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有感动

第98章

        黄昏的时候，杨骈三人围坐在茶几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聊天的内容，正是杨骈刚才在追寻的那道闪电。

        杨骈道：“我们以前修炼神通，推衍功法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将心法在心里过一遍。”

        “这种方法也不能说不对，至少我们不能给出有力度的论断。直到几天前，遇上我四哥的时候。卢庆指点我们在识海里凝练出神通印记，令我们有了醍壶灌顶的感觉。这些我们在宗门典籍里都看到过，只是需要别人点出来，我们才一瞬间恍然大悟。我四哥说那是顿悟。是我们长期思考之下，一朝开朗的觉悟。”

        “但是对我们来说，方向有了还不够，我们仍然没办法凝练出神通印记，我们还需要方法。这就像我们面前有一口箱子，我们知道这箱子里装满宝藏，只要我们找到钥匙，就可以拥有无尽的财富！那么关键来了，钥匙呢？”

        杨骈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缺和芷若，轻而坚定地道：“刚才，就在刚才，我找到钥匙了！”

        芷若不知想到了什么，滢润的俏脸又开始泛红。李缺看了芷若一眼，冲杨骈怒道：“钥匙不是变态吧？”

        杨骈咳了一声，端起茶杯时，茶杯竟是空的。李缺此时很想知道这把开启宝藏的钥匙是什么，见状赶紧给杨骈添满茶水。杨骈抿一口茶，轻声道：“这把钥匙，就是符纹！”

        李缺和芷若一起陷入沉思。而杨骈说完这句话后，端起茶杯专心地开始品茶。

        修道之人，特别是石门宗这种道门大派修士，最在意的是悟道。世间修士境界的提升有两种途径，简单来说就是专注于力量和专注于感悟。

        专注于力量很间单，只要不断的修炼神通术法，当修为的力量圆满之后晋入新的境界。而专注于感悟，则被证明是修道唯一的正途。因为这世界的本源是道，感悟的本质就是悟道。而杨骈自开始修炼以来，师父师兄以及新弟子区的宗门长辈们一直在耳提面命一句话：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这里的术，就是力量。

        因为一个修士，即便修为弱小，即便境界低下，当他有大道傍身，那么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将都是道的投影。任你有惊天之术，难道还能大过道不成？因为即便是天，也是一种道。

        身携大道，他可以去学习世间所有神通术法，凡其所学神通术法，一经施展都会伴随着大道轰鸣。

        而术呢，学到极至不过技近乎道，是“近乎”，不是真的道。说白了，术，以及所有神通术法，都是用来卫道或者证道的。从来只有以术证道，不曾听闻以道证术！因为，道可以衍生万术，或者更通俗点，道可以衍生万法！

        杨骈继续品茶，茶还是悟道茶。只是杨骈从来没有觉得，从小喝惯的这一味茶，竟可以如此香甜。

        李缺和芷若眼中很快的，相继出现了一丝明悟，且这丝明悟越来越多，以致两人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明亮。

        杨骈完全可以将自己对神通印记的领悟，对二人倾囊相授。但这样就不是帮他们，反而是害他们。而且，如果杨骈真的将自己的领悟，一口气全都说出来，那么杨骈就犯了石门宗的门规。那么杨骈不但害了李缺与芷若，日后还要受到门规的处罚。而以李缺的身份，李诺师伯在知道所有的经过之后，一掌劈死自己都有可能。

        正如杨骈推衍出了散手灭妖式第二式的时候，可以拿所领悟的思路诱惑李缺出手，对付栎阳学院的杨安国、张文秋与云兴宗三人一样。杨骈此时也是将自己的思路告诉李缺和芷若，之后由着二人自己去领悟。这样，但有所得，即便二人与杨骈的领悟一模一样，那也是完全属于他们个人的神通。

        这是石门宗以及天下各大宗派，对弟子的要求：学会善于思考。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消散时，李缺率先开始大笑，然后是芷若。二人的笑声里充满了爽朗与喜悦，更有数不尽的欢畅。

        没有经历过便秘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当突然有一天的时候，那种酣畅淋漓，那种神清气爽，那种仿佛生命得到升华的感动，那种一言难尽。

        芷若笑地没有李缺那么纵情恣意，但温婉的笑脸上，洋溢地喜悦与开怀，令李缺一阵心摇意动。李缺也终于对杨骈刚才的举动，有了一丝的理解，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趁着这一刻的喜悦，李缺亲动手，将储物袋里存放的各种珍肴拿出来，与杨骈一起准备晚餐。

        杨骈在下山之前，因为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当时在准备物资的时候，与李缺一起准备了大量灵气浓郁的食材。这些食材一直放在乾坤袋里，因为乾坤袋以其特殊性，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食材的新鲜度。甚至乾坤袋还具备一般储物袋所没有的一种功能：可存放活物。可以将还活着的生命，如封印一般存放在乾坤袋里。

        杨骈一直觉得过生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过得人累，准备的人更累。以杨骈的性子，根本没有生日的概念。而且在石门宗这些年里，也没见那个长辈会庆生辰。因为修道之人，一次闭关就会错过无数生日，甚至修道岁月太过悠久者，直接忘了自己的岁数，忘了自己的生日乃是常有的事。

        芷若的生日，在杨骈看来也处处透着无聊。只是芷若从来没过过生日，而李缺这是打从生下来，第一次给人过生日。

        不论是多么无聊的事，只要认真去做，只要当事之人全情投入，那么这件事就有意义。并且在投注了感情，投注了心血之下，再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神圣起来。

        灵果，灵泉，甚至灵米都摆在甲板桌案上时，杨骈三人在离开石门宗之后，第一次吃到了他们熟悉的口味。这一顿生日宴，才让杨骈感觉过得值得。

        饭后，李缺为芷若表演了几道法术。模仿出了烟花，蝴蝶、莹火以及龙凤祥舞。这些都是杨骈在学习《大衍录》的时候，自己钻研出的几个没有用的术法，只是为了好看。

        杨骈送给芷若的，是一枚玉簪，同时也是一件防御性很强的法宝。至于玉簪的来历，似乎是芷若的三师姐陈落芳，有一次见杨骈束的头绳遗失后，披散着头在扶摇宫乱闯，随手送给杨骈束用的。

        如今杨骈和李缺是以冠束，玉簪也就没了用处，正好可以送给芷若。而且扶摇宫的东西，最终又回到了扶摇宫，倒也说得过去。实在因为，杨骈再没有其他东西可送了。

        当李缺送出自己最为喜爱的那把飞剑的时候，芷若先是很正常的接过，直到杨骈向芷若介绍了这把飞剑的来历后，芷若拿着飞剑的手明显一僵。正迟疑着要不要退还给李缺时，李缺自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株白芷。

        一株被淡淡灵力包围着的白芷，这一层灵力是一个简单的结界，是杨骈和李缺在宗门中拿来练手的一种封印结界。

        这株白芷药，是一株很普通的药草，连着封印的结界也只有尺许高，通体绿中泛紫。虽然在刚被李缺采下时，立刻被封印保护起来，但这仍然是一株普通的草药。普通到只要去药店，可以一枚碎银子按斤去买其根。但是令杨骈没有想到的是，当芷若看到这株很普通的白芷时，眼中有泪。那是喜极而泣。

        在杨骈的不解中，芷若看到的是这株白芷的根部，还带着泥土，那是精心呵护过的痕迹。杨骈更不懂，他所认为的，示爱时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女孩子，是他作为俗人的臆想。芷若并不是世俗的女孩，当她得知李所送出的飞剑，对李缺有特殊意义的时候，令她感受到了压力。

        杨骈不懂，似芷若这样的女孩，你说一万句“我爱你”，不如你说一句“我在意你”。而一万句“我在意你”，不如心甘情愿的花心思来“懂你”。

        无论是那满桌佳肴，还是饭后的术法表演，再加上这一株白芷，处处都弥漫着李缺的在意，处处都体现了李缺花的心思。芷若想到李缺送给自己的那小飞剑，这个时候，还能不懂李缺的心思吗？

        芷若脸上带着泪，双手捧过李缺送上的这一株白芷，眼中的泪水更多。自己没有生日，在石门宗十八年来，师父待自己如亲生女儿，可是修道之人对于世俗亲情从来都很淡漠。在这样的淡漠里，芷若也知道不能要求太多，但她总会想到，如果在亲生父母身边，自己会不会时常撒个娇？然而，芷若自记事以来，在师父面前从没有哭过！

        修炼再苦再累，芷若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卷着被子流一阵眼泪。等休息好了，继续去修炼。芷若以十八岁的年纪就结出上品金丹，在刑殿大牢门口见到杨骈的时候，被杨骈所赞叹。那时芷若是开心的，因为自己在枯燥的修炼里，在多次哭泣过的夜里，仍然坚持修炼，为的，就是获得他人的赞尚。

        芷若流着泪，在李缺手足无措中道一声：“谢谢！”

        这一刻，杨骈知道，有一道城墙有了缺；这一刻，杨骈知道，有一道篱笆有了缺；这一刻，杨骈知道，有一道门开了缝。因为这一刻，有感动。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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