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成婚上
金陵本就是红尘中第一等温柔富贵所在,今日来往宾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比平日的热闹更胜百倍。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足的铺排了十几丈远,天子赐婚,徐卫联姻,即便在富贵繁华的金陵,也是无上的喜事。
卫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高嫁,不愿女儿被婆家看不起,便足的出了良田百亩,家仆十数,大到衣食住行,小到首饰衣衫,就连抬嫁妆的挑夫都不计其数,浩浩荡荡一路蜿蜒至徐府,满眼望去,十里皆红。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便到了徐府。几次三番,卫朝阳终于由赞礼引着,进了徐府。她知道,她的清风哥哥,在前面等着她。
及至入室,满屋子的赞礼,执事,并丫鬟婆子举垂手侍立,满屋不闻一声咳嗽。由赞礼引着,徐清风向室之东南舆洗,卫朝阳向西北方舆洗,舆洗已毕,赞者又引双方至席位,二人东西相向。
一时赞礼唱道:“拜兴,拜兴平身。”
二人依言对拜两次后方才起身。
徐清风又对卫朝阳作揖,一如当年塞外初见模样,卫朝阳也还礼,二人就坐。
接着,便有丫鬟用喜盘端来一杆秤,徐清风拿了来挑起卫朝阳的盖头,只见盖头之下的卫朝阳杏眼含笑,梨涡浅浅,芳华绝代,徐清风一时竟看的有些呆住。
卫朝阳终于看见她的清风哥哥,此时穿着红色常服,风流富贵,不仅是这金陵城中第一等人才,更是她心中最中意的郎君。
丫鬟云杉举摆设食案至徐清风面前,徐清风的丫鬟也举摆设食案于卫朝阳面前。
赞礼唱道:“斟酒。”
两个丫鬟便依言斟了一杯酒,分别递给徐卫二人。
这二人方才从对方的美色中醒过神来,接过酒杯,饮毕,赞礼又唱道:“进馔。”
一旁的执事便端上一碗馔食,却是一碗鱼肉,二人分别吃下,后又再次饮酒饮酒进馔。
云杉又以卺斟酒递给徐清风,徐清风接过。另一丫鬟又将卺递给卫朝阳,卫朝阳接过,二人同饮,同牢合卺礼毕。
一时解缨结发礼毕,礼成。
之后卫朝阳便被送入了新房,而徐清风则在外宴客答谢。
太子事忙,来看了一番便奉旨往东宫去了,平日里与他交好的那二位自不必说,早早的便来了帮着。满朝文武,竟来了一大半,就是没来的,礼也到了。
宴席已开,众人皆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酒酣耳热之际。
徐清风年岁不大,不常应付这样的场面,按着礼仪,也只好一一敬过酒去。可他的酒量,是众人都知晓的,几杯下肚,那酒便上了脸,甚至比擦了不少胭脂的卫朝阳都越发红润。
“清风,你我本是一般大的年纪,现下你都成亲了,我爹爹又不知该怎么数落我了,这杯酒你需得乖乖在我手里吃一大杯。”怀远侯家的嫡子常氏道。
怀远侯常氏,政见上一向与长兴侯徐氏意见相左,两家是多年的对子。
彼时,徐清风已摇摇欲坠,幸好一旁的丫鬟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常公子,我们公子实在不能了,不如改日”
“改日什么改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必须得尽兴,否则不吉利!”常氏高声道:“你们说是不是啊!”众人听说,便跟着起哄。
丫鬟急的四处张望,好像是在寻什么人。
方才一大半的酒,都是齐安泰帮着他挡下来的,可即便如此,徐清风仍然招架不住。
可现在,连齐安泰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小丫鬟急的慌了神,可怎么也找不到救兵。
“常公子觉得不尽兴,不如换我来跟公子吃酒罢。”
“你谁啊?哪来的无名鼠辈,我们爷们说话,有你什么事?”常氏自己也酒醉七分,见着来人竟是个和徐清风一般的少年,便以为是他的不知名好友,替他解围来的。
“无名鼠辈不敢,在下礼部尚书之子明应池。”明应池也不恼,温和道。
“哦你就是那个明什么池的,我听过你,我爹总夸你来着。”常氏常常在家中听起自己的父亲夸赞过他,说他什么待人有度,成熟敛重,现在一看,不也是个毛头小子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敢,既然公子想要尽兴,”明应池使了个手势,丫鬟便十分聪明的将徐清风扶下去,“不如换了海碗来,咱们痛饮几杯。”
身旁众人听说,都停下了杯著,好奇的往这边看来。
不多时,果然有丫鬟将那一整个海碗端了来,明应池挥手,丫鬟便斟满了酒。
今日宴客之酒是老侯爷特地选的当年上贡的婺洲金华酒,十分名贵,若非今日酒宴,也并不会这般饮牛般糟践。
常氏尚有三分清醒,看了这海碗大的酒杯,只觉腹内一阵恶心,再金贵的酒水,到他这里,也白费了。
明应池道:“常兄,我先干为敬。”说罢,明应池端起一海碗,果然一仰脖,丝毫不见迟疑,那一大海碗的金华酒便进了他的腹中,他敛了敛袖子,却神色如常。
“该你了,常兄,请。”明应池温和道。
见围观众人甚多,常氏不肯服输,便硬着脖子,颤颤巍巍端起来那一大海碗的酒,一口一口的十分勉强的咽着酒,也终于是吃完了那一碗,到底酒嗝冲天,到底摇摇晃晃。
“常听人说常兄海量,今日一见,果然是金陵城中有名的世家子弟,那便再来一碗罢。”明应池说着,便又拿起一碗,仰脖咽下。
周遭的众人见新郎不见了踪影,却看见明应池这般海量,不像是与别人斗酒,到像是赌气似的,一碗接一碗的饮牛,都是官场中八面玲珑的人精,便猜测纷纷。
“往常不大见明大公子饮酒,没想到他的酒量这么好啊。”
“可不是,我看那常公子差不离了,再吃不下这第二碗了。”
“胡说,常公子往常同我们出去,那都是千杯不倒的,你且往下看。”
“这明公子往常不大这般争强好胜饮酒的,莫不是,这小常公子得罪过他,二人只见过过节?”
围观诸人遍发议论。
常氏本就十分好面子,听了众人的议论,更是要逞强的与明应池硬刚到底。
想毕,他又端起一大海碗,照旧往嘴边送去,只是这一大海碗吃的十分勉强,几次三番想要吐出来,好容易待他吃完,人群中便发出哄响。
这里众人又看向了明应池,众人的期望又给到了他。
明应池二话不说,又一仰脖,便将那一海碗的酒如数下肚,像是跟谁逞强似的,不甘示弱。
又是一阵哄声。
常氏看着那海碗,又碍着面子,只好艰难的举起那一碗酒,可就在刚饮了一口,便再也支撑不住,一阵呕声,连带今日酒宴上吃的席面,都尽数吐在桌下。
登时一阵难闻的气味弥漫在人群之中,便有婆子小厮上前收拾掉这一片狼藉,跟着常氏的小厮赶紧扶他下去,替他洗漱更衣。
夜色已深,众人见胜负已分,便笑着议论着,纷纷离开了。
跟着明应池的小厮就要上前搀扶摇摇晃晃的他,却见一位眼熟的丫鬟走来,道:“明公子,熙宁郡主有请。”
另一处,徐清风酒醒五分,赶着回到新房,本是心心念念想要见到卫朝阳,进门却看见卫朝阳端坐在床边,一旁伺候的,不是云杉,却是一位熟悉又麻烦的女子。
“媚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徐清风又惊又气道。
“清风哥哥,她是谁啊?”卫朝阳问道。
还未等徐清风回答,那女子便道:“回公子的话,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说是怕跟着的丫头不知礼数,特地过来伺候小卫大奶奶的。”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走罢。去叫云杉来就行。”徐清风道。
媚人委屈道:“大奶奶,正是夫人说了,叫奴婢伺候着您,奴婢若是现在回去了,只有挨骂挨打的份,今日是大奶奶的好日子,还请大奶奶给奴婢求个情,让奴婢留下来伺候罢。”
卫朝阳觉得她伺候也没什么,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左右一会也就歇息了,便道:“清风哥哥,不如”
“不行!朝阳你不知道,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徐清风冷冷道。
“为什么?”卫朝阳实在奇怪,“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云杉她们也累了,明日叫她们来不就行了?”。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奴婢不是普通的丫头,奶奶与我家公子相识的晚,只怕不知,奴婢几年前便伺候我家公子,后来,便成了我家公子的贴身丫鬟,再后来,有了那样一晚,”说到这里,那丫头脸上稍微一红,继续害羞道:“便成了通房丫鬟,夫人说,让奴婢好好伺候,好好和卫大奶奶相处,奶奶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媚人说的谦卑,句句不离礼数,脸上却是一片骄傲得意。
闻言,卫朝阳心就冷了半截,尽管知道这是新婚的为难和挑衅,但她仍气的是,徐清风竟从没跟她说过,身旁还有这样一位美貌的通房姬妾,且在大婚之日,洞房之时,这个丫鬟竟公然挑衅至此。
她又酸又气,转过身子不在理会二人。
徐清风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说来实在话长,便紧着安慰朝阳道:“朝阳,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日后定好好跟你解释。”
说罢,便叫两个婆子将媚人拉下去了。
媚人见祸已挑起,也就心满意足的下去了。
这一晚,卫朝阳独自卸了簪环,脱了衣衫,看着满床的金钱子,枣子,花生,莲子,桂圆,也不大收拾,由着自己搁着身子便沉沉睡去了。
徐清风收拾完毕,看到卫朝阳睡的香甜,便轻轻将床上的东西打扫干净,一把揽过朝阳睡了。
另一边,熙宁郡主命人请了酒醉的明应池到一处安安静静的小抱厦厅内。
明应池看见熙宁郡主正坐着饮茶,便行了一个礼,温和道:“已经这么晚了,郡主为何不回府歇息?”
熙宁郡主见他来了,笑道:“刚刚觉得酒沉了,便叫丫鬟拿了醒酒石和醒酒汤来,兰心,你也盛一碗出来给明大公子。”
丫鬟兰心听了,答应着端了一碗至明应池身旁。
明应池道了谢接过,饮了几口,果然觉得舒服了很多。
“郡主叫我过来,不单单是醒酒吃茶的罢?”明应池笑道。
“明大哥哥,我有一事不明。”熙宁郡主也笑道。
“郡主是疑惑,为何今日在清风的宴席上,我失态去和常大公子斗酒么?”明应池笑道。
见明应池这般直爽,熙宁也不九曲心肠,也直爽道:
“明大公子,我也是甚少见到你这样,明老爷一向纯良,甚少参与朝堂是非,徐公子很有福气,能结交你与小齐公子两大知己好友。”
“能得人生知己,确是幸事。”明应池避重就轻道。
熙宁心里清楚,便笑着打趣道:“今日在徐公子的酒宴上,明公子这般为他,想必他日在明公子的酒宴上,徐公子也会舍命罢?”
“徐公子酒量太浅,只怕不行,”明应池故意扯开话题,“平日里他饮不了几杯就醉了,哪里能和别人斗酒?郡主说笑了。”
熙宁郡主见他不接话,便道:“徐公子年岁还不比明大哥哥你大,如今也都成家了,明大哥哥,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呢?”
明应池略微尴尬的笑笑,道:“已有了,只是成家还早。”
闻言,熙宁郡主微微一怔,双颊一红,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道:“今日怎么不见齐小公子,若是他在,估计也轮不到明大哥哥你去斗酒罢。”
“他在酒宴上呆的厌烦,只怕到哪里放风去了。”
明应池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的不错,此时的齐安泰在不远的飞花亭外放风,只不过,与他相伴的,还有一位苏家四姑娘,苏成萱。
苏成萱吃酒吃到一半,突然被齐安泰拉出来,一路上不知所措的便被拉到了这里。
夜色泠泠,苏成萱看着不远处的齐安泰手执一只酒葫芦,意犹未尽。
“小齐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苏成萱道。
“不做什么,赏雪啊。”齐安泰道。
“赏雪?”苏成萱看着厅外黑漆漆的一片,确有几片零零星星的雪花落下。
“这个时辰赏雪,只有小齐哥哥了。”苏成萱忍不住笑道。
“那有什么?常人都喜欢白日里赏雪,我齐安泰是何人,怎么可能与他们一般?我偏要赏夜雪,何况”
“什么?”
苏成萱问道。
“何况对着小美人赏夜雪,人生不可多得的一大幸事啊。”齐安泰丝毫不顾及,笑道。
幸而这里再无第三人,苏成萱本就一张冷白的脸,这下子微微泛红。
齐安泰见状,不动声色挪至苏成萱身旁,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烫红的双颊,道:“想不到我的四姑娘害羞起来这般好看,那就不如”
苏成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脸颊也越发发烫,可却不知着了魔一般,身子竟僵在了原地,半晌都动弹不得。
“小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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