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丑

李依阳好说歹说总算把前田司劝回了工厂。

        一进工厂，员工们特别关心，纷纷向前田司打听着他母亲的病况……

        前田司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样子溜进了办公室，坐在电脑桌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真令李依阳担心。

        “生产流水线上有员工，出纳会计也有专业人员，其实我可以不用亲自出马！李桑。”

        前田司一副委屈的口气向李依阳倾诉道。

        “拜托！前田桑不亲自出马的话，员工恐怕会胡思乱想，搞不好影响生产进度，甚至乱成一盘散沙……你要替你母亲在这里坐镇。”

        李依阳条条有理地分析给前田司听。

        ”我出去刺绣了，有问题找助理，还有出纳或者会计，再不然叫我一声也可以。在你母亲办公室好好查查电脑资料，看看近期的订单完成的进度，或是看看以往的财务报表之类的，再不然可以查阅一下布料库存也行嘛？”

        前田司像个乖巧的孩子，听话地点点头。李依阳便出了办公室继续工作去了。

        因为多年的老厂，一切遵循渐进，条理清晰。特别大的订单问题前田司就回去跟母亲商量，小事务在大伙的帮助下也顺利地解决了。

        李依阳每周放一天假的时间就会去探望社长，除了问候以外，更重要的是向她报告前田司的工作状态。

        一个蒙蒙细雨的午后，李依阳提着一大篮子的鲜果再次来千叶县探望前田司的母亲。

        社长母亲这回明显气色有所恢复，也可以不用搀扶自己慢慢地支着双臂坐了起来。李依阳的刘海上挂着好些晶莹剔透的小颗粒水珠，想必是赶路的过程中，肆虐的风夹着蒙蒙细雨吹进了伞来逗留在了刘海上。社长抽了张床头上放着的纸巾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帮李依阳擦拭着。社长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令李依阳受宠若惊了，她露出了腼腆的微笑，颔首致谢。

        “谢谢李桑来看我。再过不久我就可以亲自出马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孩子。”

        社长温柔地凝视着李依阳说道。

        自从认识以来，李依阳第一次见到如此和蔼可亲的社长。

        “我把儿子宠坏了不是？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一个女人不容易。”

        社长心头一酸，晶莹的泪珠儿在双矇里打转。

        “您的丈夫？”

        李依阳壮了壮胆，问了一个平时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家丑不可外扬。我不当李桑是外人了。我父亲，生了两个女儿。招了两个赘婿。我妹夫和妹妹恩爱有加，他们有一个儿子，处事精明，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我父亲的酒厂工作。我父亲的酒厂办在中国大连。而我和老公，虽然相敬如宾，但是那只是表面的，他不爱我，更不喜爱前田司。他和我父亲都嫌弃前田司思想不成熟，弱懦无能，加上我儿子以前的感情经历，令我丈夫一气之下便跟随我父亲去了中国大连的酒厂。他们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大连，后来我父亲和我丈夫纷纷都有了外遇，扔下我母亲，我还有可怜的前田司不管不顾，母亲长年抑郁，忧郁成疾，后来去世了。留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这个和服加工厂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社长一边讲诉着一边擦拭去流下来的眼泪，一个被丈夫抛弃多年，一手把孩子拉扯长大，一手辛苦地支撑着工厂的铿锵玫瑰，外人只看到她的光鲜亮丽的表面成就，有几人能体会到她在无数孤独的深夜里的无处话寂寞的哀伤？

        “中国俗语说得很在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依阳不禁感慨道。

        “我觉得特别对不住我儿子，没让他享受到家庭的温馨，出于愧疚，我对他百依百顺。他第一任女友，见他心思单纯，便与前男友一起合谋编造故事，以苦肉计诱骗我儿子，我儿子以为女友欠下大笔高利贷，便把我出资给他开的实体店转让变卖，另外又向我索要了一笔，凑齐资金替她女友还债，债务一还清，女友便人间蒸发了，后来我儿子地毯式地搜索也没有任何踪迹。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爱兰的女人找到了我儿子，爱兰是那个前男友的现任女友，从她口中得知根本没有什么高利贷，都是我儿子女朋友和前男友串通一气，合谋骗走我儿子的钱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而爱兰跟我儿子一样也被无情地抛弃了，所以不甘心前来告密才使真相大白。我儿子得知真相后痛哭流涕，每天茶不思饭不下好一段时间。偶尔夜里，他像孤独无助的小猫上车站徘徊，在等待根本等不到的人。有一天晚上他遇到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大概你这般年纪，疲倦不堪地从车站下来，下台阶不稳差点摔了一跤，我儿子扶了她一把，那女孩也是命苦啊，签证过期一年多了，每天像老鼠躲猫猫一样战战兢兢地生活，我儿子的怜悯之心又犯了，渐渐地他们从相遇到熟悉再到相处……再后来确定了男友朋友的关系。唉！造化弄人，有天，她在车站被便衣警察发现带走了，我儿子再次悲痛欲绝，跑去入管局吵啊，闹啊，都无济于事。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和她结婚，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帮她打扮得像日本女性以便警察不易发觉，……我儿子不容易。”

        社长声泪俱下地道出了一切。

        此刻，李依阳才算彻底地了解了关于前田司的一切。

        李依阳不禁恻然，握着社长苍白的双手。

        “社长是一位坚强独立又了不起的伟大母亲，相信未来前田桑会越来越成熟懂事，帮您挑起肩担的。”

        社长欣慰地点点头。

        “留下来吃顿饭吧。我要亲自下厨。”

        社长很有诚意地邀请李依阳在这里吃饭。

        “不，社长等您痊愈了以后我一定来品尝您做的料理。现在您还是得休息。”李依阳回复道。

        “不，再不走动我就废了，是时候下床动一动，舒活舒活筋骨。”

        社长又恢复原来的那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令李依阳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跟着保姆帮社长打下手了。

        社长在外面是一个雷厉风行，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在家里却也能做得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料理，李依阳心想：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话大概就是形容像社长这般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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