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什么都没了，手上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任今歌还没时间察看背包里的装备，保不准就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

        她朝悬崖下望了眼，云雾遮掩什么都看不清。照理说现在正是正午十分，不可能有这么浓的雾气。

        下去拿是不可能的，只能跟着死老头先回村里看看情况。

        “那背包里没什么。”身边的付霭淡淡说：“都是些梳子，面霜什么的，不顶用。”

        任今歌不想理她，快走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她们两人走在队伍最后头，先前任今歌和老头的争执让团体里有些人很不满，他们觉得这么擅自得罪副本里的npc很不明智怕被连累，劝和后都离她远远的反而去巴结起老头。被任今歌救下的两个女孩子走在她们俩前面，一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好像是怕她们掉队，也不敢来搭话，估计是想两头都不得罪。

        按照先前老头哭诉的内容可以推断，她们现在应该是下乡的知识分子，五六十年代左右，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那匹坠崖老马，可见村子落后且封闭，如果老头故意使坏不是游戏所规定的，那这村子大概率非常排外极度不想让外人介入。

        “系统？”任今歌拍了拍左手腕上的黑线。

        【系统：在。】

        “那老头是好人吗？”

        【系统：玩家在副本游戏中时，系统只负责发放任务、询问游戏内副本机制、到点播报积分情况和兑换道具能力四种常规操作，不可与玩家建立职责以外的联系。】

        任今歌有种被剥削的感觉，她想了想又说：“我刚才救了两个人，不奖励积分吗？”

        【系统：玩家间相互救助的行为值得发扬但没有奖励积分。相反，若是您积极游戏帮助系统剔除不合格玩家会获得相应奖励积分，奖励积分数量以您击败的玩家等级而定。等级越高积分越多。】

        任今歌听得头皮发麻，虽然系统的阐述已经很婉约了。

        “要是我刚才不救那两个女生，故意放手。会有积分吗？”

        【系统：玩家p1048和玩家b1049据粗分析已被游戏分为f级不合格玩家，您若是放手得20积分，可解锁积分商城一层奖励兑换常规道具和能力。】

        任今歌听完，朝后头的付霭看了眼开始心理斗争，左右两个小人缠斗许久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自尊心。她慢下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

        付霭识相的在追上她后没加快速度，开始并肩蜗牛式慢走。

        两人沉默着走了会儿，还是付霭开口：“没想问的？”

        任今歌不喜欢被人长时间看着，特别是这种模样的人，索性偏过头看崖侧下头的飘渺云雾。

        “你刚才有拿到积分吗？”

        “有，但又被扣了。”付霭语气平静，好像对这种事不是很在乎：“刚才放任着马车掉下去的时候有通报积分情况，五分。但救了你后又被扣掉了。这游戏想来看的是结果而不是行为。”

        “你有通报那前面那些人是不是也有？”

        付霭从地上捡起个石子丢向崖下，石子直直落入云层里。

        “应该有。”她仔细盯着萦绕的有些不寻常的薄雾云思索了会儿，又回道：“这次他们长了记性，下次估计不会帮了。”

        任今歌看着她绝美的侧脸嗤笑：“你也不帮？”

        付霭笑了笑没回答。任今歌最看不得这种故作深沉的人，加快速度赶上前面那两个女生强硬的介入两人中间，一手挽住一个开始套近乎。付霭在身后听着她们三个从拘谨到渐渐放开的调笑声，眼睛始终盯着任今歌染血的后背若有所思。

        众人风尘仆仆跟着老头走了一下午的颠簸山路，紧赶慢赶才在日落十分见到村子的影子。

        这位自称为村长的老头指着山下一处房屋群聚的地方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村子，后头那座山是我们的神山婴啼山，每逢月尾我们都会进山去祭祀山神，再过两天就是祭祀日了，大家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们一道进山去看看。”

        任今歌对村子兴趣平平，倒是被村子后的婴啼山吸引了注意力。这山的形状很奇怪，不似寻常山体那般呈金字塔状，更像是个半圆，最高处又陷进去了一块儿，与周围巍峨的高山显得格格不入。

        “这山好可爱呀，圆鼓鼓的。”任今歌身边的女生笑道。

        “可爱？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另一个女生反驳：“其他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就这山上好像泛着红色呢。看着也不像是野花。”

        村长听完笑着解释道：“这红色是我们祭祀时用来召唤山神的红绸。我们村每户人家祭祀的对象不同，地方也不一样的。”说完看了看天色面带焦急：“快些走吧，天要是黑下来山里就不安全了，好些猛兽呢。”

        众人一听有猛兽，识相的都闭了嘴，跟着村长往山下走。

        任今歌对着身后的付霭轻声说：“这不是红绸。要是红绸怎么会一动不动呢？”

        付霭眯着眼没急着回答，好一会儿才说：“红绸不是红绸，山也不是山。”

        “不是山？”

        “婴啼山自然而然就能联想到婴儿，想到婴儿你想到什么？”

        任今歌盯着前头的圆形山体，最高处陷进去的那里好像摆着什么东西，被远处的落日照着反着光。

        婴儿还能联想到什么？自然是母亲，怀孕了的母亲。

        这个山就是怀孕后母亲的肚子形状，上头陷进去的应该是肚脐眼。

        任今歌身体冰凉。发现这个后再看村子就显得诡异很多了。他们就像是一群正在被赶往某个巨大女妖怪肚子里提供养料的祭品，特别是现在天快黑了，黑压压的山体一点点将村子笼罩起来形成了个类似一口吞的效果。

        “走吧。”付霭拉着任今歌的手臂向前：“你不要告诉我你怕了。”

        任今歌没好气的斜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甩开手在付霭刚碰过的地方掸了掸：“我是谁？会怕？”

        付霭没计较某人的嘲讽，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又在任今歌肩胛骨的位置轻轻拍了拍：“这上头也有灰呢。”

        任今歌当然拍不了后背，她动作一大伤口就疼，更别提反手去摸后背了。只能憋着气当做没听到，脚步沉重的去追大部队和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离得越远越好。

        付霭看着任今歌明显不是很协调的走路姿势收敛起笑容，又转头去看婴啼山。

        “系统。”

        【系统：在。】

        “这本有时间限制吗？”

        【系统：一星本的限制时间为半个月，若玩家无一完成任务，将自动视为失败，玩家数据清零，即刻进入惩罚机制。】

        付霭收回视线，去看前面的任今歌，这人又一手一个挽着人说笑话去了。从出现到现在，她始终就是悠悠的跟在大部队后面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注意力一直在某人带血的背影上总是看不够的样子。

        任今歌当然知道后面那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别说现在了，从两人见了面开始付霭一直是这种状态。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这四年为什么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为什么会重伤到要死亡的程度，为什么选了自己组队有很多个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任今歌见前面的村落已经初见形状了，将挽着两个女生的手收了回来努力站直身子。

        可不是嘛，都四年没见了。有话说才怪，她要是敢上来装熟络，那任今歌就敢把她原地正法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顶级的alpha，就算身受重伤。她将脖子活动了下，松快颈骨，回头看了眼又很快的转了回来。

        她任今歌身残志坚，怎么可能连个omega都收服不了！

        村头矗立着一个与村子简朴气质全然不符的高大石雕牌坊，石身上雕刻着极其精美的图腾花纹，还精心用朱砂细细描摹过，正上方挂着个木质牌匾，上头刻着婴啼村三个字，同样是红色的。

        牌坊左右两边各立着个成年男子一般高度的等身孩童雕塑，男左女右穿着红色袄服梳着冲天髻双手抱拳弯腰讨喜的模样栩栩如生，但奇怪的是身上的油彩明明保存完好泛着鲜艳的油光，脸上的却褪色严重斑驳不堪，像是裂开的皮肤，上前轻轻一掀就能扯下一大块嘴唇或是眼睛下来，诡异的很。

        几个胆小的人都离娃娃雕像远远的，跟在村长后头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

        任今歌见他们进了村迅速上前去仔细察看。

        天已将近全黑，身上没有照明工具，只能尽量靠近探查。

        她看的是右边的女童，用手抹了抹衣服上的红漆确认是最近新涂上去的。这就更怪了，为什么涂了身子不将脸也补上呢？

        任今歌抬头细瞧女童的脸，这雕像的材质是木头看不出材质但是带着股异样的腥味。她摸了摸女童额头上半落不落的干燥彩漆自上而下细细看了遍，发现之前的结论不对，女童脸上的油彩也是半新的，单看这鲜红的唇角和乌黑的眼瞳就能知道。

        那为什么独独脸上的漆会裂开呢。

        任今歌思考事情的时候喜欢低着头，这个时候眼睛的视线是停在孩童抱着的双手上的。她原本注意力不在孩童手上，但雕像的手里头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在这么黑的环境下，这个光点不得不引人注意，任今歌停了思绪，伸手去掰孩童合在一起的手，全然没有发现她头顶上方女童越张越大的嘴巴。

        它原本还算喜气的脸此刻狰狞而恶毒，黑色的巨大瞳仁直勾勾的盯着任今歌的后脑勺，尖利的牙齿泛着白光，本就松散的彩漆被她脸上的动作抖落下好几片。

        任今歌刚感觉头上落了什么东西下来，下一刻一阵劲风忽然从后脑袭来，她察觉到动静闪电般迅速蹲下身子，对着雕像的腿用力一蹬借力滑出半米远躲过了这次惊险的断头之祸。

        女童见失了手，如真正的孩子一般张开巨大嘴巴开始啼哭，声音又细又尖听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另一边的男童在女童开始啼哭的同时，也开始啼叫，声调确是不同于女童，嘶哑而干裂更像是暮年老人死前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这么大的响动村子里面都没人过来察看，任今歌这才发现，夜黑了村里居然没一户点着灯，死寂诡异，乍看之下恍如一片荒村。

        这两种声音合在一起好似带有某种致幻效果，任今歌努力捂住耳朵也没阻断分毫影响，甚至连身子都站不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过幸运的是这两个雕塑好像不能移动，只有头部能稍稍活动。

        这时，系统的声音传来，任今歌眼前凭空闪出了熟悉的面板。

        【系统：恭喜玩家r1085成功发现支线任务：爱吃头的小可爱。】

        【攻略目标：童男童女】

        【攻略任务：断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攻略积分：40】

        【系统：玩家r1085是否接受任务，请确认。】

        “我要是不接受会怎么样？”任今歌喊道。

        她身上伤的太严重了，就刚才那个动作做起来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是要断他们的头。

        【系统：若您放弃任务，此任务则会直接转交到您绑定的同伴手上，任务完成后积分将全数移交至同伴系统。】

        “给她！”任今歌想都没细想：“让她来救我！”

        【系统：任务已移交，等待玩家f116确认中】

        任今歌向后挪着屁股试图离身前的女童远一些，可搞了半天汗都出来了距离愣是没多少长进。

        不行了！任今歌开始忍不住的干呕，急喊道：“确认了没！”

        【系统：玩家f116已拒绝支线任务，请玩家r10850自行完成。】

        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全身脱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付霭,你这个天杀的惹事精绝情鬼，她任今歌就算做了这游戏的npc也不会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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