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您的帐单已送达（八）
渡珣为了稳住人设，白天还是去学校了。这个时候万一人设崩了得不偿失。
渡珣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老大凑到渡珣边上：“老二，你昨晚上是不是没回来？”
“回了啊。”渡珣又睁大无辜的眼睛，“可能是我回的晚，你们都睡了吧。”
“哦……我昨晚上还跟老幺讨论呢，说怎么你人不见了。”
“老幺？”渡珣一愣。诺温已经离开游戏了，那现在的老幺是谁？
“嗯。”老大指着坐在前排的一个穿卫衣的男生，“喏，来得可早了。”
男生穿着一件加厚亮片卫衣坐在前排，手上转着一只看起来不起眼的钢笔，心不在焉的跟旁边人说笑。
“老二，今天下午打算去哪儿？”
渡珣看过课表，今天只有上午一节专业课。
“去商场看看有没有上新。”
“唉，真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
“家境好，可以随心所欲，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老大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还在精打细算，这个月剩的钱不多了，上次买电脑的分期还没开始还，也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渡珣的钱都是超前消费。
“对了，老二，你看今天头条了吗？”
“马强那事儿？”
“对啊，太劲爆了！这些大资本家是真的夸张，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马强被害的消息被爆出来了，爆出来的人就是那个被渡珣放进去的记者。
马强在十年前就有个白月光，但是家里强迫他和行业内的富豪大小姐结婚。大小姐也是被迫，她就和马强约法三章，各玩各的，但不能闹大。马强转眼就和白月光有了孩子，还有了好几个新欢。
这些大小姐都知情，但说过各玩各的，就没管，只是暗里给过白月光提示，结果人家压根儿不信。这次被爆出来的不仅是白月光，还有马强在全国各地的情妇。白月光闹过了头，马强下了杀手，事儿一闹大，大小姐面子上挂不住，就跑去质问，结果被已经魔怔的马强杀了。
这些全都是他们异化成怪物之前那记者拍到的。
至于杀害马强的凶手，警方还在取证。
渡珣刚开始并没有抹去自己的痕迹，所以被查到是迟早的事。
他只能白天躲一躲，晚上看能不能找到死神先生。
渡珣整个下午都在附近的小公园瞎转悠，一直到午夜。
渡珣已经接近48小时没睡觉了，眼底已经有了明显泛着青黑色的的黑眼圈。
渡珣坐在原地，看周围渐渐多了些灯泡人，还有突然出现的死神先生。
渡珣微笑着走上前：“晚上好，死神先生。”
“你还在？”
“你应该回答我，晚上好。”渡珣歪着头看死神先生，嘴角还挂着笑。
“晚上好。”死神先生似乎很不解，“为什么，你还没有离开？”
“因为，我想见你啊。”
因为我想找到你，想再见你。
死神先生慢慢反应过来，也笑了。
死神先生跟着渡珣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赶紧离开吧，你不该留在这里。”
“我知道。”渡珣抬头看着雾茫茫的夜空，“但是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死神先生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带你走吗？”渡珣偏头看着死神先生，眼里都溢满了温柔。
死神先生尽力回忆，却发现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只能摇摇头。
“自我有记忆起，我的梦里就有一个人，他叫，陆斯安。”
陆斯安……在渡珣很小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是他确信，他不认识一个叫陆斯安的人。
渡珣的人际关系简单的可怜。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渡珣身边都只有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升一次学换一个，大学渡珣身边甚至没有朋友。不怪别人，渡珣自己生性孤僻，和谁的关系都延续不了多久，和谁都很难交心。
只有梦里的那个人，愿意一直陪着自己，忍受自己的臭脾气，愿意听自己碎碎念，真正能让自己放松。
他叫，陆斯安。
“——但是，他经常只有一个背影，穿着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有时候睡得死能看到他的脸，但是醒了记不起来。”
“——梦里，他教我做作业，夸我做的菜很好吃，在我迷茫的时候听我倾诉，在我犯错的时候默默陪着我，在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帮我报仇。”
“——有时候他也会耍我，偷偷往我的菜里加好多盐，欺负我打不过他、没他聪明，偷吃我的零食。”
“——后来，他为了保护我，选择卖掉自己的灵魂，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慢慢的，我也记不起他的样子。”
“——我记得梦里他跟我说过，我们会再见，所以我一直在等他。”
渡珣仔细的看着死神先生的眼睛，缓缓张口：“我觉得，我找到我的陆先生了。”
死神先生愣愣的看着渡珣，脑子里疯狂划过无数记忆片段，可是一段也抓不住。
他仿佛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是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蝴蝶，蝴蝶围绕着他，有些贴在他的脸上，有些站在他的肩上，可每当他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蝴蝶就会马上飞走，他收回手，蝴蝶又会靠近。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面有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简简单单的条纹睡衣，有时候是可爱的卡通家居服，有时候又是精致的西服，有时候也可以是随意的休闲服。可是那个人没有回头，一直在往前走。他想追上那个人，可无论他怎么跑都追不上，在快要看清他的时候蝴蝶又会挡在他的眼前，终于，那个人走了很远很远，他再也看不见……
死神先生的手已经不自觉地触上了渡珣的脸，渡珣的手也轻轻地盖在他的手上。
渡珣眨着眼睛：“怎么样，死神先生，喜欢这个新名字吗？”
死神先生终于弯起嘴角，用清亮的眼睛看着渡珣：“我很喜欢。”
良久，陆斯安才开口：“以后，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好啊，陆先生。”
陆斯安说，现在游戏里只剩三个人。五个人死了，两个人离开了游戏，还有两个人在苦苦挣扎。
渡珣没那个善心去找他们。他只想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和陆斯安待在一起，和这个快十年没见的朋友叙叙旧。
渡珣已经打通了normalend，系统对他的目的性没有那么强了，陆斯安和他在一起也不至于违抗系统命令。
渡珣调侃他：“顶多算渎职、玩忽职守。”
陆斯安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渡珣：“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在一起，比工作更重要。”
今天的日出来的似乎很快，渡珣只来得及给陆斯安一个拥抱，陆斯安就消失了。
“下个游戏，再见。”
渡珣有些恍惚，脑子里回响着陆斯安的话，喃喃道：“下次见，陆斯安先生。”
渡珣看浓雾渐渐消散，看太阳冒出地平线，也看一群警察举着枪朝他冲过来。
“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渡珣微笑着看向那一排举着手枪的警察，双手举过头顶，却在警察冲上来控制住他之前轻轻握紧手中的神父雕像，奇迹般消失在包围圈中，留下一堆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警察。
也许游戏里会有一个“老二”来当他的替罪羊，就像诺温的替代品。
但对于渡珣来说，那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夜晚就会露出本来面目的怪物。游戏世界里除了陆斯安，没有值得他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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