恨意,她的脑中不断盘旋着当年盖在林枫予脸上的白布,那些过去痛苦的回忆迫使她重新记起。
她仍在吐,五脏六腑的酸水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她感觉自己的胃部,揪心般绞痛。车祸后的虚弱,使得她无从抵抗,就此病来如山倒,陷入辗转高烧之中。
关于陆景城的葬礼,苏云汐还是一周后在病床上看报纸知晓的。
葬礼简单低调,但凡商业圈有头有脸的人纷纷出席,各个面带悲怆,泣不成声。
李羽澈站在群众之首,面容憔悴,陆景城是真的死了,不是当年林枫予的“死亡”,是真的不在了。
阿澈应该很难过吧,Lelun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血。
出院后,苏云汐去墓地见了陆景城,李羽澈站在那儿,那日她对他说再也不见,却总能再次相见。
夏日的雨总是毫无预兆地说下就下。
“没拿伞?”他的声音还如过去一样温柔,“我送你回去吧。”
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
一路上,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打在兰博基尼的挡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微响。雨刷久久摇晃一次,车外的世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在Joe酒店停车位,李羽澈带着三分戏谑:“怎么?苏小姐以为李某人载你一程,是对你念念不忘?”
“没有。”苏云汐绷紧唇,连安全带都不松开,整个背部直挺挺地贴着靠背,目不斜视。
这一路上,大概是她和李羽澈认识以来相处最别扭的一次。
空气里只剩沉默,也只有沉默。
那辆熟悉的法拉利就停在不远处,车尾号是苏云汐的生日。
“苏云汐,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以后咱们尽量别见了。”李羽澈打开驾驶座一旁的车窗,慢条斯理地撕开了一包烟,拿出一根点燃了,衔在指间。
“嗯,你以后少抽些烟。”
雨刷摆动的次数变得频繁,哗啦啦画出一个清晰的世界,但很快被雨水模糊。
苏云汐的身影冲进雨中,跑起来一瘸一拐。
李羽澈熄灭引擎,一个人坐在车内,依稀在瓢泼雨声中,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叫出那个名字:“枫予……”
李羽澈看不见苏云汐,她就在酒店的某一个套房,可能就在电梯前,等待她的人是林枫予。尽管,他在很多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却从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深到半埋在坑里,只有颈部以上露在地面。他想爬出来,却早已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等待某种救赎。他狠狠吸了一口,想起她的话,随后把烟头扔在雨地里,然后缓缓地启动车子,默默离开。
林枫予就站在苏云汐面前,倚着墙,侧眸望她。
“我回来了。”苏云汐松开湿漉的发髻,本能地冲他微笑。
“嗯。”林枫予低头,注意到她一瘸一拐,“车祸的伤还没有好,跑出去干什么?”
“去墓地见了陆景城。”她没有瞒着他。
“哦。”林枫予做了一个点头的姿势,脚下却不动,两人足足对视了很久,他才略显局促地走上前,一手搀着她的手臂,扶她走进电梯。
电梯墙是磨砂面,苏云汐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直挺挺地站着,仰头看着那块电子指示板上的数字一路攀升。
“叮”,电梯到达,苏云汐如释重负,先行“跳”出电梯。
房间内。
“小汐,今天,你就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林枫予质问,他一点点将眼中的温存剥离,看着她时,极其生疏。
“什么?”她静静地望着窗外一排梧桐树影,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需要我来提醒你?”林枫予微微一笑,与她背离相视,他的侧颜染上冬日寒霜,抿成一线的唇平耷着,“那好,我就提醒你,李羽澈。”
窗外枝蔓飒飒,在凛冽雨中咯吱震响。
苏云汐抬颌睨着前方,侧望着林枫予:“哦,是他送我回的酒店。”
“小汐,这就是你口中的‘再也不见?’”林枫予的笑意如利刃刀锋,割在苏云汐心口上,“我看是再次、频频相见吧。”
门哐噔一声响,他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Joe酒店大堂内。
林枫予倚在墙边,微蹙着眉,看着从兰博基尼下走过来的修长身影。
李羽澈递给他一只香烟,自己也抽了一根,他的声音如火点般忽明忽暗:“枫予你别误会,我跟小......苏云汐不过是在阿城墓前,凑巧碰上罢了。”
林枫予奇怪地扫了李羽澈一眼,含笑垂眸,语气中辨不明喜怒:“呵?误会?那你现在来Joe酒店做什么?”
“她的包落在我的车上……”李羽澈耸了耸肩,眼前一时烟雾缭绕,“我过来送。”
林枫予淡淡别过眼,盯着某处角落失笑说:“只是这样?”
“不然呢?”李羽澈弹了弹烟灰,怅然侧过半边脸,“如果是为她跟我的结过婚,不必在意。离婚合同我已经签了,她爱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东郊的案子……”林枫予不声不响地岔开话题,抱臂微笑,“你给她催眠了吧。”
“谁告诉的?阿城?顾安?还是黎医生?”李羽澈诧异道。
林枫予不答,自顾说下去:“她被人强—暴,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你还要同意她生下,并且甘愿做她孩子的父亲,李羽澈你,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那又怎么样?”李羽澈更快地截断他的话题,“我和她认识十三年了,如果感情足够坚固,也不会有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年了。”
林枫予忽而自嘲地笑,“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年你不是为了小汐,连我死亡的假证明都做的出。现在却连争都不争就把她让给我,是因为你知道她爱我,还是因为有别的顾虑?”
“李羽澈,让苏云汐正视你们俩之间的关系,让她有机会在你我之间平等选择!我不想让自己永远带着这个疑问跟她过下去,你也不想一辈子只在她身后,做传说中的‘国民初恋’吧?”
“以后别再说这些了,苏云汐爱的是你。”李羽澈反驳道,他推开旋转大厅的门,就要往外走。
林枫予拦下李羽澈问,“若真是如此,她在发高烧的那时候,嘴里一直叫的,怎么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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