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外面的吵闹声持续了好一阵，就连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都夹杂着难掩的兴奋。
没过多久外面便彻底安静下来，储已成气定神闲地晃悠到聂迎未身边坐下，一旁的戚辰一看，也赶紧走过去挨着他们坐了下来。
期间谈和庆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戚辰的身上。
聂迎未偏过头看了一眼戚辰，见他虽然故作平静，却微微垮着肩膀，看起来有些丧气。
她盯得毫不掩饰，坐在中间的储已成直接伸手扶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重新掰正。
她的视线不得已重新落在谈和庆二人身上。
先前听到外面陆续离开的脚步声，她想离开的欲望也越发强烈，只是谈和庆和耿浩宇这两个人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放任不管吧，不小心再来个小世界20版，直接报警吧，又不知道该如何向警察叔叔叙述缘由。
眼看着五个人在屋子大眼瞪小眼，大有彼此将对方熬死的架势，聂迎未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对着谈和庆开口问道：“那块魂魄碎片你是怎么弄来的？”
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不被理会的准备，可没想到谈和庆居然非常配合：“别人给的。”由于两面脸颊全都高肿，他的咬字并不准确，不过不影响交流。
“嗯？别人？谁？”
“不认识。”
聂迎未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她正要开口，却听谈和庆又继续讲了起来。
他说他那阵子特别倒霉，一手捧红的艺人跟自己撕破脸要解约，老板为此将他臭骂了一顿，下午要去见客户时电梯维修，一口气爬了二十三层楼梯，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车却无法启动，无奈之下他只得打车，可却见了鬼似的一直叫不到车，好不容易跑到公交站台，却发现他要乘坐的公交车刚更换路线没几天。这些细碎的事情单拎出来就已经够影响心情的了，更何况是接连发生，当时他坐在公交站台看着四周匆匆而过的陌生人无能狂怒时，遇到了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约莫五十多岁，脸上一直带着笑，他走到谈和庆面前，伸手给了他一个小盒子，“拿着。”
陌生人给的东西，谈和庆自然本能想要拒绝，但却在伸手推开的时候，感知到里面有股奇异的力量。
谈和庆小时候家里穷，别人家上学的时候，他就成天混迹在村子里，跟着隔壁的瞎眼老头学了点儿异术，老头虽然眼瞎，但十分厉害，十里八村遇见什么事儿都愿意请他。
只可惜谈和庆没学几年，老头就死了。只是他虽然有那么一点儿技术在身，模样却过于年轻，根本没人上门找他，无奈之下，他只得另寻出路。
此时他的手刚碰到盒子，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一般，手指不由自主地将其拿在了手里，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还回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那个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却没有引起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谈和庆将东西带了回去，里面有一块碎玉模样的东西，以及几张半透明的纸。
起初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该如何使用，于是就将东西随手放在房间的抽屉里，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琢磨琢磨，偶然之间竟然让他摸索出了使用方法。
后来谈励出了事儿，他慌慌张张赶到学校，只看到白布下早已断气的谈励，和周围一张张满是看戏的嘴脸。
悲伤与愤怒交织着，轮番侵袭着他的大脑，
在耿浩宇将谈励被霸凌的视频发给他时，他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掏出那几张透明的纸，给那几个人下了定了死期，下了死限。
本以为大仇得报，某次去接参加同学会的戚辰时却意外发现他竟然也是谈励的同学，并且还从耿浩宇口中得知，当年戚辰曾经拒绝过谈励的求助。
从同学会离开的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身边路过，轻松又愉悦，可能在所有人的记忆力，谈励只是一个自杀的同学，是他们与旁人谈天说地时的话题之一。
谈和庆将睡了一路的戚辰接回了家，看着对方没心没肺的睡脸，他沉默着拿出了最后一张透明的纸。
即便给戚辰下了死限，谈和庆依旧觉得不够，他的愤恨在心底日益滋长，脑袋里都是同学会结束时那些愉悦的笑脸。
最终，他找到耿浩宇，策划了这次的同学会。
他要让这些全程冷眼旁观的人，感受一次谈励的绝望。
谈和庆说得很平静，与最初声嘶力竭的模样相去甚远，耿浩宇一直跪坐在旁边扶着他，全程低着脑袋垂着眼皮，看不出表情。
储已成见谈和庆总算说完了，便伸手指了指耿浩宇：“你连戚辰和那些旁观的同学都能迁怒，耿浩宇作为谈励的好朋友却全程没有作为，怎么没见你报复？双标？”
一直缩着脑袋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耿浩宇肩膀一颤，不过依旧没有抬头。
谈和庆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回道：“谁说我没有？”
他们虽然在说耿浩宇的事儿，却都没有朝他看去。
耿浩宇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扭过脸，诧异地看向谈和庆，就连扶着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
“早在解决掉那四个垃圾，我就给浩宇也下了死限。只不过日期比那四个垃圾长些罢了。”谈和庆轻描淡写地说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一旁的耿浩宇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不可能吧？”他张了张嘴，本能地否定道：“舅舅你是在骗他们对不对？”
“谈励的成绩一直不好，那次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月考，他为什么要偷试卷，你以为我猜不出来？”谈和庆微微偏过头，看着脸色骤变的耿浩宇，一字一句地说道：“周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却只有你被蒙在鼓励？你真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即便真是如此，那是不是说明你对谈励不够关心？”
“舅舅……”
“风风光光这么多年你也该知足了，早点下去陪陪谈励。”谈和庆突然咧嘴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算错，你应该还剩七天时间，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吧。”
一旁的耿浩宇肉眼可见地轻颤起来，他哆嗦着轨道谈和庆身边，“舅舅，舅舅，你不能这样，我忙前忙后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谈和庆只是默默地盯着他，没有回应。
“我知道，我知道没有照顾好小励是我的错，可我已经努力在弥补了啊……求你了舅舅……”
谈和庆闭上眼，重新倚靠在墙上，任由耿浩宇跪在一旁痛哭流涕地求饶，他都不为所动。
耿浩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好一会儿，见谈和庆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又立刻冲到聂迎未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戚辰也是你救的吧？你救救我，救救我好吗？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他的力气很大，聂迎未的手腕被捏得很不舒服，虽然她已经死习惯了，但被这么硬生生地拽着依旧十分难受。
聂迎未竭力抽回自己的手未果，正为难之际，坐在一旁的储已成动了，他伸手拽着耿浩宇的衣领，轻描淡写地将人丢了回去。
后者见求救不成，又重新跪爬到谈和庆身边，“舅舅，舅舅，求求你绕了我，我发誓，以后我替小励照顾你，给你养老，给你当儿子，舅舅，舅舅你就绕了我吧……”
他说得声泪俱下，只是依旧没有打动谈和庆。
耿浩宇拽着谈和庆外套的手越捏越紧，手背青筋突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喘着粗气，看着依旧磕着眼皮的谈和庆，原本慌乱且卑微的表情顿时阴狠起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猛地伸手掐住谈和庆的脖子，将其死死压在地上，他俯下身，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凶横模样：“你竟然想杀我？为了你那不不争气的儿子，你竟然想杀我？！”
“让我照顾谈励那个小垃圾？他配吗？！”
“那种垃圾学校，我原本根本不想去！凭什么为了迁就你儿子，就得让我也跟着过去？！要不是你们！我明明会有更好的前途！”
“破学校里一群垃圾！周猛那个垃圾明明成绩不如我！却靠着他妈的关系提前拿到试卷，校考成绩回回排第一！每次名次都压在我前面，我特么被叫了三年万年老二！我痛快吗？！让谈励偷份试卷怎么了？！我平时那么关照他，他就是应该回报我！结果不仅自己蠢得被抓个现行，还特么想供出我？！要不是老师没信他的话，现在被霸凌的就是我们俩！”耿浩宇掐着谈和庆的脖子嚷嚷了一通，他的脸因激动而充血，额角青筋凸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被大头那几个垃圾欺负是他活该！是他活该！”
被他压制的谈和庆努力更盛，开始奋力挣扎，可由于先前刚被揍了两下，加之一直被掐着脖子，这会儿体力不支，明显处于劣势。
“舅舅，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帮不帮我？”耿浩宇抽搐着嘴角，双眼通红地盯着谈和庆，当瞧见对方拼命挣扎抗拒的模样，顿时明白了。
“七天是吧。”耿浩宇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人，“行，我拉上你们一起上路。”他俯下身，看着谈和庆因缺血而涨红的脸，油然生出一股畅快感：“舅舅，你不是很想弄死我吗？那么在死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接着，耿浩宇凑到探和亲耳边，轻声说道：“谈励他……根本不是自杀。”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制，所以在场的五个人都能听到。
谈和庆听到这句话时，双目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耿浩宇。
“你猜，他是被谁从六楼推下去的？”耿浩宇带着一丝炫耀说出这句话，看着谈和庆狰狞的表情，他顿时心情大好，张口正要公布答案，却突然被踹到一边，脑袋不受控地撞在了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呗。”储已成收回手，并拉住挣扎起身意图反扑的谈和庆，“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能一挑四？”
耿浩宇捂着脑袋挣扎起身，刚要反击，却被旁边的戚辰一把抱住。
聂迎未扯过床单，试图将其撕成条未果，只得囫囵将人缠起来丢在一边，那两人无法动弹，只得隔空对骂。
储已成轻叹一声，走到房间唯一一台电话前，拨通了一串号码：“言警官你好，我是储已成，对，又遇到一些事情，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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