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待嫁中

“青冉妹妹，何必丧气，既然活着，便有出路，远离这里罢，去过顺心的日子，也是可以的。”明应池温和道。

        那女子便是宋青冉，当日显赫一时的名门贵女，此时却也落魄至此，明家一家念着当初的恩惠，使了不少手段将她救了下来。

        “可我亲人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我如今又能到哪里去呢？”

        看着茫茫前路，宋青冉却不知归途在何方。

        “包袱里有路上足够的盘缠，你往西走，那里自然有人接应你，待风头过去，便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忘了从前，好好过日子。”明应池道。

        这一次，多亏明家担着风险暗中保护，才勉强留了自己的一条命，现下明应池又细细的替自己规划好前路，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还当年的恩情？那这恩情未免太大了。

        思及此，宋青冉开口道：“明哥哥，你真的只是为了还当年的恩情么？”她虽出身世家，可性情最是直爽骄傲，这话问的直白，明眼人都知是什么意思。

        “咳”明应池轻咳一声，道：“若不是当年国公爷的一句话，只怕家父也不能升任回京，投以木槛，报以琼瑶，家训一向如此，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那既然如此，若明哥哥你不嫌我连累，便叫我改头换面，在你府中做个侍奉的丫鬟，伺候你终身可好？”

        想那宋青冉何等名门贵女，即便落难，却能说出这番话，除了让人意想不到，却也实在情真意切。

        明应池微微红了脸，略微慌道：“宋姑娘是老国公的千金，怎么能委屈姑娘？”

        “明哥哥，我自己都不怕委屈，你怕什么？难道真的怕我连累你？我宋青冉论样貌，论人品，论家世”说到家世，她略微顿了一顿，“即便是家道中落，可也是也是般配的起你的，即便正室不成，那一个良妾，我还是担当的起的。”宋青冉何等骄傲，却能不顾自己的骄傲，委身求一个妾室。

        “宋姑娘，若是怕连累，我就不会救姑娘了，只是，我心中已有意中人，且发了愿，此生只求一方爱妻，除此之外，别无它想，辜负姑娘的美意了。”明应池道。

        “明哥哥，我终于把你的心里话逼出来了，也是，你这样好的人，放眼金陵，也只有熙宁郡主般配的起，如此，咱们就此别过罢。”

        言罢，宋青冉郑重委身行了一礼，要与明应池告别。

        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不要紧了，明应池亦还了一礼，送宋青冉上了马车。

        “患难见真情，姑娘虽喜欢徐公子，可今次也没见他帮着姑娘，到是明公子，姑娘为什么不再求求明公子，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归宿了。”一直陪着宋青冉的丫鬟道。

        “已经求过了，若是再求，我就不是我了，即便落难，可这骨气也不能丢，走罢，离了这京城，照样能过活。”

        腊月十二。

        这几日注定不寻常，一大早，卫府里的丫鬟小厮婆子便起了一个大早，将下了一整夜的积雪扫除干净。

        卫朝阳一早便起身，一向不拘小节的她，竟足的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挑选衣服。

        “姑娘，这件太素了，姑娘的好日子，该穿一件红色的喜气。”

        云杉手里捧着一件桃色大氅，看着一脸开心的卫朝阳道。

        “那这件呢？”卫朝阳手上拿着一见浅紫色银鼠褂子，看着十分贵重，十分精致，十分老气。

        “这件可是哥哥特地从外面铺子里做的，花了好些银子，听说金陵的姑娘们都喜欢那家铺子的衣服，叫个叫个什么来着？”朝阳道。

        “裁云阁，亏姑娘还记得，不过要从那样好的衣裳铺子里挑选出这样一件衣裳，也真是难为咱们卫公子了，活生生将姑娘穿老了十岁，要奴婢说，还不如等夫人到了给夫人穿罢。”和朝阳一般，她的丫头也是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的性子。

        “那这件不成，就穿你手里的罢，只是，这件衣裳不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卫朝阳道。

        “奴婢冷眼瞧着，四姑娘虽平日里不大打扮，可她即便穿的简单，也比旁人好看许多，不如请了来，给姑娘挑挑？”

        “这个主意不错，小四眼光最好，你快去告诉哥哥，叫他即刻请了小四来。”朝阳笑道。

        云杉答应着便去寻卫青山，卫青山想也没想，便叫人去请苏成萱。

        不多时，苏成萱便到了卫府。

        “小四，你可来了，你快看看，不出几日，爹爹娘亲就要到了，我穿哪件好看？”卫朝阳笑着问道。

        “朝阳，你真是为了将军和夫人打扮的么？”苏成萱故意问道。

        “当然是了，我许久没见爹爹娘亲了，自然自然是为了他们了。”卫朝阳扯谎的本事，丝毫不能瞒住苏成萱。

        “哦？是么，既然这样，我就走了，你是将军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你什么样他们都会喜欢的。”苏成萱说着作势就要走。

        “哎呀，小四，我不不单单是为了爹爹娘亲，是清风哥哥说，不日便要来卫府下聘，议亲，我是是为了”

        “哦，原来是为了徐公子啊。”苏成萱打断卫朝阳笑道。

        “是，徐哥哥说，侯爷夫人最注重礼仪，最喜欢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可我又不是自小生在金陵的，怕侯爷夫人想要见我，所以叫了你来，你可要好好帮帮我。”

        卫朝阳笑着，将一柜子的衣衫首饰铺排出来，让苏成萱替她挑选。

        苏成萱看着眼前像小孩子般开心的卫朝阳，明明初见时是那般无拘无束，可如今却为了一件衣衫都要如此大费周章，小心翼翼，不觉得有些心疼，自己能做的，也就是不让她出错罢了。

        “这件浅桃色的云杉说好看，喜庆，这件浅紫色的是哥哥特地从外面的裁云阁做的，你看，哪件好？”卫朝阳道。

        “这件浅紫色的太老气了，卫大公子不像是给你买，到像是给将军夫人买的，这件浅桃色的，颜色未免轻浮，未必得侯爷夫人喜欢，这两件都不好。”苏成萱道。

        “四姑娘眼光真好，方才奴婢也说那件太老气了，不趁我们姑娘的。”云杉笑道。

        “那你看看，这里还有这些，哪件好？”卫朝阳道。

        苏成萱看时，那些衣衫要不就是清一色湖蓝或水红的骑装，再不然便是颜色轻佻的红色袄裙，甚少有端庄持重的颜色。

        “朝阳，我那里有一件簇新的衣裙，如今给你拿来正合适。”

        待莲心取了那套衣裙来，众人看时，却是一套烟青色袄裙，上面绣样也不是常见的俗气图案，而是在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清新绣样。只见一片氤氲青色之间，一朵小小的荷花盛放，清雅精致，端庄持重。

        卫朝阳也见过自己府中的绣娘绣的衣衫，却没见过绣的这样雅致好看的。

        “这是谁绣的，比绣娘绣的好看多了。”卫朝阳忍不住问道。

        “这个是苏绣，是我娘亲绣的。”苏成萱道。

        “苏绣？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好手艺，我也想学，日后给侯爷夫人也绣了新鲜样子，她就会喜欢我了。”卫朝阳一脸天真道。

        “想学自然是好，只是我娘亲已故，怕是只能跟金陵城中的绣娘学了。”苏成萱遗憾道。

        卫朝阳丝毫没察觉苏成萱心里难过，继续道：“这套衣裙真是精致，小四，这是你新做的么？这样好看的衣裙，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穿过？”

        “这不是新做的，是早就备好的，娘亲说，女子十五及笄之后，要有些好的衣裳，便早早的给我做了预备着，可夏天的时候，只给三姐姐行了及笄礼，冬日的时候，我的就忘了，左右我也没穿过，我看，很趁你的肤色，就送给你罢。”苏成萱道。

        即便粗心如朝阳，也觉察出什么，她认真看着苏成萱道：“小四，你家里没给你行及笄礼么？”

        苏成萱摇摇头。

        “我亲娘走了，大奶奶也走了，爹爹不大记得我的生辰，便没行过。左右我也过了十五，便罢了，原是我生的日子不好，也不怨别人记不住。”

        卫朝阳心里大惊，即便自己自小生活在塞外荒凉之地，自己的及笄礼也是娘亲自给行的，登时她便十分心疼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

        “小四，以后每年的生辰，咱们在一起过，我记得的，你是正月十二的生辰，还有，我爹爹娘亲都是极好的人，你来我们军营，他们定然把你当我一样的疼。”卫朝阳揽着她道。

        苏成萱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圣上的恩旨早都下了，为何又拖到现在才议亲？”苏成萱问道。

        “清风哥哥说，徐夫人要了我的生辰八字，特地命人算了，说我是夏日生的，徐哥哥是冬日生的，两人八字有些不合，不宜早婚，便拖到了现在。”卫朝阳天真道：“小四，是不是金陵的女子都要婚前算八字？那要真是不合怎么办？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苏成萱一听便知道了徐夫人的意思。

        哪里是什么八字不合，实则是不满意挑刺的借口，可又碍着圣上的赐婚，实在拖不得了才近日议亲，只怕这几日的议亲，朝阳还要吃些苦头，可看着眼前的朝阳，一脸期待又幸福的模样，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八字不合也没什么大碍，最主要的事夫妻恩爱，性子合得来就成，你和清风哥哥两厢情愿，便是再没什么不好的。”苏成萱道。

        果然，听了苏成萱的话，卫朝阳又变得开心起来。

        “朝阳，你性子太直，说话也直，侯爷夫人说话做事要强又厉害，她若是问你什么，你可要想一想再答。”苏成萱道。

        虽然未曾和那位侯爷夫人正面打过交道，但卫朝阳也有所耳闻。

        “你放心罢，我爹爹娘亲，还有家里的哥哥弟弟，没有一个不喜欢我的，我定能讨徐夫人的喜欢，我也给清风哥哥说了，他也会帮我的。”卫朝阳道。

        苏成萱不能久留，临行前，仍然事无巨细的叮嘱卫朝阳。

        即便有不错的出身，疼爱的家人，心仪的意中人，可苏成萱仍然担心着卫朝阳，隐隐的，她似乎真是应了别人说她不祥的话，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果不其然，几日后的徐卫两家议亲下聘之时，便发生了许多惹人非议的事。

        几日过后，卫将军携夫人一同抵京，卫氏兄妹许久未见双亲，见面自是有说不尽的话。

        卫将军夫人见自己的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心里高兴，可卫将军却一脸愁色，不知是不是因自己女儿即将出阁，做父亲的舍不得。

        卫将军同夫人在京城足足呆了半月之久，期间将金陵城逛遍，也没等到徐府的议亲下聘，京城中饮论纷纷。

        “他们徐府若是不想聘我家朝阳，那便早日告诉个痛快话，我也好上表，招人笑话事小，我儿受委屈是大，不然回到我们塞外，多少好儿郎要不得的？”卫将军气的在府里大骂。

        “你急什么？我看姑爷不错，最主要的是你女儿喜欢，若是在塞外有中意的，又何必到金陵来？”卫夫人温和道。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卫将军，听了夫人的话，登时不敢言语了。

        卫夫人道：“青山，你妹妹无法，你去问问姑爷，看到底是何时来议亲。”

        卫青山听了，赶紧寻了徐清风，过了三五日，徐夫人才慢悠悠的往卫府里来。

        当日卫府诸人一早穿戴整齐迎接徐夫人，可徐夫人只穿着常服，带着贴身丫头婆子，带着虚弱的徐清风，晌午过后才来到卫府。

        “让你们久等了，将军夫人。”身旁的丫鬟搀扶着徐夫人缓缓踏进卫府大门。

        “不久等，我们才吃了午饭，正消食呢，将军带了两个塞外的厨子来，金陵的味道虽好，可我们塞外的风味也不错，若是夫人和徐公子早到一会，就能尝尝新鲜了。”卫夫人道。

        “上次和太子去过的，那风味，也尝过，茹毛饮血的，别致到别致，只是我们胃口不佳，也克化不了。”徐夫人道。

        “侯爷夫人说笑了，快进来，吃盏热茶，掸掸雪气。”言罢，众人便进了前厅。。

        卫朝阳耐不住性子在自己屋子等得着急，云杉来报，说徐夫人和徐公子到了，她登时便十分安耐不住，想往前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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