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师兄
方纤纤抬眼看去,便看见了他以及他的影子。但这一幕让她错愕,以前的他意气风发,风姿卓越,而今天的他,袈裟着身,头发全无。
老师的面孔越发的看不透,可是,她的的确确的感到,他老了,沧桑了。
“…”
隔着遥遥数十步的距离,她背着男孩,双膝却不由自主的折了下去。她嘴角发颤,努力的克制自己。毕竟,当年是她自己发下的狠话。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老师!”
良久的沉默,除了方纤纤跪下的声音,山洞里就只有水滴滴落发出清脆的响声。场面尴尬,有着一股浓重的压迫,那股压迫来自过去,那场事故。即便过去了近十年,也足以将人的心压抑得无法呼吸。
就这样的沉默中,方纤纤背着闻东,她一言不发,著名的蛇蝎美人,在老师面前,场面显得如此诡异。
“纤纤,这些年,你好吗?”而就在这无尽的沉默中,周青终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充满了慈爱。
“…”方纤纤依旧跪着,周青端坐着,她竟仿佛没有听到,她没有说话。
“你是来要我救他的吗?”周青目光流转,最后停留在那少年身上。
“当年,你要我救他,我没救,所以,今天,你又带了一个人来?”
“哈哈!果然是一个劫啊!从我出生便注定了,我这一生有一生死劫,我从捡起你的那一刻,我也早已知道,却没想到,我终究是躲不过。”他仰头,笑了,笑得无奈,笑的伤心。
方纤纤抬起美目,看向他。他虽然削发为僧,可她依然能看到他恶魔的模样。可是她不懂他在说什么,劫?生死劫?
周青双脚一跺,他身体便如鬼魅一般浮起,在身旁红鳞王蛇奇异的目光中,瞬间便是落在她的身前,他负手而立。
他弯下腰,伸手放在少年鼻端。片刻,又是手指搭其手脉。而这期间,他面目也是越发的凝重,显然少年的伤势是不容乐观。
“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抱起了满身鲜血的少年,走了一半,突然回头。
方纤纤抬眼看他,旋即,她才是缓缓起身。离去。
至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说。她甚至绝情到,连老师都没叫一声。她的背影,她的脚步。他的背影,他的脚步,就这样再次背道分离。
脚步间,水滴声依然清脆,仿佛在挑动着她的心弦。
“对了!”
周青突然再次开口。
方纤纤也是猛地停下脚步,有的,一定还有他的信息。
“他,还没死。”周青抱着少年,只是轻声道。
方纤纤猛的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大师兄还活着。”周青回头,抬眼,不轻不重的说出口。
“怎么可能?当年我亲自看着他…”她想说是他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去。
“没错,这是前不久他写给我的信。”周青屈指一弹,一张纸片飞射而去。方纤纤二指抬起,纸片便出现在其间。她拿来一看,热泪止不住的盈满眼眶。那…竟然真的是他的字迹。
她差点哭出声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哭声,她落荒而逃。
周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谁能想到,霸道凶悍的蛇蝎美人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转眼,他看向放在方石上的闻东,红鳞王蛇凑过去,看他。便向周青发出音波。
“是吗?原来是你的伙伴救了小红。”周青闻言,嘴中呢喃着。
闻东沉睡,他或许怎么也想不到,他当初一时冲动想要一起杀掉的红鳞王蛇,日后真会如孙行宇所说一样帮到他。
周青继续探查着他的身体状况,不过,随着他的炼气越发深入,炼气在后者的体内也是运行得逐渐圆满,而他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他没有老院长的博学,所以并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这是小李飞刀的超灵阶武技反噬所引起的。
总之,少年体内的筋脉是尽断了。很明显,筋脉只能用易筋经来帮忙,可是,他貌似有些失血过多。
他有些后悔,后悔让方纤纤那么快就走掉,现在还需要她回来可如何是好。
“哎,我这个老师也真是失败透顶了啊。”想到这,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头,摇了摇。
“不过,他还会回来的。”说完,他便只能也是努力的平复,自己那因为纤纤的到来而激动的心情。
方纤纤已经离开了大理寺,她来到一处河边,河边幽暗,一颗树,树下就是悠悠的河水,河水平静,表面有调皮的小虫跳跃,可无论它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水面引起小小的波纹。
然而水面小虫如此调皮,树上的女子却没有这样的心情来观赏。泪水,一滴,滴在纸片上,湿漉了一圈。
纸片上,字迹清晰,熟悉而陌生,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他,就是大师兄的字。
他的,只要是关于他的字,那每一笔一划都会显得如此沉重而令她心跳加速。
“老师:
见字如晤,大家都还好吗?
弟子萧元敬上。”
是的,纸片上的字并不多,就只有这么一小段。可是,就像他说的,见字如见人,见名如见身,师哥,你竟真的还活着吗?
“不!我不相信,我要回去问清楚!周青!你这个恶魔,当年你亲手杀了我全家又杀了我相公,现在来告诉我他没死,我不相信不相信。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小女孩了!”
说完,她收好纸片,身躯浑然一体,她脚尖轻跺树干,身体一跃而去。
高空月儿高挂,光华如水,而那倾城之女已是离去。
她要回去问清楚。
周青再次盘坐起来,在他身前就是少年。
方纤纤急匆匆的脚步再次响起,不久,她便来到山洞中。
“你…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她终究还是不敢直接呼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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