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来一次
相樑交还了戏服走出片场的时候,恰好看见刘张靠着辆破破烂烂的车,正在和齐阳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他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齐哥,刘哥。”
刘张一见他出来,立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樑儿,今天拍摄顺利?”
“还好。”相樑公道地说了一下的感受,没有去说其他事情的性质。
齐阳也打量着相樑。
他手眼通天的,早就知道他入了赵导法眼的事情,不过见相樑那宠辱不惊的样子,更觉得这小子前途无量,自己没看错人了。
再次,姓刘的不愧是前黄金经纪人,眼光还真毒。
“好小子,今后好好跟着你刘哥,能红。”齐阳说。
“嗯,谢谢齐哥。”相樑态度谦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此时其他几个龙套演员也出来了,齐阳招呼他们上车,又问刘张:“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刘张拍了拍身边那辆破车:“不用了,我们开车回去。”
心情颇佳的相樑看看那辆勉强能被称为“车”的工具,再看看齐阳——其实是剧组安排的——给其他群演准备的大客车,内心咯噔咯噔的。
看刘张那辆车的艰难外表,想必车龄已经超过十年,车程有个七八万公里以上了吧?
还能上路也不容易。
相樑觉得,为了生命安全,他还是挺想坐那辆大客车的。
但迎着刘张得意的神情,出于自幼受到的教育,相樑到底没有驳了刘张的面子,更没有露出不好的表情,只问了一句:“刘哥,这车……买的?”
刘张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笑说:“朋友转的,连手续一共就花了五千块,你会开车吗?”
“哦,我没有驾照。”相樑应声,提心吊胆地坐上了副驾驶,生怕动作大一点儿,车先散架了,连系安全带的手都特别轻。
五千块的二手车,上辈子相少爷第一辆入门级别的公路自行车,都比这破车贵点儿。
只是时移世易,再一想这车比此刻的自己全副身家还贵点儿,相樑顿时又哄好了自己,平衡了起来。
“有时间去学学开车,考个驾照,当演员艺多不压身,都得学。”
“嗯。”
车子一启动,相樑才放下的心又不不安起来。
晃晃悠悠的,挺颠簸。
还好他不晕车,相樑被颠儿都有了困意,靠在椅背上打着瞌睡庆幸。
“我们是要去哪儿吗?”车开出去不久,相樑问。
“带你去吃个饭,然后给你报个健身班。”刘张说着安排。
“……刘哥,你发财了?”相樑警惕起来。
别是又骗了别人?
“这叫形象打造!叫投资!”刘张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纠正他,“你现在要刷脸,该有的投入就不能少,而且你太瘦弱了,不好。”
“哦。”相樑放心了。
说起形象,刘张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羽绒服,不由“咦”了一声:“你这衣服,不便宜啊。”
说着还伸出来,拉过来看了一眼商标,继续道:“嚯,正品?这件衣服小五万啊。”
相樑对于这个世界的品牌不熟,但听他说完,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笑说:“这么贵吗?方九旗的,说被我碰脏了所以不想要了,就给我了。”
刘张听见这话,神色严肃了起来。
相樑认为他是在思考,怎么才能把“还回去”三个字,清新脱俗又和风细雨地说出来。
刘张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才开口说:“樑儿,我听说片场出事了。”
相樑一笑:“是,钱辛,好像是这个名字吧?就那个男二号,受伤了。”
“是那位方少爷伤了他?”刘张看着前面的路,貌似无意地问。
相樑没想到刚发生的事情,出了片场就传成了这么个不堪的样子,扭过头看他:
“谁说的?分明是……”
可还没等他说完,刘张就先打断了他:“樑儿,既然大家都说是方九旗伤的人,那就是他伤的。”
相樑不说话了,只看着他。
刘张并不生气他眼神中的不服气,只耐心地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圈子的地方就有规矩,所以樑儿,你知道当演员,混娱乐圈,最大的规矩是什么吗?”
相樑眉目舒展,笑答:“好好演戏。”
话是好话,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刘张被噎住了,好半天才说:
“倒也没错,但是……樑儿啊,在这个圈子里,不管你演得好不好,唱得好不好,最重要的还是不要得罪那几位少爷……。”
“哦?几位?”相樑靠在椅背上,再次昏昏欲睡的,“只一位君谈还不够吗?”
“嘘!你疯了!”
刘张紧张地差点儿没握好方向盘,仿佛相樑犯了大不敬的罪过,而下一秒君谈就会出现在他们前方,拦住车,把他们从车上拖下去,教训胆敢直呼君少大名的相樑一番。
“你怎么敢直接称呼君少的名字?以后记得,少提,最好不要提。”刘张压抑着声音,拼命叮嘱。
“他是伏地魔吗?”
“相樑!说!你以后都不会对君少不敬,更不会招惹他!”刘张急了,在车内大吼。
相樑不能理解,只是看着刘张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应了声:“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车外。
车子已经开到了市区,而海城十一月末的冬日黄昏,清冷却并不萧索,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亮起的霓虹灯,匆匆的人群,每条街上都会有的大小剧组,还有背着各色拍照设备的少男少女粉丝们。
安逸,和平,哪怕剧组的节奏很快,生活的节奏也因为娱乐行业为主,所以显得很舒缓。
相樑的确蛮困惑的。
即便他没看过这本书,对君谈的认知也仅止于“暴虐”、“反复无常的暴力狂”,但穿越来之后,他依旧可以从原身的记忆中,了解到君谈这个人是怎样的一手遮天。
根据原身的记忆,君谈有权、有势、有钱,家族人脉遍布地球,与全世界各地地下势力都有关系,甚至传说他手上还有人命。
听起来,这位君少就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法外狂徒,再世张三。
可问题是,剔除原身对君谈的认知,这个书中世界的其他部分又是个类现实的正常社会,治安、发展都不错,完全没有罪恶都市的影子。
分裂得很。
只是在同样出身名门,被全家乃至世界宠着长大,从未受到过社会毒打的相少爷心中,君谈恰恰又是他最看不起的一类人:仗势欺人。
相家的教育理念是孩子可以自然生长,但不能野蛮生长,他小时候插队都是会被物理教育的,更何况是仗势欺人。
除了方九旗之外,没人知道行事让人温厚周道的相樑,少爷脾气其实挺大的,偶尔被惹怒的时候,只有方九旗的安抚才能让他消气。
他能对君谈有尊重或者惧怕,才是有鬼了。
刘张看着映在车窗上的脸,意识到他在生气,沉默片刻才说:“樑儿,形势比人强,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些日子,就知道了。”
相樑听他这么说,反而笑了:“刘哥放心吧。我现在只是个小龙套而已,疯了才会去招惹他。”
刘张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这件衣服……”
“我不会还回去的,”相樑说着,扭头看着他,认真说,“还有刘哥,你变成今天这样,与君谈有关,对吗?”
刘张一个激灵,索性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相樑笑了笑:“你的事情并不难查,毕竟你曾经带出来过真正的顶流,还不止一个。这么辉煌的履历,却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很不甘心吧?”
刘张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骨节都开始发白。
相樑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些他想要忘掉的曾经。
他怎么可能甘心?
可回忆的结尾,永远是那个被打断双腿的少年,倒在血泊中的绝望身影。
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了错误的地方,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而已,结果就是被人逼到失去了生命。
而自己呢?辛苦多年的事业付之东流,让妻女陪着自己吃苦,最终还差点儿沦落成个骗子。
“你想说什么?”他扭头看着相樑,冷声问。
相樑不因他突变的态度而有情绪波澜:“刘哥,我不是楚风。帮我上去,我不会输给他的。”
身为一个故事中从未出现的路人甲,他知道结局却并不知道过程,因此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败。
尤其是今天片场发生的种种,让他更加确定了如果输了,那么无需等到结局,他和方九旗都会输掉自我与彼此。
他,他们,输不起。
而根据这段日子的观察,相樑确信哪怕刘张落魄了,手中也一定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缺少的,是人和时间。
刘张看着他那双桃花眼中转瞬即逝的凌厉,咬咬牙,再次启动了车子。
“不知天高地厚,你又算什么东西?自己都被家里赶出来了。”他嘲弄地说,只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嘲弄的是相樑的勇气,还是自己这一瞬间忽然燃起的决心。
“所以刘哥,”相樑看着刘张的侧脸,“要不要,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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