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意外

基地里的情况比他现象中还要差，在末日之下，本身每个基地的人数都趋近于饱和甚至是溢出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

        宋渝之穿梭在其中，他现在简直跟一个真正的丧尸无异，耳边眼前全都充斥着人类最原始的绝望，仿若踏进了一场人间炼狱中。

        他逆着人流跟着丧尸往里面挤，勉勉强强能看到远处一个白色看上去比较高级的建筑物，宋渝之猜测那一定就是实验室，因为那一片黑压压的鸟群已经要把那处给淹没了。

        到底是什么如此吸引它们？

        宋渝之紧盯着那处，没什么头绪，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炮声才将他从思考中拉回。

        他下意识脖子一缩，弓起肩背，周边的丧尸突然躁动起来，开始更加狂躁地往里面挤。

        宋渝之勉强稳住身形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过去，那一片地方已经燃起了一片火焰，并且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开始向外扩展。

        紧接着又是无尽的子弹和各种宋渝之也认不出的东西开始疯狂往丧尸堆里砸。

        没功夫看了，宋渝之抱头躲避，突然觉得他先前的认知还是有错误的，丧尸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恶臭味上又弥漫起了一股极为恶心的焦臭味，他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因为这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普通人甚至是一些亲自下场来杀丧尸的异能者。

        他们基本上是毫无差别的在攻击，疯了吗，这是？

        宋渝之勉强跑进一个小巷里，这个小巷不是通往实验室的必经之路，所以丧尸不多，但里面

        他看着眼前惊恐地盯着他的一对母子，这对母子抱得很紧，母亲几乎是将孩子整个笼进了自己的怀里，宋渝之只能看见小男孩颤抖的后脑勺和压抑的哭声。

        孩子妈妈不知道他是好的还是坏的，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无法再理智地分辨了，男孩妈妈颤颤巍巍举起一片碎玻璃，握住玻璃的手鲜血淋漓。

        宋渝之突然迈不出脚步了，此情此景令人心颤，他尽力降低自己的攻击性，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一点，即使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

        “我我不是丧尸，别怕我。”宋渝之喉咙哽得慌，一句话说出来断断续续，并且迅速就被炮火声给掩盖了。

        这位母亲显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是无法抑制地流着眼泪，抓着玻璃的手在空中尽力挥舞，试图阻止他的靠近。

        宋渝之犹豫着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一直埋在妈妈怀里的孩子突然抬起头挣脱妈妈的束缚张开双手拦在了妈妈面前，他拳头紧握，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眼眶通红，却死死憋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准欺负我的妈妈！”他说。

        宋渝之的视线几乎在这一瞬间就模糊掉了，他蹲下身子认真摇头：“我不会欺负你的妈妈，还有，你是我见过最最勇敢的小男孩！”

        巷子外面是炼狱，巷子里面确是最真实的人心，在这个背景下，人命轻贱的如同草芥，却也能坚强的如同钢铁。

        宋渝之似乎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了这场灾难的绝望性。

        他刚还想说点什么，便突然脸色一变，先一步后面母亲的动作将孩子抱进了怀里，然后迅速转身，将孩子护在自己身前。

        “噗嗤！”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宋渝之内心一颤，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去捂孩子的耳朵，但又有点不知所措想去捂眼睛。

        他手抖的厉害，还没来得及彻底反应过来，又是一击，重重打在他的后背上，宋渝之控制不住身子往前一冲，却还勉强撑着，不愿压到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他怀里出奇地不哭不闹，但宋渝之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身体剧烈的抖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压抑，小男孩头都不敢往后面转动一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宋渝之压抑着喉头的血腥，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壮硕的男人站在巷子口，他似乎身形有点不稳，全身上下不正常地发着颤，像是一种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一种表现。

        他是异能者，宋渝之迅速意识到，但是是被异能给操控了失去了理智的异能者。

        这是原著里对于异能者的一个设定，异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但得到了的人也不代表就是无敌，异能有所限制，越高等级的限制就越小，但总归有一条不能逾越的线，一但逾越，换来的结果就只有两种。

        要么失去理智，被异能给操控；要么铤而走险，完成升级。

        宋渝之想起了最初遇见陆沉尧的场景，当时的陆沉尧就是第二种情况，但绝大多数人只会是第一种情况，没有强大的意志和无法消减的执念只会沦为傀儡。

        他让小男孩站在自己的身后，千万不要乱跑，然后迅速捡起孩子母亲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可喜可贺，只碎了一点，还没全碎。

        他把玻璃紧握在手中，丝毫感觉不到它慢慢磨开皮肉的痛感，他呼吸急促，紧紧盯着那个男人，内心疯狂估量着胜算，但不管怎么算，都趋近于0。

        宋渝之下意识地舔过隐藏在两边的尖牙，尽管他极度不愿意，但只能是这个办法了。

        他盯着这个男人的行动，失去理智的他几乎是遇到会动的东西他就想攻击，此刻他的眼神锁定着宋渝之，他的异能属性很显然是木，一根藤蔓渐渐从他手掌心生出来，躺在地上的母亲肚子上也是插着一根这样的藤蔓。

        宋渝之心里泛起一股怒气，灵活躲开第一根朝他而袭来的藤蔓，在末世呆了这么久，别的没学着什么，唯独跑和躲避学了个十全十，即使拖着这样一个僵硬的身躯。

        要咬到他，必须要先靠近他。

        宋渝之一边飞速躲避着藤蔓，一边愈发接近他，失去理智了的男人完全没有任何要跑的概念，只是手法愈发凶残，异能仿佛无穷尽般疯狂向外发射着藤蔓，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木刺。

        宋渝之躲避不急，外套和裤子上都不同程度地刮出了破洞，最后一根几乎就是擦着他的脸过去的，没办法了，他一咬牙，直接就抓住了这跟藤蔓。

        藤蔓迅速地往回收，他整个人就直接被带了起来，那人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战斗本能还是存在，藤蔓上迅速出现几根木刺，正好就是宋渝之抓住的那一头。

        “噗嗤。”木刺带着血从他的手背刺了出来，整个手掌被直接刺穿！

        可惜宋渝之丝毫感觉不到疼，他仍旧紧紧抓着藤蔓，眼里只剩下那个男人空洞的双眼。

        近了，越来越近了，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他手一松，直接将手从整个木刺上拔了出来，血液立马喷射出来，然后就是汩汩地沿着手指往下面滴。

        但他现在根本顾及不到这么多了，他张开嘴就准备朝人脖子上来一口，可惜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被狠狠抓住了头发。

        宋渝之挣扎着想挣脱，他却抓得愈发紧，虽然宋渝之感觉不到疼痛，但他能很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扯掉了。

        他现在已经红了眼，直接拿受伤的手去推挤他的下巴，血液一下就糊了他一脸，宋渝之用尽全力想把他的头往后面坂，以逼迫他放手。

        渐渐的，宋渝之感觉到抓着他头发的手真的松掉了，他立马露出尖牙，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人不仅是手松掉了，他整个人都松掉了往后面倒！

        宋渝之一咬咬了个空，然后人就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宋渝之差点被他带了个跟头，他勉强稳住身形，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突然就倒了的人。

        身上没有血，没有被器皿伤到的痕迹，难不成是内伤？

        宋渝之视线慢慢往上移，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下半张脸全是他的血，包括嘴巴上都全是。

        受伤的手突然有点颤抖，他慢慢抬起手，血洞还在往外面淌着血，他突然想起了遇见裴松的那一个夜晚，小鹿也是这样忽然就晕了过去，而他当时也流了血。

        他无法将这两件事很缜密地联系在一起，但心里却隐隐有了点猜测。

        他迅速蹲下从晕倒的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将整个手掌连着手腕都缠了起来，他该庆幸他的止血速度够快，不然这样的贯穿伤，在没有有效止血的情况下，是可能失血而亡的。

        宋渝之心里有点不安，他用脚蹭掉地上的自己流的血，匆忙转身，第一眼却没看见小男孩，再一转眼，蹲到他妈妈身边去了。

        小男孩静静地蹲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流眼泪了，手只是死死按着妈妈流血的腹部，即使两双小手已经被鲜血所浸透了，他也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样子。

        宋渝之慢慢走过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男孩就平静地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看着宋渝之。

        小男孩很可爱，就是有点过于瘦了，脸颊都是凹陷的，面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但此刻，他的眼眶红红的，却还是十分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嘴巴也抿地紧紧的。

        宋渝之看得难受，蹲下身来，轻声跟他讲：“想哭出来就哭，没有关系的。”

        小男孩摇摇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哭，妈妈刚才告诉我，让我不要哭，她说”小男孩奶声奶气，“她说哭没有用，她说男孩子要坚强。”

        “她说  ”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小男孩已经被宋渝之按进了怀里。

        “妈妈还说什么了？”

        “她说  ”宋渝之的肩头湿掉了，“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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