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占星与看家秘技
第十一章：
冬季的高野区没什么夜生活，才晚十点，马路上已不见人影了。检察署1202室的灯才刚关不久，青叶坐在御剑的车上，朝着既定的地址直奔而去。
‘你若真把我当师父，真的相信我，为什么不依靠我？’半小时之前，御剑怒极，拍着桌子，连珠炮般的质问她：“你只是个实习生，谁要你来顾虑我的以后！？”
那位习惯把所有思绪隐藏起来，只拿铁板一样冰冷表情示人的小师父，竟也会把心事摊开，说出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见御剑如此真实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因为下午的事，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她知道揭露真相是必须要做的事，可城山青叶毕竟还是一个刚入职的实习生。有条不紊的理性分析也好、理所当然地说着正义凛然的话也罢，不过是强撑镇定的表象。但在听了御剑的这些话后，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御剑说，她可以依靠他。
青叶抚着奶白色的羊绒手套，刺绣的小羊俏皮又可爱。车内的暖气柔柔地扑在她的脸上，连心都暖和了起来。
“谢谢您。”她说。
“你指什么？”御剑开着车，目不转睛地问。话音刚落他已然明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几拍。
“您说，我可以依靠您”，青叶偏着头，望向御剑精雕细琢的侧颜：“不论知识、经验、还是业务能力，现阶段我所掌握的，都与专业检察官有太远的距离。我不像您一样被称作天才，我还有很长的学习道路。至少在能称呼您‘师父’的时间里，我可以尽情的依靠您吗？”
御剑没有回话，似是仍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空无一人的路况。良久，他才抿了抿嘴，闷着声音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
1月17日晚10：30，御剑带青叶到了一个他平时绝不想轻易靠近的地方。整栋楼只有一个屋子开着灯，刷白的白炽灯光明亮亮地投射到街道上，与年初一那晚并无二致。
推门而入，成步堂正坐在电脑前，左手罗盘右手星图，相当认真地盯着屏幕。屏幕里是一个穿着奇异巫女服的小姑娘，拿着与成步堂同样的装备，给他讲解着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你还没玩够？”御剑对这两样东西没什么愉快的记忆，看到就犯头疼。
“还不是为了等你？不然我早回家了。”成步堂把星图挪到一边。屏幕里的姑娘兴致勃勃地问道：“成步堂哥，这么晚还有生意找上门呀！这个月的房租有着落啦哈哈，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是御剑。”成步堂回道。
“御剑检察官怎么会来？他不会又要进监狱了吧？检察官还要找律师商量案子，成步堂哥，你可真有面子。他有没有求你呀，多收他点钱，下月的房租都有着落啦！”屏幕中的少女嘿嘿地坏笑着。眼见御剑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带上杀意，成步堂忙告别道：“一会儿再聊啊真宵”，急乎乎地把视频挂掉了。
“这是什么，星星？”青叶凑过去，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星图。
“是占星。无聊时候看的，比想象中有意思。”成步堂挠了挠头。
“你干脆转行去算命吧。”御剑嫌弃地道。
青叶看看那刺刺头，已明了此人正是破了御剑不败战绩的那位，十分礼貌地打招呼，自我介绍道：“您就是成步堂龙一律师吗？久仰大名。我是城山青叶，御剑怜侍先生的学生。”
“城山……”，听到这名字，成步堂多扫了两眼姑娘的容貌，在记忆里搜寻了几圈，恍然大悟地转向御剑：“就是她吗？你那颗小伴星？”
“小伴星？”青叶不解。
“过来我这里，青叶。”御剑把青叶拉回自己身边，连威胁带警告地怒瞪着看好戏的发小：“成步堂，别和她说多余的话。”
三杯从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矿泉水摆在桌上，御剑握着其中一杯，把一些机密的信息隐去，简单地讲述了下案情与现在的调查状况。
“检察官的职责本是断罪，明天的审讯却是为了追问嫌疑人，从她话语的漏洞中挖出幕后黑手。”御剑说。
“原来如此，这确实更像律师要做的事。”成步堂说。
“我们已经梳理过证据链，找到了一些矛盾。剩下的，就是你在法庭上的那套了。”他指的当然是成步堂那些出神入化的诡辩技巧。
成步堂笑：“那可是我的看家本事啊，怎么能传授给检察官呢？”
“拜托你了，成步堂”，御剑的表情十分认真：“明天这场审讯对她、对我，都太过重要，不能出一丝差错。”
“拜托您了，成步堂先生。”青叶也低头说：“师父曾数次对我讲起您的战绩，夸赞您是了不得的律师。我只是个新手，不求学到法庭辩论的技巧，只希望您能讲一些过往的经验，对我来说，也十分受用了。”
‘我也想再调侃一下御剑，可是他说拜托我诶！’
‘我也想再摆下谱，可小徒弟说的话也太好听了吧！’
“御剑，你私下会说这种话啊，你真的夸我了吗？”成步堂掩抑不住地扬起嘴角。
毕竟是那个御剑怜侍，回话肯定是不会回的。法庭外还从未见他这样一脸血都要吐出来的心塞模样，成步堂心里乐得放烟花，早就满足的很了。
青叶端起笔记本，双目闪闪地等着成步堂传授独家秘技。御剑按着眉心一脸郁闷，久久没能平复。
“第一条，追问！”成步堂讲：“证言大多都乍一看毫无问题。这时候不要心慌，对着在意的语句去追问，多让证人说话，总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简单来说——抠字眼挑语病。”御剑总结道。
“第二条，虚张声势！”成步堂说：“法庭辩论是证人与律师思路的较量。当你觉得可能陷入对方圈套，毫无头绪时，可以试试虚张声势。这是拖延时间的好办法，有时候，还能诈出意料之外的情报。”
“歪门邪道。”御剑说。
“那你来讲吧。”成步堂说。
“成步堂先生，请您继续。”青叶打圆场道。御剑不语，表情仍是黑云密布，默默地把脸撇开了。
“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咳，这也是我的老师教我的撒手锏——思维逆转”，成步堂清了清嗓子：“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妨把思路逆转过来。只要你相信自己的方向是对的，就千万不要放弃。说不定只差一个小巧思，就能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到一起。”
“感谢您的指导。”青叶回顾了一遍笔记后，向成步堂道谢道。
“喝点水吧。”御剑把手里焐温了的水递给青叶。
“谢谢您！我确实不喝冰水！”青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一弯新出的峨眉月。
‘这是什么离谱的杀狗剧情……’成步堂挂了一脸黑线：“不喝冰水直接和我说不好吗，我又不是没烧水壶。还有，一直在讲话的分明是我啊喂……”
‘bingbingbongbong~’视频提示音又响起，想着这师徒二人的正事也告一段落，成步堂就接了起来。
其实，他是算好这时间大概能讲完，特意让真宵此时打过来的。
他也有些别的目的。
“成步堂哥，好久啊~！可以继续了吗？我都开始犯困了。”真宵打着哈欠道。
“可以了，正好实例也在”，成步堂招着手：“御剑，上次你不是嫌我给你算的不准吗？正巧刚才真宵讲的我没听懂，再报一下你的生辰，让她算给我看看呗。”
“我拒绝！拒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御剑一脸嫌弃，往后连扎好几步，就差直接拎包跑路了：“迷信！糟粕！不足信！”
“御剑检察官讲话好难听哦！我们绫里家代代灵媒，算姻缘很准的！别人请我算都是要收钱的！”真宵鼓着脸颊，气呼呼地抱怨道。
“你好无情啊，真宵都难过了。”成步堂赶紧顺杆爬，揶揄御剑道。御剑动摇了不到一秒，只语气稍微放缓了点：“总、总之，只有这件事不行！”
“就当还我的人情嘛。”“又不是没给你委托费！”
“不算就不算！我还不想给他算呢！”二人僵持间，屏幕里的真宵又怒哼一声，插进话来。
“喂喂，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这不是变成只有我受伤的世界了么……”，成步堂额角挂了几滴冷汗，视线在御剑与显示器越来越远的距离间徘徊许久，锁定了在一边看热闹的青叶。
“小徒弟，你替你师父还了这个人情吧。”成步堂说。
正可谓人在墙边站，锅从天上来。青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
御剑的视线甩过来，隐约带了些求救的意思。屏幕里真宵听到她的声音，也道：“还有小姐姐在？算小姐姐的就好了嘛！我才不要给御剑检察官算，哼！”
刀架在脖子上，不上不行了。——虽然青叶不排斥这些，也不懂御剑为什么那么排斥这些就是了。
“可以呀。”她点头，坐到显示器前。这次换成步堂带着笔记，还捎着星图罗盘入门书准备坐旁边听。不祥的气息自背后围拢过来，成步堂回头一看，御剑满面黑雾，杀气腾腾地站在那里：
“成步堂。算不准的话，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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