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圣人
勾当皇城司长官段成义再一次来到了开封府门前,他心中暗自思忖着今日前来此地的目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但这一次到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今天,他身负两项重要任务:其一,从包公手中将韩渔舟带走;其二,确保韩渔舟能够安全地离开东京城。
当赵雪堂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段成义时,他的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了。一种屈辱感深深刺痛他的心,但他无法拒绝。他明白赵雪堂的用意,也许只有通过这样的经历,他才能逐渐适应并习惯这种万难之事。
习惯?呵呵……段成义在心中冷笑一声。对于他来说,习惯意味着麻木,一旦麻木,他也就无用了。
站在开封府前,段成义深吸一口气,然后迈步走进了府门。
面对赵雪堂的要求,段成义虽然心中极其不情愿,但还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曾多说出来。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敬畏赵雪堂这个人的,这种敬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害怕,更多的是出于尊敬之情。
这一次,负责接见段成义的官员是司马光!司马光是以五品大员的身份领开封府推官的差遣,相比之下,段成义官秩不过区区七品罢了。再加上司马光那绝佳的声誉口碑,这一切都让段皇城在司马推官面前表现得格外恭敬和有礼貌。
待到段成义阐明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之后,司马光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原因其实非常简单明了:韩渔舟一伙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承认过自己契丹细作的身份,如此一来,他们所涉及的案件也就只能被视为普通的刑事案件而已。
司马推官不仅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将人犯移交给皇城司,甚至还毫不客气地要求皇城司必须把上次带走的那个嫌犯送还给开封府。
他给出的理由是,经过最新一轮的审讯和调查,对于这些人是否是契丹细作的推断可能存在错误。因此,需要将嫌疑人带回开封府,通过南衙翻异别推,进行更详细、深入的调查。
与之前好说话的吕公孺相比,这位名叫司马光的推官性格显然要急躁许多。不过,自从经历过本玄道人事件之后,段成义自己的脾气也已经收敛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其实并不太想把人带走,所以面对司马光如此强硬的拒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南衙后,段成义骑着马,不紧不慢地朝着皇城司的方向返回。一路上,他悠然自得,思绪也渐渐飘远。他不禁想到,司马光今年还未满四十岁,比自己年长不到十岁。那么,十年后的自己,是否能够像司马光一样,穿上那件象征着五品官员身份的绯袍呢?
以前的段成义全心全意地专注于工作,不考虑其他事情。然而,自从被殿前司都虞侯——殿司三帅之一亲自警告后,他猛然醒悟到官阶的至关重要性。
也许他早已深知官阶的意义重大,但由于自己身为异族,又是不受待见的走狗,所以一直不敢对晋升抱有过多奢望。
大宋毕竟不像大唐那般包容万象,也没有大唐那般坚韧刚毅。
以密探细作为例,倘若异国密探在大唐的长安城落网,唐人极有可能将他们斩首示众,并以细作这一罪名向其祖国发起征讨。段成义一边憧憬着盛唐时期的辉煌荣耀,一边唉声叹气地面对现实。
想到这里,段成义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默默地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北朝辽国的方向。这个国家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声称自己继承了盛唐的辉煌与荣耀。然而,他们是否真的传承了盛唐的包容精神呢?段成义陷入了深思之中。
随着思绪的深入,段成义不禁开始思考起一个更为大胆的问题:如果他选择投奔辽国,是否能够真正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呢?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燎原之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间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产生了背叛大宋的想法!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段成义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虚地环顾四周,仿佛害怕有人会看穿他内心的秘密。他暗自庆幸还好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同时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毕竟,他身为大宋朝廷命官,怎能轻易地生出叛国之心呢?
段成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种危险的想法必须立刻摒弃,不能再让它扰乱自己的心神。
在段成义离开之后,司马光毫不迟疑地朝着签厅的方向快步而去。进入签厅后,司马光恭敬地站在包公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严肃和专注,开始详细地向包公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将每一个细节都讲述得十分透彻。包公专注地倾听着司马光的叙述,脸上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沉思的神情。
当听到司马光对那位勾当皇城司长官毫无客气之意时,包公心中暗自感叹。他早已料到司马光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但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作为京城中的三品官员,即使他并不刻意打听,一些消息仍然会不可避免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比如说,关于朝廷有意将契丹细作释放回国的事情。
尽管心知肚明契丹人最终可能还是会被放走,但包公仍然希望能够让他们在大牢中多关押一段时间,以此来给予一定的惩罚和警示。他深知这些契丹细作的行为对于国家安全构成了潜在威胁,因此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明白大宋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早在堂上谈及放火案之时,法曹参军便提议让吕西青前来作证,但却遭到了包公的否决。毕竟契丹人迟早都要被释放,又何须让那位小娘子特意为此奔波一趟呢?待到那娘子作证完毕后,等到契丹人获释时必定会对她展开报复,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害了这位小娘子吗?
想到此处,包公亦不禁长叹一声,突然间回想起当日法曹参军所说之话语:“若能拔剑斩杀这些肮脏龌龊之人,岂不爽快至极!”
经过十日漫长的囚禁等待,韩渔舟最终还是被从开封府司录司的大牢里提了出来。然而能够离开这座牢笼重见天日的唯有他一人而已。除了那个一开始便包揽下所有罪责的手下外,其余众人在此期间也已纷纷被定罪。包公虽未能如法曹参军所言那般提剑杀人,但他终究还是做了自己应做之事。
离开南衙的时候,韩渔舟已然知晓自己很快会被放回辽国,一路上几次回首看向南衙大门。段成义见状打趣:“怎么?恼恨他们坏了你大事?”
闻言,韩渔舟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在下不过是心生羡慕罢了!早年在北方时,我就曾耳闻过包希仁的清廉之名,也知晓司马君实的正直不阿。真没想到,他们竟同属一个官衙。东京城里的百姓如有冤屈,想必伸冤不难”
言及此处,他转头看向段成义,继续说道:“段使尊怕是有所不知,在我们大辽国的酒宴之上,助兴的参军戏中时常会出现司马君实的身影。这些剧目大多演绎的是他惩治邪恶、伸张正义的故事!”
“哦?竟然还有如此之事?”段成义的兴致似乎被勾了起来,好奇地问道,“可曾有用包公编写的参军戏呢?”
韩渔舟的回答异常坚决,语气斩钉截铁:“绝对没有!”紧接着,他反问道:“段使尊难道不明白‘圣人非所与熙也’这个道理吗?”
想当年,晏子奉命出使楚国的时候,楚人故意拿城门之事来戏弄他;而昔日包公奉旨出使辽国之时,辽人也用城门之事来刁难他。晏子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口才,迫使楚人低头认错、赔礼道歉;包公则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使得辽人无言以对、自惭形秽。这两件事情虽然发生在不同的时代和国家,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难怪辽人会一直铭记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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