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镜穿梭（二）
“加文·德里西斯，你今天的胜利才是真正的失败。”
魔王亚伦很暴躁，因为看到“自己”身上贴着一对光翼的场面同他追求优雅的生活原则格格不入。
但亚伦同时也很高兴，毕竟很难碰上能同他对打超过十五分钟的对手了——
足足一百五十年了。
加文凭着一枚买入的飞翔小丸子获得了长久性的光翼。
他现在已经能够十分熟练地驾驭这样的假翅膀，而亚伦似乎也可以轻松地掌控属于他的长翼，即便他现在是用着魔王的身躯来打“自己”，他也一定要出一口恶气。
“啧，我忘了还有这个。”
魔王亚伦在高空悠闲地打了个旋，然后抬手召出了几缕金光，长翼边缘的羽毛脱落下来，直接刺向了加文。
加文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红痕。
“确定还要继续吗？”亚伦道，“说好的不损害对方身体呢，你真是叫我伤心。”
“其实一直待在你的身体里，也不错。”
加文承认自己有些冲动——
毕竟魔王是个迷恋白色长翼的变态，说不定他真的不想换回本体。
这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现实。
加文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彻底冷静了下来，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创口贴贴在了脸上，收到了亚伦嫌弃的眼神。
——
折翼之谷的动静引来了众多天使的围观拍照，但因为地点过于特殊，很少有天使靠近，但是作为光明天使的路汀和泰罗斯恩亲自到达了折翼之谷的上空查看情况。
半空中的加文感觉身上忽然搭上了什么东西，第一反应是自己陷入了陷阱。
他一抬头的时候，一双金眸直视着他，同在空中的魔王亚伦轻轻说了声“嘘”。
亚伦盖在他们身上的是隐形大斗篷，根据实际需要可以自由收缩。
“真是讨厌这个地方。”在高空的泰罗斯恩抚着精心呵护的脸颊，“我的翅膀都在颤抖。”
此时的路汀是名副其实的暴虐路汀，面容冷淡，瞥了一眼泰罗斯恩之后说：“你可以立刻回到光明之殿制定你的美容方案。”
“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没有战斗力吗？”泰罗斯恩不满，“美容方案，营养套餐，是跟军备一样重要的东西。再说，需要作战时，我的军团每一次都和前锋有一样的实力。”
“这些我不懂。”路汀不屑地笑了一声，“毕竟我是暴虐路汀。”
路汀不喜欢自己被称呼为暴虐路汀，所以自从泰罗斯恩上一次在圣塔上空直呼此称号之后，又一次记仇。
原本好转了半片羽毛的关系又一次破裂了。
同死敌一起躲在隐形斗篷里的加文又有了想扶额的冲动。
又来了，圣地的麻烦事总是以路汀和泰罗斯恩的争执为始端。
两者从称呼的事情掰扯到了加文近来的精神癫狂，路汀认为是泰罗斯恩的奇怪举动影响到了加文，泰罗斯恩则认为是路汀的不合理主张使得加文陷入了反常状态。
亚伦一直都在看好戏，加文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
最后加文觉得自己在空中都飞累了，路汀和泰罗斯恩却还在争吵不休。
往常大概这个时候他已经在中间打手势调停了，现在却完美缺席。
路汀和泰罗斯恩最后终于吵累了，吵到最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所幸没有忘记来折翼之谷上空是做什么的，于是分头在各个区域打探了一下，又聚在高空讨论。
两者难得异口同声：“魔族入侵，警戒。”
然后飞速飞回了圣塔拉响了警报。
留在原地的加文看到路汀和泰罗斯恩飞远，正准备将隐形斗篷给抖开，但身后的光翼却在这时候忽然消失。
！
糟糕！
加文就在这一刹那被动抖开了隐形斗篷。
失重感是他真正的梦魇，然而就在他体会到失重感的这一瞬间，白色羽翼抚过了他的面颊，他很快落在了亚伦的怀抱当中。
果然，魔族的东西就是不那么可靠。
短暂的惊慌过后，他试图从魔王的公主抱中狠狠挣脱出来，不过亚伦这一次很难得地没有乘胜追击来笑话他，相反，他很冷静地愤怒着：“别乱动，你是想摔到谷底去么？”
加文微微垂眸，折翼之谷的谷底一眼是看不到的，要掉落很久才能真正到达谷底——
他是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坠落一次了。
加文紧抿着嘴唇，面色更加苍白。
——
“我想，不久之后我们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不如现在颁布一个圣地归降书，我们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加文回答了熟悉的光明之殿，魔王翘着腿，一副悠闲至极的模样，在跟他进行“和谈”。
“不可能的事。”
加文坐在魔王的对面，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状态，但其实心中还在不断担忧。
魔王是不是发现了他面临坠落折翼之谷惨境的时候浑身都会颤抖？
以后他是不是每次都会拿光翼的事情笑话他？
加文越这么想，就将苍白的脸绷得越紧。
亚伦难得微微皱了眉头，然后问道：“你觉得圣地这一次能够独立熬过新的寒潮吗？”
加文同时也面露愁色。
的确，时隔百年一次出现的“大寒潮”预计将于明年年初席卷整个大陆，不仅会威胁到魔界，也会威胁到天使圣地。
在这之前，还会有不只一次的小寒潮。
小寒潮会导致少部分的天使冻伤，整片大陆上空都会飘起乱雪，几乎所有的街道都不能正常通行。
而大寒潮会导致天使的飞行都产生困难。
加文对于上一次大寒潮还有深刻的印象，那时候全圣地的电路都被冻住了，就连水晶球都会结冰，体质弱的天使可能会因为吸入了过多的冷气而活活冻死。
而魔界的情况也并没有更好。
原本在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是在同路汀以及泰罗斯恩商讨如何全面应对寒潮的来袭，但因为这一次和魔王之间发生的一次咒法意外，可能会推迟好些天。
百年之前，倒是有过天使圣地和魔界携起手来抵御寒潮的先例，如果不是魔王亚伦太过好战，也许他也会考虑先行同魔界在寒潮上的事情进行合作协议的商议。
合作之后，再进行进军魔界的计划。
这一次，亚伦倒是主动提出了“合作”。
但如果是以圣地的归降为条件，则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亚伦收起了搭在桌沿的长腿，“等到这一次寒潮结束，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开战了，我很期待。”
金眸和赤瞳在这一刻对视，都透着冷酷，互不相让。
——
加文通过穿梭点回到圣殿的时候，疲惫侵占了每一寸神经，后背塌陷在圣殿柔软的温床上面，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梦中他回到了初次的飞翔，然而晨曦忽然由巨大的黑色吞噬，加文转而来到了折翼之谷的上空。
他的两翼折断了，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在低空盘旋，而折翼之谷谷底流淌着的神秘力量，又不断拉扯着他坠落。
加文坠落至深渊的时候，忽然惊醒。
水晶球摩非和魔镜杰勒米都在床头盯着他。
“伟大的陛下，您是做噩梦了吗？”
摩非的一双小眼睛在球体表面打着转，圆润的嘴巴张张合合。
杰勒米伸出细长的手探了探加文的额头，然后说：“噢，万幸，伟大的陛下并没有发热。”
加文转而起身，杰勒米递来了新的一套衣装，然后立在原处等着加文照镜子。
加文理好衣服之后微张了下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魔王的獠牙似乎比起刚开始略长了一些，于是想起了魔王亚伦所说的月圆之夜的“麻烦”。
会跟獠牙有关系么？
他这么想着，又重望向了镜面中的“魔王”。
属于魔王的红棕色眼睛渐渐变成了完全而剔透的赤红，棕色几乎消失不见。
——
加文坐在圣殿的办公桌前，再一次觐见的威廉姆斯伯爵。
威廉姆斯这一次没有不识趣地继续对血包的事情喋喋不休，而是邀请他参加最近的一次“乐园盛会”。
“伟大的陛下，虽然知道您将要废止狂欢之日的传统，但是这毕竟是千年以来都有的惯例，就算废止也需要循序渐进。”
加文对于魔界乐园的了解，仅限于之前搜集的情报和摩非提及过的只言片语。
乐园只允许贵族通行，目前乐园的所在是在魔界海域的一座“西见岛”上。
贵族会定期举办盛会，以庆祝各种各样的节日。
狂欢之日是所有节日当中最盛大的。这一天，所有的贵族都会抵达乐园，并且分享自己的血仆，肆意饮血解渴。
“我不需要循序渐进。”
加文在听闻这样的传统之时，就已经觉得该废止了。
亚伦跟贵族唱的反调难得跟他的想法契合。
但问题是，魔界大军的军费开支，以及主要军队力量仍然需要贵族来支持，如果魔王立刻跟他们撕破脸，那么军队的维持也会陷入尴尬的处境，这也是亚伦迟迟没有彻底清除贵族的重要原因。
魔界军队陷入艰难，当然会对圣地有利。
加文学着亚伦的模样，将两条腿都搭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唇角上扬，挑衅地说：“乐园传统必须废止，否则，所有贵族都会被关入‘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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