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压抑不住的怒火

　　正在庄萧濛懊丧的低着头时，突然发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泪眼朦胧中抬起头才发现，竟是孟亦程。
　　“对不起，师兄，都怪我。”庄萧濛嗫嚅道。
　　孟亦程注意到静立在墙角一脸悔意和不知所措的男孩，走过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庄师弟你不要自责，今天的事情真的多亏你了。”
　　庄萧濛见师兄竟无一点责怪自己的意思，言语中满含的竟都是谢意，忙摇手欲开口。
　　却被孟亦程率先打断道，“庄师弟不用自责了，予卿视你为弟弟，你这样自责，她也会不高兴的。”
　　看着孟亦程已抬眼看向急救室，庄萧濛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想了想还是咽下欲开口的话。
　　“亦程……”
　　孟亦程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冬叔在轻声唤着自己。
　　冬叔顺手给他披了件外套，孟亦程突然注意到衣服不对，正欲开口，冬叔抢先开口道：“我刚回了一趟家，老爷子也来了，他不放心，非要我接他过来。”
　　孟亦程低声说道：“冬叔，麻烦您了。”
　　冬叔闻言，只是低低叹了口气。
　　“爷爷，您和明姐怎么都来了？”
　　孟亦程见爷爷果然坐在长凳上，明姐蹙着眉头，也在身后陪着，两人都焦急的看着急救室。
　　“予卿这是怎么了？”
　　见孟亦程过来，孟老爷子拄着拐杖忙关切的询问道。
　　见爷爷如此着急，孟亦程轻轻扶住了爷爷的手臂，缓缓让他坐下。
　　“予卿她，是出车祸了……”
　　“什么？车祸？”
　　果不其然，只见孟老爷子怔在原地。冬叔和明姐见状，便知道孟老爷子是想起枫昶和晚庭了，二人对视一眼，正欲开口安抚时，却见老爷子轻轻挥手示意他俩无需多言。
　　竟是车祸？
　　孟老爷子情不自禁想起当年之事，当时他的爱子枫昶和儿媳晚庭也是丧命车祸。得知消息时他不敢相信，不顾众人劝阻仍要坚持查看现场，见到的却是浑身血迹但仍然紧握双手的枫昶和晚庭，二人紧握的双手，令在场的医护人员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才分开二人。
　　直到看见二人被缓缓披上白布，先后被抬上救护车，孟老爷子这才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哭出了声。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孟老爷子痛不欲生的如同一头受伤的老兽呜咽着哭喊道。
　　这么多年，孟家无一人再提车祸二字，避开这两字似乎早已成为了在孟家工作的旧人或是新人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
　　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重新揭开了老爷子的伤疤。
　　孟老爷子之前虽然与陆予卿见了一面，当时并未觉得这个面容清丽的女孩有何特别之处，但见孟亦程待她却与对待其他女孩明显不同，不由得使他越发对这位女孩好奇。
　　他也不是没有打探过孟亦程的心声，可自家孙儿一向口风甚紧，竟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直到阿冬笑着宽慰自己，不如就等孟亦程自己开口，到时再邀请这位女孩来家吃饭就能见面了。
　　不料，后来的事情竟是那般的巧。他和冬叔送亦程返校途中偶遇了这姑娘，又正好她又在校门口受了伤，便借送她去医院途中算是见了一面。
　　当时瞧着孟亦程飞奔下车的模样，那神情，竟与当年枫昶追求晚庭时的模样几乎无异，那时，他便知道，自家孙儿这是真的动心了。
　　也是那次，他才知道，原来令自家孙儿如此着迷的姑娘，名唤陆予卿。
　　后来，等予卿痊愈后，为表谢意，还曾特意随孟亦程上门来拜访过。
　　她生得清丽，又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连衣裙，越发显得她似一朵刚出岫的荷花般楚楚动人。谈吐又极为不凡，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竟令一向挑剔的明姐都对她赞不绝口，偷偷直夸奖亦程眼光好。
　　用餐期间，众人故意将亦程和予卿安排坐在一起。可二人之间却是十分礼貌和拘谨，甚至，竟客气到略显生分。他本以为两位孩子是害羞，却未曾料到，予卿竟在席间似有意般说了句，她和他男友都十分感谢亦程。
　　就是这样看似无意的话，令席间热闹的气氛差点降到冰点，还是他率先圆场这才过去。但瞥见自家孙儿依旧波澜不惊的面容，并未看出一丝丝惊讶，他就明白了，自家孙儿定然是早已知道。
　　可若论予卿这孩子，他确实是打心眼里满意，只是可惜，她早已名花有主，与亦程怕是无缘了。
　　当晚，待予卿离开后，他还特意将孙儿唤到书房，孙儿这才坦露了真实的心声。听完后，他也很是惋惜，只是想到那孩子既然执意于国内男友，便告诫了自家孙儿断不可夺人所爱。
　　直到亦程亲口保证，给他些时日，他一定试着慢慢淡忘这份都未曾开始过的感情。
　　孟老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谁知，时隔不久，直到中午时亦程接了那通莫名的电话，竟从未像那般失控过拔腿向外狂奔。
　　那一刻，他就知道，肯定是与予卿相关。
　　直到冬叔回家取东西，在他的再三逼问下，冬叔这才说是予卿出事了，正在急救。
　　那一刻，他顾不上年迈，几乎不曾犹豫，便决定一起来医院。
　　那孩子，虽然无缘成为自家孙媳，但她确实是位乖巧的好孩子，知道他爱吃国内糕点，每学期返校时，还会特意将从国内带来的糕点带来，为了避嫌，还会细心包装好再寄来孟宅。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又是孤身在外留学，不管怎样，他都得去看看。
　　同时，想起亦程中午奔跑时的焦急模样，他也有些担心自家孙儿。
　　“爷爷，爷爷您没事吧？”
　　直到听见亦程轻声唤他，孟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他开口道。
　　“亦程，你随我过来。”
　　亦程扶着爷爷到了转角处，爷爷望着刚才已与他问过好的此刻还控住不住痛哭流涕的陆以霖，这才轻声说道：“亦程，刚才以霖说予卿父母刚得知消息，那到达这还需要些时间。予卿和他哥哥在这留学，钱应该有些紧张，你留意下，如果需要钱，你不必问我，直接支付就好，不够的话就告诉冬叔。”
　　孟亦程没想到爷爷竟这样说，喉头不禁有些发紧，控制不住的红了眼。正欲开口，却被爷爷打断。
　　“亦程，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爷爷还是想叮嘱你几句，你可不许借机将感情的事情牵扯进来……”
　　“我明白，我明白爷爷！只要她平安醒来，我还是会履行我之前的保证。”孟亦程忙低声回复道。
　　见他如此说道，孟老爷子叹了口气，拍拍孙儿的肩，不再言语。
　　“爷爷，我让冬叔送您回家吧，您年纪大了在这多有不便，我在这就行。”
　　“也好。”
　　见爷爷点头应允，孟亦程这才扶着爷爷缓缓向急救室那边走去。
　　刚转弯，竟见急救室门口不知何时竟多了几位警察，还有一位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
　　孟亦程赫然发觉，那男子不就是刚才站在事发货车旁边的人吗？碍于目前还搀扶着爷爷，他强忍住一肚子的疑问和怒火，先将爷爷扶到座椅旁坐好。
　　“您好，我是病人的哥哥，那请问我能看下事发监控录像吗？”
　　陆以霖听完警察的描述，虽然大致已清楚是何情况，但还是哀声请求道。
　　“可以的。”警察听完陆以霖的诉求后，便拿出手机，打开了早已拷贝好的录像。
　　司机仍站在原地，额头不住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止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以霖狠狠瞪了他一眼，朝他说道：“请你闭嘴。”
　　司机被陆以霖突然一凶，竟乖乖闭上了嘴。
　　“爷爷，我去看看。”
　　待爷爷点头后，孟亦程按连忙上前。
　　只见录像里清晰地显示着，陆予卿拿着手机，似乎在与谁通着话。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突然在人行道蹲了下来，肩膀微微颤动，过了良久，她又直起身来，随着众人在斑马线上走着。
　　突然，只见一辆货车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
　　……
　　陆以霖不忍再看，双手紧握，浑身竟颤抖的厉害。
　　孟亦程睁大双眼，看完了全程，直到看见她重重的摔在地上，慢慢有鲜血沿着她蔓延开，这才慢慢转身看向了司机。
　　司机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只觉得他似乎浑身散发着冷峻的的寒意。他竟有些不敢直视。
　　“所以，当时人行道是绿灯？”孟亦程冷冷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还冲过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孟亦程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有些失控的朝司机大吼道。
　　司机似乎被吓了一跳，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明姐第一次见孟亦程发火，见他似乎有些失控，悄悄拽了冬叔的衣角，眼神示意他快去亦程旁边。冬叔正打算迈腿时，只见老爷子忽然伸出了手，冬叔欲言又止，想想还是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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