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死有余辜
第292章 死有余辜
就连阴十九也这么看着想着。
谁都知道蓝小玉无心再躲也根本躲不了。
可那刀子如冷风一般掠过竟然“噌”的停下了，就在蓝小玉的跟前，停下了。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铛”，它直直掉落在草丛里。
阴十九眼睛的突了出来：“蓝小玉，你使的什么妖术！”他没有看到蓝小玉有任何的动作，却为何突然令那把刀子停顿了下来——
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你看不到的存在。
蓝小玉的唇角竟然难得在这种无法笑的时刻勾起了两分：“阴十九，你不怕鬼神，就不要害怕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回来报仇！”她干涸的嗓音无法大神说话，这几个在森白森白的月光下有着毛骨悚然的意味。
莫非——竹姑回来了？！
阴十九一瞬觉得后背发凉，他再定睛一看蓝小玉，呸！就算竹姑还魂也不过是个老鬼，他阴十九活了那么大把年纪，捉的鬼和见的人一样多，他会害怕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吗！
不会！
要来，就大胆的来！
“竹姑……哈，竹姑不过一个死人。”阴十九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被蓝小玉吓到的样子实在是可笑的很，他恼羞成怒点指就在掌心中刻画出符文，既然刀子不行，那就让他亲自来！
阴十九翻身扑起，要将这符印从蓝小玉头顶心打下去。
打的那小姑娘死不瞑目，魂飞魄散为止！蓝小玉抬手一摸杖身，指甲就掐住了那些精雕细刻的纹路，抽丝剥茧一样用力抠了下去。
她不知道竹老太用的什么法子，但现在的她除了有一学一再无其他。
眼见阴十九的掌心都劈了下来，蓝小玉指尖饶起横着便拉扯出身，竟当真有一缕金丝纹线如钢丝一般给绷了出来。
她心念一动侧身就躲，阴十九的手掌砍在了丝线上，顿时那线如同铁丝一样陷进了老道人的手掌。
阴十九怪叫一声蹙眉抽手就要退开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他低头一瞧，顿时惊骇。
那梨花杖盘龙杖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延伸出无数丝线，它们密密麻麻的缠绕在自己的身上，腰部，腿部，脚踝——
甚至还有不少企图捆绑住他的脖颈。这些如同幽冥的存在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也着实令他动弹不得！
“蓝小玉你干了什么！”那小姑娘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来施展什么奇怪的术法，这玩意也绝不是什么闾山的新奇，只有一个解释，竹姑。
蓝小玉只觉得手中的杖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不得不用尽了力道抓紧它，阴十九就像被丝线牵引的人偶，困在囹圄：“汪半山说的好啊！”蓝小玉力气不大却还是想在此刻大笑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竹奶奶您在天有灵，就亲手给湘菱报仇吧！”
阴十九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些竹家不散的鬼灵被蓝小玉召了出来，它们无法杀死活人只能缠缚在他身上——嘁，他阴十九岂会如蓝小玉所愿！
阴十九试图克制了自己全身的劲道想要找回控制自己身体的方法，可那些飘散的鬼灵轻而易举就能瓦解他所有的凝聚，他咬着牙尖对上蓝小玉也同样筋疲力尽的眼睛：“小丫头，你我僵持下去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师父会放过你？”
在阴十九的心里，蓝小玉现在的表现就好像是在做困兽之斗，她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在了控制那柄梨花杖，阴十九也毫不怀疑，就算现在把刀递到蓝小玉的面前，那小姑娘也没什么力气来砍下自己的脑袋。
这是多么可笑的认知啊。
“蓝小玉，你师父会放过你，放过那只恶鬼吗？”
蓝小玉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是煞白的很，她只能顾着勒紧丝线，已经无暇分心去回答阴十九。
不错，孙道陵向来嫉那恶鬼如仇，蓝小玉从没奢望孙道陵的态度。
那小姑娘不声不响，沉默只让这冷风热血更为沸腾，阴十九怒上心头朝着那边小林子里一直“隔岸观火”的老道人喊道：“孙道陵，你还不来帮忙！”他虽然不至于畏惧蓝小玉的所作所为，可今夜拖延已太过漫长，他和孙道陵还有“正事”要办，“今夜七星十六子落户雁山，你再作壁上观，可就连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了！”
阴十九嘴上那么说，心里对孙道陵也是不屑和唾弃无比，这个老贼道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看那样子莫不是还碍于自己和蓝小玉的师徒情分不忍动手？
呸，不忍？
他们都做到了现在的程度，才搬出“不忍”岂不是矫情了？！
阴十九可从来不会相信孙道陵会有什么不忍。
而那个老道人任由自己的徒弟拼死拼活的挣扎求生，说不定——他正当成一种好戏欣赏呢，这也是同时让阴十九觉得无比不自在的事，就好像——那老头也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阴十九困死挣扎一样。
所以阴十九忍不住了。
“现在装什么好人，你我都知，成败就在今夜，锁灵塔中的恶鬼是你徒弟放的，那冥府的判官是无为道人放的，你们可是好，若今夜不成，一切就付之东流，孙佬，你可考虑好了。
蓝小玉自然是听不懂什么“七星十六子”的东西，只知道阴十九在求助，而自己的师父——那个师父恐怕早已不会顾及自己的性命了！
蓝小玉在这一秒有种生死枉然的感觉。
她不可能对付的了孙道陵，本来她就不是阴十九的对手，她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再过一会儿，她连那最后一点点咬牙的力气也要没了，到时候阴十九挣脱竹家鬼灵，就会来要了自己的小命。
哈。
那么，她到底还要反抗什么，争取什么。身后的劲风从脑后扫过，她知道孙道陵来了。
那身影如同深夜里的鬼怪一样从自己的头顶掠过，被月光映照的发白的衣物上好像洒满了银辉。
蓝小玉冷笑了声。
也在同时听到皮肤被刺穿的声音。
好像带着“噗嗤”那么一声，还有嗓子里发出的呜咽，有着不可思议的震惊。
蓝小玉当然是惊恐的。
然而比她更惊恐的，是阴十九。
因为孙道陵的闾山法鞭呼啸而来，缠绕住了那老道人的腰，而蛇形的鞭头此刻正捅在阴十九的腹部。
它入骨三分。
血迹已经沿着鞭身缓缓的流淌在他的道袍之上。
阴十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嘴角也开始流血，口齿不清，手指紧紧的拽住了孙道陵的一缕头发——
那眼角开裂的表情就好像要把孙道陵的发从头皮上扯下来！
阴十九——被孙道陵杀死了。
在阴十九最不能动弹最毫无防备的时候，那个和他一丘之貉的家伙却转身背叛了他，杀死了他。
谁也没有预料。
孙道陵的表情淡然就好像带着一张假面具，他眯了眯眼，压低着声：“我要你处理……可没让你杀竹姑。”
阴十九眼睛里的光好像死了。
“孙老鬼……你……”他要说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了。
因为那作恶多端的老道人再也说不了话了。
阴十九死了。
死在孙道陵和蓝小玉的手上。
那血液里仿佛有着黑稠的渍迹，斑斑锈锈的浸透了腰身裤腿的那些鬼灵丝线。
“呼啦”一下，它们瞬间烧了起来，好像一场业原的大火，将一切爱恨情仇都销毁殆尽。
就似是那个凶手死了，竹家的鬼灵便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星火沿着丝线烧到了梨花杖，整个杖子突的变得通红通红简直要灼伤蓝小玉的手。
蓝小玉吃痛连忙松开，那梨花木杖掉落在草丛里，只一秒就变成了灰烬，变成了废墟。
它不再存在，也不将被见证。
没有了竹家，没有了怨恨，一切都不存在。蓝小玉呆呆的看着那和一根烧焦的树枝没有任何区别的梨花杖，腿脚一软“噗通”就摔在了草丛里。
她承认她被吓坏了。
阴十九的尸体就倒在自己的脚边，冰冷冰冷，那血液已经渗进了草丛，不肖一会就会引来嗜血的昆虫和毒物。
蓝小玉没想过孙道陵会出手，更没想到孙道陵会选择杀死阴十九！
在这种时候，杀阴十九。
“师父……”她的口中喃喃的默念了这两个字。
孙道陵踢了踢阴十九僵硬的身体，眉眼从地上移了上来，移到了蓝小玉的眼睛上。
他的长袍未沾一点血，干净的好像从来没有卷入这一场恶毒的是非之中。
老道人负手在后，慢慢的将闾山法鞭卷起来，甚至还故意选在阴十九干净的长袍上擦拭血迹。
“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孙道陵眉角挑了挑，漫不经心，“只有你和我了，蓝小玉。”
他的话就像鬼魅一样让蓝小玉全身起寒。
仿佛在眼前的不是她相处十六年的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物。
孙道陵向前走一步，蓝小玉的手就蹭着草丛往后挪一步。
老道人笑了起来。
“你很害怕？你怕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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