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难道是他
刘川去人民医院拷贝监控录像的时候，任远飞在办公室给简丹打了一个电话，想要约她再次面谈一番。
他想，对于一个心思缜密细腻的聪明女人来说，如果有哪个男人单方面对她陷入了痴迷模式，她应该或多或少会有所感觉。
所以，这个问题或许可以直接找她要答案。
简丹在电话里告诉任远飞，她正在一位高端面料供应商那里采购面料，暂时没空跟他见面。
“我要吃了晚饭才会回来，任队长，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等到晚上再见面吧？”
“行，那你看晚上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
“就在上回咱们聊过天的那家酒吧吧。那里离我家近，我停好车步行过去一般十分钟就够了。”
“可以，那你晚上几点能到？”
“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八点半左右吧。”
“好，那到时候见。”
晚上八点半，任远飞开车来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简丹独自一人沿着梧桐夹道走过来。
她穿着一件纯白的洋装，剪裁精巧，手工精细，面料弹性极佳，穿起来十分熨帖身材，完美地勾勒出全身温柔起伏的线条。
一头浓密的长鬈发随着清凉晚风在身后轻舞飞扬，宛如无数黑蝴蝶在风中翩翩起舞。
夜色深黑，路灯昏黄，梧桐白日里稠碧如绘的树荫都变成了水墨画，她一袭白衣缓缓行来，肌肤剔透，裙袂翩飞，宛如画中仙。
简丹走进酒吧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像镰刀一样将她的美色收割。
陪着她一同进来的任远飞，能鲜明感受到许多男客向他投射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酒保jack也冲他意味深长地眨了一下眼睛。
显然他们都误会他是大美人的护花使者，却全然不知真相其实谬之千里。
服务员把两人点好的酒水送上桌后，简丹似笑非笑地看着任远飞柔声询问起来。
“任队长，记得上回在这里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今晚有没有什么新故事要讲给我听呢？”
任远飞忽然明白了简丹今晚约他在这里见面的原因。她显然有些好奇警方在孙万里一案中查到的情况，所以含蓄地询问他有没有新故事。
略一思索，他觉得不妨这样跟她“间接沟通”一下。
“的确有一个新故事，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如果你听着听着忽然不想听了，也可以随时打断我。”
“洗耳恭听。”
“很久以前，有位男教师在一所中学教书。表面上，他是一位道貌岸然的政治老师；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衣冠禽兽；把老师的权威变成淫威，私下侵犯未成年的女学生。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一共侵犯了十三个女生。后来，有个女生勇敢地反抗了他的暴行，导致他不慎摔出三楼办公室的窗口，摔成了下半身瘫痪。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简丹静静地谛听着任远飞的讲述，眉眼间波澜不兴，仿佛真的就只是在听一个与自己全然无关的故事。
然而，她的心底却是波涛汹涌：孙万里当年居然“欺负”了十三个女生，受害人有这么多，这个混蛋真是下一百次地狱都不够啊！
“后来呢？”
“后来，这个禽兽老师突然被人杀了。警方相信他的遇害肯定和他当年造的孽有关。十三名被他侵犯过的女生都具备杀人动机，都要一一调查。虽然他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法律绝不允许私刑的存在。他再坏再渣也只能由法律来制裁他，任何人都无权直接杀死他报仇。”
“但是法律在这方面好像无能为力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当年的受害女生站出来指证他，也只是一面之辞，没有任何证据了。”
“的确如此，控诉他人性侵是很严重的罪名，必须要有证据的，如果没有证据就无法证实罪行的存在。如果当年那些受害女生能勇敢一点，第一时间站出来报案，他就绝不可能逃脱法网。当然，她们彼时的做法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小女生，胆怯害怕很正常。归根结底还是那个禽兽老师太烂太渣了，利用自己老师的身份与威严欺负未成年学生。”
“虽然是法律无法证明的罪行，但对于受害人来说，她们很清楚地知道罪行存在。所以，她们想要自己亲手报仇也很正常了。”
“这种做法情理能容，法理难容。”
默然片刻后，简丹一声轻叹：“任队长，这个故事也很不和谐呢，听起来真是负能量爆棚。”
“没办法，我干的这份职业，就是每天负责跟社会负能量的东西打交道。”
“每天接触这些精神污染的东西，不会觉得心累吗？”
“当然会。不过，这份工作总得有人做吧。而且，抓到坏人的时候也还是很有成就感了！”
“当初为什么会想要做这一行？”
任远飞刚上小学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有个小男孩曾经被人贩子拐走了。当时他们一家哭得惊天动地，当妈的还绝望得想要自杀。
任远飞的父母也被吓得够呛，因为他平时放学后经常和那个小男孩一块在巷子里玩。那天是负责打扫教室回得晚，否则没准连他都被一块拐走了。
幸好，几天后小男孩被警方解救了。两位警察开着车把孩子送回家时，无论是年轻的父母还是年迈的祖父母都激动得想要磕头，万分感激他们拯救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我当时觉得警察好厉害好有本事，就对爸妈说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抓坏人。”
听完任远飞的叙述，简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任队长，从你入行的理由来看，你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钢冷铁硬，内心也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的确如此，铜铁铁壁似的硬汉外表下，任远飞其实有着很感性的一面。
只不过，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经常表现的一面总是那个严肃冷锐的刑警队长罢了。
微一恍神后，任远飞迅速定住心神言归正传：“对了，我今晚找你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踪你？”
简丹莞尔一笑：“有啊！自从我回国后，你们警方的人不是一直都在跟踪我吗？”
任远飞苦笑了一下，简丹看来早就发现了警方在二十四小时秘密监视她，所以他们想通过跟踪她获得什么线索完全就是徒劳。
“不是我们警方的人，而是你有没有留意到其他人可能在暗中跟踪你？”
“请问除了你们警方外，还有什么人有理由暗中跟踪我呢？”
“譬如，一个单方面对你产生了爱慕之心的男人。他可能爱你爱到发疯，一直在秘密偷窥你的生活，长期跟踪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你的一切。在你的身边有没有发现类似的人物存在？”
“你怀疑我身边有一个疯狂的stalker（跟踪者），为什么？”
“简丹，无论是你前夫和女友的死，还是孙万里的死，两桩命案都和你有直接关连。你前夫背叛了你；孙万里……也曾经和你有过节；他们的遇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都是直接受益人——等于是一种复仇成功。你坚持自己与案件无关，也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们警方在综合考虑了各方面因素后，假设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有一个你的疯狂爱慕者，在暗中替你出头杀人。”
简丹怔了一下：“这么说来，你们警方还是觉得我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一切皆由我而起。怎么其他人都没有嫌疑了吗？”
这个“其他人”问得含蓄，任远飞却明白她问的是其他当年遭受过孙万里侵犯的女生。
他肯定无疑地点头道：“对，其他嫌疑人警方都已经彻底排查过了，最终确定她们全部和案件无关。”
简丹微微点了一下头，神色看似平静如水，眸底却滑过一丝释然的光芒。
看来无论是封露还是其他女生都没有牵涉在这桩命案中。很好，非常好。因为她真心不希望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为了孙万里那种人渣在监狱度过下半生。
“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后，警方还是要继续查我。可是任队长，我想不出身边有一个这样的stalker存在呢。”
“你再好好想一想，你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爱慕你的男人一定非常多，你或许一时半会儿并不能想起来。而且这个人应该跟你没有直接来往与联系，但是他却疯狂地爱着你，把保护你视为己任，为了你甚至可以无视法律大开杀戒——杀死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在他心目中，你就是世间唯一的珍宝，其他人都是可以随时铲除的野草。这样一个人如果经常在你身边出现，无论他怎么掩饰，你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察觉吧？”
任远飞长长的一番话说完后，简丹若有所思地目光一凝，似乎是有所触动的样子。
他马上敏锐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简丹低下头，黑色额发不经意地垂坠，遮住秋水粼粼的眼睛，声音平静舒缓如春雨沙沙。
“没有，我想不到有这样的人。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显然他很会掩饰自己。”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悄然低语：难道……是他？他还没有死在外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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