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绪化
任远飞再一次跑去简丹的设计工作室登门造访。这次与他带了梁姗同行,希望有女性在场时她的戒心能够有所降低。
简丹礼貌而冷淡地接待了他们,开门见山地问:“任队长,你这次找我又有何贵干?”
“还是老问题,警方想知道你当年的留学资金是哪里来的。”
一边优雅地抿着鬓发,简丹一边平静如水地说:“这个问题我已经拒绝回答了。再强调一次,当年我是怎么筹到的留学资金,跟武天雄现在为什么会出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简女士,请问你认识一个名叫许明皓的人吗?”
任远飞出其不意的问话让简丹怔了一下,脊梁骨下意识地一挺,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警方果真查到许明皓头上去了,她一向平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无比。
“我认识许明皓,但是他跟这个案子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一直以来,简丹面对案情调查时所表现出来的沉着镇定,终于在听到许明皓这个名字后有所不同。她对他是如此明显的维护态度,可见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份量不一般。
简丹的反应让任远飞有些出乎意料,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十八年前,是简丹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许明皓。为什么时隔经年后,她还依然表现得这么在意他?难道初恋真的这么令人难忘吗?
片刻的疑惑分神后,任远飞迅速回归到刑警模式,抛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炸弹”。
“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怀疑许明皓的意思。因为他在这桩案子中可以说是有着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案发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去世了。”
任远飞最后那句话,让简丹刷的一下霍然立起,一向神色淡定自如的面孔上,此刻满是极度的震动与惊骇。
“你说什么?许明皓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快两个月了。为了公司能平稳过渡股价不受影响,许太太选择暂不公布丈夫的死讯。”
一动不动地呆了好半天后,简丹无比缓慢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像是一秒钟提前进入衰老期,让她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僵硬。
梁姗把握时机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过去说:“还有,这封信是你当年寄给许明皓的,许太太让我代为归还给你。”
陶曼苓把这封信交给警方时,就明确表示不用再还给她了,他们可以随便处理。任远飞觉得不妨拿去物归原主,还可以趁机刺探一下消息。
简丹机械地伸手接过那封信时,任远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珠炮似的发问。
“听说你和许明皓在大学时代交往过,是吧?现在看起来你对他应该也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刚才听到他的死讯你不会那么失态。那当初你为什么会跟他分手,选择一个人出国留学呢?”
简丹沉默不语,眼眶里慢慢凝结起了一层透明的壳,霜花般的晶莹剔透。
那层壳越来越厚,越来越厚,终于承受不了重量开始往下坠,坠成了两颗浑圆饱满的泪珠。
那两颗泪珠悄然坠落的一瞬间,任远飞的心脏深处突然细若游丝地疼了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口。
他下意识地立刻移开视线,来避免自己继续产生这种不该存在的心疼。因为这绝对不是一名刑警对一名嫌疑人应有的态度。
任远飞仓促转移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梁姗身上,发现这位女汉子属性很强的警花,此刻脸上的神色也是由衷的不忍与同情,显然简丹隐忍的落泪也让她没法不心软。
半个小时后,任远飞和梁姗一起回到了公安局。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遇上了郭伟民,老郭马上追问:“跟简丹谈得怎么样?有收获吗?”
任远飞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郭伟民都有些讶异:“你抛出许明皓的死讯后,她也还是表现得无懈可击吗?那看来这个前男友对她来说已经是nobody了。”
“不,恰恰相反,听到许明皓的死讯时,她很伤心,还掉了眼泪。然而,尽管情绪不太稳定,她依然什么都没有透露,守口如瓶的技能可以说是满分级别啊!”
女人大都是情绪化的动物,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失去控制乱说话。
然而,尽管简丹在听闻了许明皓的死讯后伤心落泪,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落了两颗泪,并没有失态到嚎啕大哭。
对于这样一个情绪把控能力一流的女人来说,任远飞想要趁机从她嘴里掏出点什么东西的企图根本就没法实现。
一边轻拭着湿润的眼眶,简丹一边客客气气地对两名刑警下了逐客令,把他们请出了大门。
郭伟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重复道:“我就说这个简丹不简单了!”
是啊,这个简丹很不简单。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如谜一样让人猜不透,如雾一样让人看不清。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关于简丹的陈年旧事已经无从下手。而发生在二十四年前的晏庆海遇害案,难度系数就更高了。
当年幸福村的住户有两百多户,二十几年来,有不少住户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搬走了。
今年丹阳街棚户区改造项目上马后,剩下的住户也全部各奔东西。现在警方想要把当年的住户全部调查一遍,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
按照任远飞的想法,梁姗首先重点调查了住在水塔坡下的那32户人家。而初步调查中,这32户人家没有一家跟晏庆海有直接来往。
华兴机械厂当年是一个有两千多名员工的大型国营工厂,车间就有十几个。
晏庆海是一车间的工人,而幸福村这边住的大都是七、八车间的工厂。车间不同,工种不同,平时没有什么交集。即使在同一个厂工作,也依然是陌生人的关系。
梁姗把自己查到的情况向任远飞汇报后,他让她不要光纸上谈兵,要想方设法多找一些当年认识晏庆海的人,跟他们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档案资料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个人履历,它不会告诉你晏庆海平时跟谁走得近,跟谁关系比较好,跟谁合不来或是有过节。你得去找当年和晏庆海相熟的人走访调查,那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和线索。”
梁姗叹口气说:“现在想找晏庆海的熟人也不好找呢,好多人都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还有,如果他还活着今年是六十四,也就意味着他当年的小伙伴现在都是老头子了。说句不好听的,恐怕很多人都已经挂掉了。”
“那也得去找,能找到几个是几个。这是目前为止调查这个案子的唯一办法,所以你别废话了,赶紧抓紧时间找人吧。挂掉了的没办法,没挂掉的一定要找出来问话。”
晏庆海的骸骨案不好查,武天雄与居妍的双人命案也同样是一团乱麻揪不出头绪。
简丹虽然是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但无论警方怎么调查,始终找不出她涉案的证据。
尽管在她的过往中有一段不够明朗的历史,但这并不足以证明就是她一手筹划了这桩凶杀案。
当天的案情研讨会上,梁姗和刘川还是坚持认为简丹不可能是幕后真凶。
虽然她不愿意坦陈当年那笔留学资金的来历,但十八年前的往事应该和现在的案件没有关系。她在这方面的三诫其口,可能只是想要保全那位“资助者”的名誉。
在一直查不出简丹可能涉案的情况下,任远飞觉得或许应该换个思路对案件进行梳理了。
“我们一直把武天雄视为主要受害人在展开调查,因为他刚离婚不久,所以他的前妻简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眼中的主要嫌疑人,认为她极有可能出于报复心理一手策划了这桩凶杀案。但是,如果居妍才是主要受害人呢?那么我们现在的追查方向就是错误的,不是吗?”
刘川摇头说:“案发后,我对居妍的个人情况进行过调查。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郑直反驳道:“正因为居妍的人际关系看起来很简单,而武天雄却是一个刚刚离异的男人,大有可能在离婚一事上跟前妻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我们一直在重点调查简丹。但是,如果看似简单的居妍其实隐瞒了什么事呢?尤其是现在案子走进死胡同的情况下,我也觉得很有必要再深入挖一下她的个人经历。”
主持会议的郭伟民最终认可了任远飞的想法,决定对居妍其人重新展开一次更加深入详细的背景调查。
居妍,二十四岁,外省人。
大学四年在本市师范大学读幼师专业,毕业后在某民办幼儿园工作过一年半。后来觉得这份每天给小孩喂饭擦屁股的职业很没劲,就改行当了健身教练。
这是她个人履历上极其简单的文字概述,更多的具体内容就需要警方更加深入的调查与了解了。
四名刑警组成两对搭档,分别走访了居妍曾经就读过的师范大学和工作过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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