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角色确定
相樑听着刘张笃定的语气，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演绎生涯中，得到“这个角色非你莫属”的评价。
他按了按胸口，感受到刚才因喜悦而来的心跳加速，笑了。
果然不管哪一世、哪种身份，被认可的感觉都是很不错的呢。
想着，相樑端正坐姿，轻咳一声，拿腔拿调地问：“那刘哥，这个角色和酒吧有什么关系？”
“剧中言渊的父亲是调酒师，因此，言渊从小就很喜欢酒。每次男主被欺负的时候，言渊都会带着他躲去父亲的酒窖，那地方有太多他们的共同秘密了”
“哦对了，言渊被杀是在男主十八岁生日那天，言渊要给男主调一杯酒庆祝他成年的，但还没调完，人就被杀了。”
“所以饰演这个角色，会调酒、懂酒的演员，有加成的。”
刘张解释完剧情，瞥了相樑一眼，笑容高深莫测起来。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次生》是银河星空今年最重要的项目，而执念最大的幕后老板，和银河星空的老板是发小，所以二楼和三楼都有留给他的专属卡座和包厢。”
“我寻思吧，樑儿你没资历没后台，得找机会让他们先看你一眼。没想到，大老板虽然没蹭上，但石导亲自看上你了。”
“我就说，你还真是个福星。”
刘张美滋滋地说，相樑明白了。
身为前金牌经纪人的刘张，推艺人时不但滴水不漏，而且能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送他去酒吧是有心，送他去文老师那儿，也是同样的道理。
石卫农刚到海城就来拜谒老师，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老师为我找的人选”，可见刘张很了解石导对文老师的尊重。
同时，刘张没让他为角色枯等，既然缺少将他直接推到台前的渠道，刘张就带他跑剧组，而且那些剧组都极专业，导演也是小有口碑。
看见自己的人，都会说“这资质，不可能一辈子只是前景演员的。”
所以哪怕他接不了《次生》，也能用脸开路让别的导演记住他，顺便还能通过实战来磨练演技。
进可攻，退可守，一切都是刘张在当下，为他做的最好选择。
而刘张为刺激他的胜负欲，在做出这一系列安排的同时，还要对自己说“唯一一次机会”之类的话。
相樑以为是自己控场，但其实是被刘张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得不说一句，的确专业。
想着之前种种，相樑扭头看外面冬日午后的街景，悠悠道：“刘哥，我发现我被你套路了啊。”
刘张面不改色心不跳：“什么叫套路？樑儿，我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你会和我提合作吗？”
相樑笑了：“可是刘哥，那要偶遇不上呢？”
“这不遇上了吗？”刘张不以为意。
“那石导要是没看上我呢？”相樑又问。
刘张觉得他开始说废话了：“那不是看好了吗？”
相樑被彻底逗笑了：“……刘哥，没发现您还是个玄学家。”
刘张白了他一眼，神色却严肃起来：“樑儿，你在演戏上，这么没自信吗？”
相樑顿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自信？怎么会？相少爷前世天之骄子无所不能，今世就算成了小可怜，也还有引以为傲的脸呢。
只是再转念一想，相樑便沉默不语了。
前世他会很多事情，唯独不会演戏；今生赖以生存的手段，又是他唯独不会的演戏。
他很自信，但他并不自负。
刘张见他这样子，便知道是说中他的心事了，反而不担心了。
知道原因也肯承认，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了想，问他：“樑儿，文老师那天说演戏上笨点儿好，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还在沉思的相樑听听见，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以前方九旗说过的话，脱口而出：
“笨人演戏不会取巧，不会套公式，能认真琢磨角色的不同？”
刘张微怔，扫了他一眼继续开车：“你这不是挺明白吗？怎么还纠结呢？”
相樑没有答话。
并非他明白，而是方九旗很明白。
前世，方九旗虽然童星出身，打星见长，却因为演技的不俗，而被人称为“六边形演员”。
但方九旗却在媒体上说，他在演戏上并不聪明，所谓的演技好只是因为他会反复推敲、坚持观察与思考后，才能呈现出一个立体的角色。
粉丝纷纷感动“哥哥好谦虚！我们好爱！”
但相樑觉得他的自评很离谱。
“你不聪明，世人就得全是傻子，你骂谁呢？”相樑帮他下腰的时候，如是说。
自幼习武的缘故，他们两个人长到二十多岁了，依旧每天坚持基础训练。
方九旗跨着一字马上身贴地，仰头对他说：“小樑哥，爸爸说我们两个人都是笨孩子。”
“什么啊，师父夸我我聪明着呢……你这块肌肉怎么了？起来，我给你揉揉。”相樑一边反驳一边关心，倒是明白了方九旗的意思。
他们的笨并非智商不行，要知道他俩在对战中都以能变会变著称，都先后拿过全国的武术比赛冠军。
相樑还到国外参加格斗比赛，拿了金腰带；方九旗在设计影视剧中武术套招时，也以奇诡多样出名。
说笨，是因为二人都不是会取巧的人。所以让做100次的训练，他们会做110次，但绝不会做90次，更不会图省力，让架子好看就行了。
因为从不忽略基础，所以天赋这玩意儿，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而在方九旗看来，演戏与习武是一样的，观察与揣摩是演员的基础。不会有完全一致的两个角色，只因角色表层相似所以就简单地使用套路化表演，比单纯的演技不好、演烂片子还毁人。
方九旗说笨，因为他对角色有足够的敬畏之心。
文老师说“笨点儿才好”，是因为看出自己虽然不会演戏，但能很用心去琢磨角色。
回忆一闪而过，相樑记得方九旗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肩部拉伤的肌肉位置，记得自己给他擦的药油的味道。
他笑了，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刘哥放心，我会演好这个角色的。”
刘张嘿嘿笑着：“樑儿，你有悟性有天赋，也确实和我带过的艺人都不大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激发你的天赋，但我知道我不会看走眼。还有……”
此时石导的前车已经停下，刘张也跟着指挥停进饭店前的车位里，摘下安全带，在下车之前对他说：“《次生》的男主，定了方九旗。”
刚要开车门下车的相樑，眼睛猛地一亮，回头看他：“真的？”
“所以相少爷，现在有自信了吗？”
有，那可太有了！
一路上，文老师也向石卫农介绍着一下相樑的基本情况。
“那孩子聪明，也能沉下心来琢磨，等我给你看看他的拉片报告和自录的小片，有些意思。”
“我能看到这孩子的天赋，但我还没找到更好的办法刺激他的天赋。”
“这孩子的演技，时灵时不灵的。可我总觉得他能达到比我还高的高度。”
石卫农头回听见老师如此纠结地评价一个后辈：“这……老师，您是夸他吗？”
文老师也笑了：“他演言渊，最大的问题就是台词，他说词的时候好像在怕镜头。但的确是个好苗子，如果过了台词关，这次至少能拿个新人奖的提名。”
石卫农听得更乱了，就回头去看陈欢：“老陈，老师这是看好他的意思吧？”
陈欢笑眯眯地说：“那小孩子是不错，前几天还想给我这部戏出前景，可我没用。”
“为什么？”石卫农说。
“长得太贵，”陈欢笑说，接着话锋一转，“我听说沈文要定方九旗？那对比之下，相樑是小问题。”
石卫农立刻说：“别这么说啊。开始小涂推荐的时候，我也觉得意外。但编剧意见得考虑嘛，我就去和方九旗聊了半下午，然后觉得，就他了。”
陈欢意外：“这么笃定？”
“嗯。”
“小方确实不错，”这时候文老师开口了，“但沈文前后反差太大，大起大落的情绪，他可以吗？”
“可以，”石卫农很笃定地说，“老师，要不然剧本围读的时候您来看看吧，我觉得圈内以前对方九旗，有误解。”
文老师提起了兴趣：“是吗？行吧。”
说着话，车子停到了饭店门口。
石卫农下车时，回头刚好看见相樑从一辆破旧小车上下来。
青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一双桃花眼中多情且内敛，冬日大街上的匆匆人群之中，能融入，又似乎在疏离。
他是那种能让人相信爱情，相信他会在某个人的生命中，停留一生的人。
石卫农看着他的模样，发觉自己已经想象出长着相樑脸的言渊缓缓倒下的场景。
言渊在长着方九旗脸的沈文的怀中，抽搐着咽气，面露不甘，因为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离开，会让沈文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也是沈文眼中、心中，希望破灭的一刻。
“文老师，就算相樑是哑巴，言渊也必须是他。”石卫农笃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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