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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晚饭间两人又是斗嘴,引得梁斯连连感叹,“还是年轻人好。”

        闻溪嗔了林见深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他。”

        林见深装无辜,“跟我没关系啊。”

        闻溪手中的筷子正在垂涎最后一片肉,不想却被林见深抢先。

        “林见深,我先看见的。”

        林见深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它最终选择了我的筷子,你怎么证明它是你先看见的?”

        闻溪咬牙,顿了片刻,“它都进到你胃里了,我怎么证明?”

        林见深得意洋洋,“那不就得了,这说明连肉都喜欢我。”

        闻溪的眼睛转了一转,“是是是,你讨喜欢,谁都喜欢你。”

        林见深凑到她旁边,一脸讨好的表情,“那你也喜欢我?”

        闻溪想噎死他,但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转向梁斯求助,“外公,我们把他绑起来然后丢到河里喂鱼好不好?”

        梁斯夹了菜送到她的碗里,“那河里早就没有鱼了,再说了,它们也吃不下。”

        林见深的嘴面对长辈时甜得不得了,“外公,你看我长得细皮嫩肉的,你肯定舍不得不是。”

        闻溪再度沉默,这人在国外待几年都学了点什么?

        林见深早已夹了一块排骨在她的碗里,“这次是你先看见的,我不跟你抢。”

        闻溪也毫不客气,“那是。”

        林见深跟外公都笑了,偏闻溪还不自知,“你们笑什么?”

        “笑你,记仇。”

        闻溪:“……”

        小村的晚饭吃得早,三个人收拾好碗筷之后,街上的人逐渐增多。那条路就那么宽,却能容纳人们的笑声跟言语。

        有人来家里叫梁斯,“梁叔,出去打麻将。”

        梁斯出门,闻溪跟林见深在身后,“不了,外孙女来了。”

        那人指向林见深,“这位是孙女婿?”

        闻溪摇头,“不是。”

        林见深点头,“是。”

        梁斯回过头看着这俩孩子,无奈得叹了口气,“目前还不是,以后会是的。”

        那人走后,林见深止不住的兴奋,对着闻溪张口就来,“看见没,外公都承认了,你以后得对我好点。”

        闻溪冷哼一声,“没听见外公说什么吗?目前还不是,目前,知道什么意思吗?你现在还不是,以后也未必。”

        林见深摸摸下巴,又摸摸闻溪的头,“还有后半句,以后会是的,那不是早晚的事嘛,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闻溪:“……”

        梁斯听着他们俩跟做阅读理解一样解读他刚刚说的话,心里感慨,“你们俩这辈子就锁死了。”

        这边闻溪跟林见深还在斗嘴,梁斯已经回屋听戏了。老人家除了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要打理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戏,声音浑厚有力,传到耳朵边格外动听。

        晚上临睡前,闻溪接到了梁妍的电话。

        “妈,您还没睡啊?”

        梁妍低笑,“见深去了吧?”

        闻溪现在对于林见深差不多已经是免疫的了,敷衍地应付,“嗯,到了到了。”

        梁妍道,“别欺负他啊,你们俩在那多玩几天。”

        闻溪试探性地问,“多玩几天是多长时间?”

        梁妍答得神秘,“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荷华那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你们可以带着外公去夜市逛逛。”

        闻溪哭笑不得,这绝对是亲妈,但凡不是亲生的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林见深也同样接到了褚橙的电话,“喂,妈。”他正在河边打水漂。

        褚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林见深应付道,“这个不急吧,多待几天,梁阿姨说,我最好跟闻溪一起回去。”

        电话里传来争抢的声音,“让我跟他说,就说一句。”是林恩允。

        林恩允最终真的只说了一句话,“你可千万得控制好你自己啊,不要冲动啊,真要冲动也得做好安全措施啊,不能闹出人命啊。”

        林见深沉默了几秒,手中打水漂的动作却不停,“我问一句,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褚橙的话如雷贯耳,“不是,你是我在路边捡的。”

        林见深表示,他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然后他很愤怒地挂了电话。

        可想而知,林恩允的结局不是太好,保不齐会被褚橙赶出家门哟。

        一轮弯月悬在夜空中,透过窗户将月光柔和得洒进屋里。

        闻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阵响声,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黄鼠狼来偷鸡了,但是院子里没有鸡,那黄鼠狼来偷什么?

        她摸到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在地上照了一通,企图寻找到什么。就在她以为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床边响起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闻溪把灯打过去,尖叫一声,“啊。”

        林见深听见声响跑过来,发现一条蛇盘踞在她的床边,闻溪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林见深先安抚住闻溪,要她别动,他转身到院子里去找长棍子。那条蛇还盘踞在那里,吐着芯子,闻溪根本就不敢看。

        林见深拿着棍子冲进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将那条蛇挑起来,扔到外面的河里。做完这一切后,他拥着闻溪,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闻溪掀开被子,探出头来,她吓得冷汗直冒,这会儿更是抱着林见深的胳膊不撒手。闻溪呼出一口气,注意到林见深的胳膊上有两个印子,她瞬间清醒了。

        “你被蛇咬了?你别动,我去找药。”闻溪手忙脚乱地穿好拖鞋,往行李箱内翻找一通,“还好,来之前有带着药。”

        她拿着医药箱爬到床上,拉过林见深的胳膊,给他消毒。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林见深就吱哇乱叫。

        闻溪在这种时候有极好的耐心,“林见深,你别动,我还没下手呢,越动越疼。”

        林见深单手撑着脑袋,倚在床上,“知道了,下手轻点。”

        闻溪拿着棉签仔细地给伤口及周遭消毒,一边呼气一边说,“那蛇没什么毒性,过两天就好了,你也别担心,你只要不手痒,应该不会留疤。”

        林见深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样子,嘴角无声得勾起一抹笑,“我今晚睡这里。”

        闻溪的手劲不由得重了点,“你说什么?”

        林见深求饶,“姑奶奶,我错了,轻点啊。”

        闻溪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今晚睡哪?”

        林见深仍是嘴硬,“睡这里。”

        闻溪朝着他那条胳膊狠狠得掐了一下,“再说一遍。”

        林见深算是铁了心了,“睡这里。”

        闻溪知道她问几遍也是同样的答案,“哦,你说的啊,你睡这里吧。”说完抱着自己的枕头跟被子去到林见深的房间,还不忘把他的东西扔出来。

        林见深:我说的睡这里是这种意思吗?

        闻溪还特别给他比了个心,“拜拜。”

        林见深:我怀疑你在糊弄我。

        更甚的是,闻溪睡前,还用微信给他发了个表情包:晚安。

        林见深心烦意乱,闻溪是睡着了,他倒是失眠起来。

        失眠的原因分很多种,或为情,或为压力,或为眼前人……林见深的失眠原因不外乎是因为闻溪。回国这么多天了,他一早就表明了心意,可闻溪的心意,他不知道。他看不透,或者这么说,是闻溪故意藏起来不让他看到。

        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是彼此不能知道的呢?有很多,连林见深自己都有事瞒着闻溪,他又为什么会希望她对他坦诚相待呢?这个夜晚的林见深,心里的躁动不安到了极点。他埋头去嗅,床上充满着闻溪的味道,花果沐浴露跟洗发水的香味。

        林见深就这么生生捱到了白天。

        清晨,梁斯早早就起来,去了林见深的房间,一进门发现是闻溪的被子。

        “闻丫头,林见深呢?”梁斯轻轻摇着她

        闻溪翻了个身,“林见深不是在这里吗?他又不会被拐走,外公,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梁斯又到闻溪的房间去查看,林见深赫然躺在床上。

        这俩人真有意思,要睡彼此的房间,还只抱着枕头跟被子。昨晚是吵架了还是打架了来着?梁斯背着手,缓缓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晨练。

        林见深醒了后第一件事是先往自己的胳膊上看一眼,昨晚并不是做梦,因为他的胳膊上确实有个牙印,还有被闻溪掐的痕迹。

        他用凉水冲了脸,走出去看见正在练太极的梁斯。

        “外公。”林见深迎上去

        梁斯此时正专心练着太极,半眯着眼,“醒啦。”

        林见深点头,“闻溪呢?”

        恰巧梁斯做完了最后一套动作,缓缓吐气,“她说她再睡一会儿。该说不说,这丫头越来越能睡了。”

        林见深跟着附和,“对,越来越能睡了。”

        梁斯接着发问,“你们俩昨晚打架了?谁赢了?”

        林见深听见这个问题,那戏精劲儿一下就上来了,将胳膊伸到梁斯面前,“你看,这是她昨天晚上掐的,还有这个,她昨天晚上咬的。”

        能把被蛇咬说成人咬的,林见深也可谓是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梁斯仔细瞧了瞧林见深的胳膊,“小子,你糊弄外公呢?闻丫头能这么掐你?你准是干了点什么惹她生气了,这丫头脾气虽然不好,但绝对不会跟人无缘无故的动手。”

        林见深心虚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有这么明显吗?”

        闻溪伸了个懒腰走过来,边打呵欠边说,“你自己说,昨天晚上是谁咬的你?是谁帮你消毒的?外公你应该问问他昨晚都说了点什么?”

        林见深虽然心虚,但表面气势上不能输,“嗯,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抱着我死活都不撒手,那个胆子小的啊,啧啧啧。”

        闻溪踮脚,在他耳边威胁他,“你说我要是把你昨天说的那句话告诉外公,你会不会今天就被遣送回淮城?”

        林见深见好就收,“我错了,小祖宗。”

        闻溪很满意地对他笑,林见深回赠了一个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早饭过后,三个人就各忙各的。梁斯打理院子,林见深的电话从早饭开始就没安静过,闻溪换了套衣服,带着手机去拍照。

        这个村庄里的景色说不上多好,却能随处见到花朵。这里的花大多长在门口,闻溪见到了琼花,花瓣很小但是密,一朵一朵挤在一枝上,风一吹就摇摇欲坠,轻飘飘的。还有一种花,闻溪叫不出名字,花色不一,叶子很大,花瓣上有一层薄膜类的东西,可以揭开来当书签粘在书上。这种花的的叶子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绒毛,也跟其它的叶子长得不一样。

        闻溪摘了几朵,琼花有落在地上的,她直接去捡。

        顺着村里的路往前走,有一个秋千。看样子是早几年建的,有些铁链都生锈了。闻溪忍不住好奇,坐上去荡了荡。闻溪笑得灿烂,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快乐了。

        林见深挂了电话便在村子里瞎逛,走到秋千前他有点呆住了。闻溪穿着天蓝色裙子,头发被风吹到脑后,动作轻巧地在那里荡秋千,发自内心的笑,好像忘了一切烦恼。林见深看得出神,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三遍他才接起来。

        说了点什么之后,他便绕到闻溪后面,轻轻一推。

        闻溪正在闭着眼享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有人,直到秋千越荡越高,后面的力度越来越大,闻溪才回头。

        林见深什么也没说,一次比一次力度大,推得她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稳。林见深对这时候很满意,两个人都不说话,他推着秋千,她一心一意地被他推着。

        这场面像极了情侣,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又是什么呢?在闻溪的心里,恐怕顶多算是个朋友,在林见深的心里,这样的场景他想过无数次。

        还包括他们的未来。只是这未来,似乎来得有点慢。无论如何,一切都看闻溪。

        林见深在等,等闻溪全心全意的接受他。

        林见深在想这些的时候,手中的动作也断断续续的,闻溪猛然刹住,问他,“怎么不推了?”

        林见深甩手,“累啊!”

        闻溪咬了下嘴唇,“那要不,换我来推你?”

        林见深点点下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确定?”

        闻溪胸有成竹,将位置让了出来,“来来来,你坐你坐。”

        林见深果真坐了上去,闻溪还在指导,“你先自己荡一会儿,有一定高度我再推。”

        林见深很听话得照做,闻溪上手推他。两个人时不时得聊一些东西,什么都能扯上两句。

        闻溪推了一会儿就不干了,确实挺累的,这活儿废手还废人。总结一句话就是,这适合小朋友玩,像他们俩这种两百多个月的,只适合坐下来谈心。

        林见深眯着眼,自己眼瞅着闻溪越来越敷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这比较累,不能跟她计较。

        俗称好男不跟女斗。

        太阳升到了顶点,天气逐渐热起来。闻溪跟林见深顺着那条路回去,她还不忘把花带上。

        午饭是在院子里吃的,外公的院子比屋里凉快,两棵桐树将夏日的阳光全都遮挡了。有风的时候还会吹落几片树叶。

        闻溪的视线总是跟着落叶飘下来,那翠绿的叶子总是比秋天落下的要好看些。

        梁斯总是会敲她的碗:“闻丫头,专心吃饭。”

        很久以后,敲她碗的人换了一个,却说着一样的话。

        闻溪咬着筷子,“外公,这两棵树挡雨吗?”

        梁斯抬头,“偶尔还是会的。”

        那两棵树一直挡雨,即便老院子以后会被拆除,它们也还在那里。

        林见深学着梁斯的样子叫她,“闻丫头,晚上咱们去夜市逛一圈呗,带着外公。”

        闻溪对于这件事并没那么介意了,他想叫什么叫什么,“怎么去?”

        她夹了棵青菜,“这里的车很少。只有一辆三轮车,你会吗?”

        林见深看过去,“不会可以学啊,这个应该没那么难吧?”

        梁斯接话,“这辆车好久没用了,我一会儿收拾收拾,看看电池还行不行。”

        梁斯没事会骑着这辆车去遛弯,夜市离村子远,他不经常去。倒是前几年,舅舅舅妈一家还没搬走时,小孙子会骑着去夜市那里。

        得了梁斯的恩准,闻溪爽快得答应了。

        午饭后闻溪收拾碗筷,梁斯跟林见深查看那辆车,充电,擦拭,学习。

        、

        林见深学起这东西来倒也挺快,用他的话来说,捣鼓好怎么用就得了。

        林见深骑车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活脱脱就是个孩子。闻溪趁机坐到后座上,让他拉着自己去兜风。

        闻溪说了一段特别具有画面感的话,她说:“林见深,你就想着你现在在骑摩托,穿着黑色铆钉皮衣,戴着头盔,后座上坐着你喜欢的姑娘。她双手抱着你的腰,你们在路上奔驰,尤其是在雨天。”

        林见深“啧”了一声,“没看出来啊,你喜欢这么野的?”

        闻溪理直气壮地抬起头,“那场景不是挺好吗?你要不要去考个摩托车驾驶证?”

        林见深一个刹车,“你希望我考吗?”

        闻溪迟疑片刻,给出答案,“你想考就考吧,不用问我。或许你可以试试。”

        林见深骑得很快,耳边呼呼的风声夹杂他的声音:“得令”。

        夜市开张总在饭点之后,梁斯特意少做了点,让两个人留着肚子去吃好吃的。

        夜色渐渐暗下来,天边出现很好看的颜色,林见深在前边,闻溪跟外公坐在后边。期间两个人不断商量着吃什么,夜市嘛,烧烤炸串之类的,最齐全了。

        林见深会插一两句,要不要加辣啊,要不要打包啊,他的问题总是长在闻溪的为难点上。

        林见深一个刹车,将钥匙拔下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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