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作别沙河郡
“所以，你愿意支持我，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周帝，与你母家有灭门之仇？”
“或许，师叔，你想的太简单了些……”
听到这个称呼，宋火打了个激灵。
柴礼雪话里话外，透露出他不但知道张苍还活着，而且知道张苍是宋火的师父。这两件事，不仅对于天下人来说，就算是在怀荒国内，都属于最大的秘密。
“‘世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这‘无用之用’，除了外祖父能用得出来，且敢用，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闭目十年，一朝悟道！可惜了，可惜了！”
柴礼雪说到这里，呼吸声明显加重了起来。宋火当然能够听出来她的情绪变化。
宋火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就仿佛在柴礼雪眼中，他就是张苍的一件雕塑，一件艺术品。柴礼雪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在审视这件艺术品，哪里还能再动动刀子，雕琢一番。
“只是，你我共处一室，倘若传了出去。恐怕，于姑娘的清誉有损。日后嫁人之时，只怕……”
“恐怕，殿下怕我清誉受损事小，怕炎阳公主知道了，心灰意冷，嫁到了齐国，才是最为灼心的吧？”说这话的时候，柴礼雪转变了态度，竟然朝着宋火俏皮的眨了眨眼。
“……”宋火无话可说，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殿下知道吗？礼雪这辈子，都不想嫁人生子。有时候，太过聪敏，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
柴礼雪眉眼低垂，没有再说下去。夜风袭来，动摇了雕梁上的灯笼，她娇小的身影，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感伤，宋火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殿下不必再说了，我知道。”
“殿下一定要走，而且马上要走，对吗？”
“……”
“殿下还会回来，来青崖书院，看我吗？如果有机会，一定带我去怀荒看看他，好吗？”
“好。”
“那殿下请回吧。山风寒凉，你重伤初愈，莫要再伤了身子。”
说罢，柴礼雪别过头去，静静的听着宋火告别退去，出了屋子，出了院子，再不说话了。
其实，宋火还有问题想要问她，只是已不好再张口了。
……
……
“唉，女人！”
“你一个糟老头子，想什么女人？！”宋火趴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驴背上，白了刘文宗一眼道。
两人已经在乡间古道上走了七八天，这才出得沙河郡。在沙河郡中，到处都是柴家的产业。二人每到一处，主家都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对骑了矮脚毛驴的宋火刘文宗以礼相待，周全安排。
于是乎，当跨过沙河地界，离交趾国越来越近的时候，刘文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嘶！到底谁想女人，这不是明摆着吗？殿下，你可有整整三天，没和我说话了。”
“腐儒！”
“呵！被我说中了，气急败坏了吧？！”
宋火不说话了。其实这几日之间，他在驴背上，慢慢调整呼吸，运行陈渔教他的法诀。他渐渐觉得，甲木赠予他的，在十余日前斩杀柴义宁、柴义兴后消失殆尽的两道剑意，正随着他的调息慢慢聚拢在一处。这倒是有些出了宋火的意料。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甲木赠予他的两道剑意，到底付出了多少，意味着什么。更久以后，他才知道，甲木到底是受何人所托；而这两道剑意，就是剑宗的传承。
……
……
“你带干粮了吧？”天气越来越热，这又走了半日，宋火免不得又累又渴。
“没……没啊……”刘文宗缓缓回头，看看驴背上鼓鼓囊囊的口袋，神情有些慌张。
“那布袋里是什么？”
“书……书啊……”说这话的时候，刘文宗有点儿脸红起来。
“呵！腐儒！这可能的几个月，我们要喝西北风吗？”
“前面有野菜，有庄稼苗……我去，偷一点……？”
……
……
离了沙河郡，一路向南，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眼看到了夏天。交趾国渐渐近了，山路也更加崎岖，河网也更加密集。
好在，宋火和刘文宗，早就过惯了缺衣少食、颠沛流离的日子，倒也不觉得太过苦闷。
一路上，倒也遇上过四次剪径的贼人，他们当然对衣衫褴褛的宋火刘文宗没什么期待，只不过意图抢夺他们坐下的毛驴罢了。
而目光只盯在两头驴子身上的贼人，自然没什么大本事。每当他们出现，宋火就会挥掌打断些什么东西。毕竟，比劫初期的实力，虽然在修行界不太够看，但在普通人眼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当他们看到宋火一掌把边上的横木柱石之类劈断，也都纷纷退却打消了念头。
离开沙河郡一个多月，困扰宋火和刘文宗最多的，倒是时不时的忍饥挨饿。
……
……
这一日黄昏后，两人赶了一天路，在河边啃了些嫩豆角，勉强对付了点晚饭，闷热的天气越来越熬人。于是乎，两人拴了驴子，脱了衣服，在河里游水纳凉。
“我说，刘先生，我看你这些天表现，可早已不像个儒生了。”宋火搓洗着身上的汗泥，向刘文宗打趣道。
宋火意有所指，这些天，刘文宗为了弄点吃的，没少与宋火偷人家地里的蔬菜粮食，很多还只是没长成的幼苗。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刘文宗斜瞪着眼，有些恨恨的说道。就好似因为宋火，他才犯下这些为君子所不耻的“罪愆”来。
……
“刘先生，你觉得与越人战争后，这天下走势，会怎样？”良久之后，宋火半躺在河水中，长长的出了口气问道。
这些天来，虽然时常与刘文宗拌嘴，倒是不闷，但交趾国的战事，却始终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关我屁事！”
“你这天下儒冠……”
“关你屁事！”
“我……”
“你一个大宋的储君！再不济，也是怀荒的世子！却不思亡国苦痛，却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辗转千万里！有什么资格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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