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竹篮打水
颜珺静静的听着络绒讲话说完，对上他目光，轻笑：“公子，按照你的话来说，你我二人，到底是谁在监视谁？”
络绒一愣，随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嗔道：“姑娘伶牙俐齿，在下说不过。”
颜珺理了理裙摆，突然正色道：“前几日我的确雇城里的乞丐监视公子，但是几日以来，我发现自己似乎认错了人。”
络绒附和着点头，随口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姑娘将我错认成何人了？”
“一个企图要偷东西的人。”颜珺回答的干脆利落。
听了她的话，络绒垂眼思量了半晌，再抬头时依笑得温暖，眉眼弯弯：“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那我就不留姑娘了。”
下了马车，颜珺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面色严肃，急急赶回客栈
可尘正等在门口，焦急张望，见了颜珺回来，快步迎上去：“刚刚我回来，听客栈老板说你上了一辆马车，是九皇子？”
颜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阿尘，我们可能弄错了方向，替我代笔！”
颜珺猜测，此番税粮没到胡人手中，那必定是乾兴出了位胆大包天的作死鬼，想混水摸鱼，趁着战乱，将税粮劫了！
几日搜寻未果，宁九容踌躇之际，又有信来，打开信笺，依是那熟悉的笔迹：“税粮被劫，内鬼为之，如实回禀，见机行事，按时进京，方为上策！”
宁九容将信贴在烛火上燃了，神色难测的看着落在地上的纸灰，想着想着忽然嘴角上翘，勾出笑来，狐狸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阴恻恻道：“那九十几车税粮如何劫走的，就要如何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他装模作样地只留下一小队人继续搜查，并且沿路通知码头关卡，注意拦截。
自己赶上大部队继续押送其他税粮进京。
粮草被劫的第五日，皇上萧煜离就接到了宁九容的请罪奏折。
朝堂之上，顿时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劫持皇家税粮，捉拿凶手斩立决！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如此打大的风险。
“瞧瞧！你们都瞧瞧！偷劫皇家税粮，九十七车粮食，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是要气死朕吗？”萧煜离气的手指发颤。
底下的大臣吓得连气都喘不匀，还哪敢抬头看他是什么神色。
好半天没人开口，萧煜离便又开始咆哮：“一出事情，你们就都是哑巴！说话啊！”
柳予安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臣以为此事定当严查，一定要追查这批粮食的下落。”很明显这是一句废话，但是却诸多人附议。
萧煜离看着底下的一群大臣卖力表演，好半天把目光转向了默默无语的司徒灏岚身上：“左相，宁大夫此次犯下大罪，但是他仍需押运税粮，调查税粮被劫一事，就由你来查办吧。”
司徒灏岚装模作样，为难的开口：“回皇上，年事已高，臣老眼昏花，体力不支，恐不能胜任。”
萧煜离收起温和态度，目光不善，心中暗骂老匹夫竟然拿年岁之事来堵自己的嘴！
但是调查税粮丢失要紧，只能暂时忍了：“既然左相不能胜任，那就令你得长公子去查吧。他年轻有为，朕十分信赖，定能将丢失的税粮追回！”
萧煜离目光凌厉，细看之下还带着带着几分玩味儿，并不打算给左相另选他人的机会的！
司徒灏澜暗自捏了一把汗，吞吞吐吐打算推辞。
岂料，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皇帝，骤然变色，寒声下旨：“司徒锐！上前听旨！”
皇帝当朝传口谕，不接便是抗旨不尊，可当场格杀！
司徒锐面色戚然的看了看自己老爹，又看了看泰山岳父，苦着脸跪地听喧。
“司徒锐听旨，朕命你即日启程调查税粮被劫一案，务必将税粮追回！否则按失职论处！”
萧煜离今日寸步不让，也不管司徒父子的拒绝。
司徒锐硬着头皮接旨，司徒灏岚则垂头不语，目光似要喷火。
萧煜离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冷冷的看着堂下群臣。
下朝，众臣络绎离去，左右丞相外加一个司徒锐，结伴入了柳相府
司徒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来去的在柳予安书房踱步。
司徒灏岚见了儿子这般沉不住气，出口训斥：“慌慌忙忙的像什么样子！”
被自己父亲骂了一句，司徒锐不悦，也不敢表示出来，憋着满腔怨怼，老实的坐在一旁。
柳予安阴着脸显然心里也是不痛快，司徒灏岚腆着道：“皇上今日此举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司徒兄，事到如今该如何？胡国那边我早已通知他们来人接应，如今又该如何是好？”货已经搞到手，买家也联系好了，马上就能换银子数钱了。
不想在这节骨眼却出了差错，柳予安怄得几欲吐血。
“如何是好？眼见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皇上口谕说的明明白白，若是追不回税粮，就要治锐儿的罪，我们总不能眼看着他被定罪。”
银子固然好，但是让司徒灏岚拿儿子换，他还是不愿的。
柳予安沉默了半晌，有些心疼道：“即是如此，那我传信给那边，让他们不要与胡人交易，让锐儿将那批税粮带回来，虽然亏了点银子，但锐儿此番有功，官品应该还会升上一升。”
听到岳丈答应帮自己，司徒锐的面色才缓和下来，一想到自己还会被升官，心中还抑制不住小小的期待。
“好，余下之事就仰仗亲家公安排，我府中还有其他事情，告辞。”司徒灏岚带着儿子安心回家。
司徒锐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出京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找回被劫的税粮，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偏偏就出了岔子，等他追到藏粮地的时候，那处已经空空如也。
属下尽数被杀，那九十七车税粮也被人整整齐齐的运走。
眼见着空空如也的仓库，司徒锐慌的一匹。
而此时，宁九容却突然向皇上递了一道折子，非常谦虚且极其欠抽的表示，税粮被劫，自己寝食难安，调度税粮同时还在不眠不休的探查线索，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丢失的税粮竟然又被他给找到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他在接到颜珺的信以后，知道税粮不是被胡人劫了，他就猜测十有八九是司徒灏岚在捣鬼。
毕竟他在这件事上怨念最大，宁九容就派京城里的暗卫监视司徒府，顺便把和司徒府同气连枝的柳相府也一同监视起来。
柳相写给属下的那封密信当晚便被截获，宁九容按照信上的提示，顺藤摸瓜，赶在司徒锐之前找到了那批税粮。
铩羽而归的司徒锐与宁九容同日回京，同时面圣。
虽然都跪在大殿领罚，但却被天上地下的区别对待。
萧煜离坐在大殿上，正在翻看宁九容递上来的呈报，面色虽然平静，但唇角却掩饰不住的往上钩。
同样是调度押运，宁九容今年呈报上来的税粮总数比往年多了近两成。
萧煜离越发觉得自己的英明神武，若不是自己将计就计，把调度的人换成了宁九容，今年的税粮还要被左相吞去两成！
想到此，萧煜离再看司徒锐的目光就更冷了，税粮被劫他不想深究，如今还不是拔萝卜清园子的时候，等胡人的战乱平息以后，他定然要好好肃清一番。
“宁大夫，此番你押运调度税粮本应是大功一件，但税粮被劫也不是小事……”萧煜离觑着宁九容，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但他偏偏面色如常，不见焦急，也不见希冀。
“但是，你又及时将税粮追回，将功补过，朕念在你为官多年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就不再追究你的错处了，奔波数月，此番你也累了，回府歇着吧。”萧煜离一番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就将奔波操劳近两月的宁九容打发了，自古帝王薄情，丝毫不假。
萧煜离再宁九容面前扮演的只是薄情帝王，但在司徒这边就是无情帝王了，
“司徒爱卿，真是罔顾朕对你的一番信任，即日起你便去京兆府谋一份差事，历练几年再回户部吧。”
宁九容出宫回府，将王蒙叫到身边，训话时显得有些急不可待：“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安习之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有没有见了什么可疑之人？”
王蒙想了一阵，认真答到：“未见什么可疑之人，一切如常，只是……只有一点比较可疑，他几乎每隔三日就会收到一封书信，一直到昨日还有一封送到了他手中。”
“书信？可查了是何人寄送？”
“属下联系外地关系查了一番，那方寄送之人是个清秀的小公子，而且此人最近一直再四处奔走，今日先于大人之前回到了京城，而且他不是孤身一人，身旁还跟着一名女子！”
“一名女子？他们现在何处？”宁九容慵懒的神情瞬间消散，人也自软榻上坐正了身子。
“他们二人住在城东一民居内。”
急匆匆从塌上起身，阔步向外走去：“王蒙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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